第084章懲罰

沒過多久,樓下就有人用擴音喇叭喊話,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哀樂,巨大的噪音擾得我一陣陣頭疼。

樓裏的女生們奔走相告,成群結隊地下去看熱鬧。

孫薇突然出來,故意大嗓門地衝著我嚷嚷:“樓下那些人舉著你的相片呢,你還敢說林月不是你害死的?!”

她這麽一喊,整層樓的人基本都聽見了。那些原本準備下樓看熱鬧的女生,也不著急下樓了,全都圍攏過來,甚至還有些正義感爆棚的人比比劃劃地罵我,儼然已經給我定了罪。

我試圖為自己辯解,可我一個人的嗓門如何壓得過一群人?更何況還有樓下的噪音不斷傳上來,我說的話根本傳不進她們的耳朵裏。

她們隻想顯示自己的“正義”,甚至可能隻是想給自己平凡無聊的生活添一劑猛料罷了,真相如何,她們才不在意。

我被這群“義憤填膺”的女生們前擠後擁地“扭送”下樓,直接推到了鬧事者們的麵前。

粗略估計,對方的人數可能有五六十個。除了為首的夫婦是中年人以外,其餘的全都是二十左右的壯小夥子,而且全都披麻戴孝,手裏舉著“殺人償命”的白布橫幅,個個神情凶悍,像要吃人似的——我覺得他們不像是林月的親戚,倒像是花錢雇來的地痞流氓。

林月的父母(姑且認為他們是吧)則合力舉著一張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人確實是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搞到的。更讓我熱血衝頭的是,他們用紅油漆在我臉上畫了個大大的叉,旁邊還歪歪扭扭地寫了不少罵人的字眼。

我長這麽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頓時氣得渾身直發抖。而林月的父母則根本沒認出我來,隻是奇怪大家為什麽把我推到他們麵前。

孫薇猛地喊了一嗓子:“她就是孟隱!就是她把林月推下樓的!”

林月的父母這才反應過來,丟開照片衝過來對我連撕帶打,哭嚎著質問我為什麽那麽狠心推林月下樓。

“你要搶小月的男朋友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把小月推下樓啊!你是不是人呐你!”林月的母親滿臉哀慟,嚎得震天響,眼角卻一滴淚都沒有。

這都哪跟哪兒啊,我什麽時候搶過林月的男朋友了!

等等,林月的男朋友不就是諸葛踏星麽?!我腦中閃電劃過,瞬間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這是諸葛踏星在報複我!

我掙紮著說:“我沒害過林月,你們不信可以報警……”

林月的父親故意曲解我的話,大喊:“你以為你家裏有關係,就可以囂張了嗎!給我打!”

小混混們瞬間一擁而上,對著我拳打腳踢。我雙拳難敵四手,隻能勉強護住要害,混亂中好像有人往我脖子上摸了一下——不疼,但是特別癢。

我轉頭去看,隻看到一個又矮又黑的男人泥鰍似的鑽進了人堆裏。

其他人還在打我,我徹底怒了,不管不顧地想放出小穎的鬼魂收拾他們,結果卻發現冥玉鐲落在寢室裏了,現在身上隻有玉佛而已——可是玉佛裏裝著的是朵雅的鬼魂,她太弱了,連陽光都承受不了,又怎麽可能幫我抵擋住這麽多人的攻擊。

可恨我空有一身馭鬼術,連千年屍王的魂魄都能收做契鬼,麵對這群混混卻隻有挨打的份!

“……引夢蝶!”

滿腔的憋屈和憤怒讓我徹底暴走,不管不顧地召出引夢蝶,強行催眠在場的所有人!

引夢蝶一出現,場麵瞬間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變得呆呆的,哭的忘了哭,打的忘了打,並且全都保持著上一秒的姿勢,仿佛時間突然停止了似的。

短短兩三秒之後,我就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貫穿腦海,空中翩翩飛舞的引夢蝶也身形一頓。所有人齊齊地顫了一下,隨後又在漫天幽藍色光塵中變回了茫然的模樣。但我的精神力已經瀕臨崩潰,眼前一片黑,什麽都看不見。

引夢蠱化蝶之後,靈性更勝從前,它知道再這麽下去我就得精神崩潰而死,就自作主張地飛回我的腦海中。

催眠效果瞬間解除,我的精神壓力也隨之一鬆。但緊隨而至的,就又是暴風驟雨般的拳腳。

不知道是誰往我腿上踹了一腳,我無法自控地向前撲去,結果跌進了一個毫無溫度的懷抱。我眼前仍然陣陣發黑,什麽都看不清楚,但熟悉的氣息已經讓我知曉了他的身份……

淩邪來了。

緊繃的心弦瞬間鬆弛下來,精神力透支的疲倦感如潮水般襲來。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很想就這麽在他懷裏睡過去,但最後還是咬著牙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淩邪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很快就有小混混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衝著他嚷嚷:“你踏馬誰啊?滾一邊去,少管閑事!”

淩邪長腿一抬,那小混混頓時倒飛了出去,甚至連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都一起被撞飛了!三個人飛了十來米才落地,又因為慣性在地麵上滑了好長一段距離。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淩邪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樣!

淩邪慢條斯理地捏起我的下巴,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一下,順便渡了一口陰氣,幫我穩住過度消耗的精神力。

頭痛欲裂的感覺瞬間消失,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抿唇低頭,心如鹿撞。隨後又馬上意識到,周圍還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所有的人——無論是林月的父母還是他們請來鬧事的小混混,還是旁邊圍觀的女生們,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我和淩邪,但是沒一個人敢說話,甚至連敢大聲喘氣的都沒有。

在這片詭異的安靜中,淩邪清冷的音調顯得愈發森然危險。他問我:“誰是帶頭的?”

我沒回答,就不自覺地看向了林月的父母。

林月父母頓時嚇癱了,慘白著臉一個勁地哆嗦,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淩邪冷哼一聲,長腿一邁就要朝他們走去。

我下意識地扯住他的袖子,淩邪側頭看我,神色微冷,似乎在怪我這種時候還為壞人求情。

其實我沒那麽聖母,這純粹是下意識的舉動。想到這些人剛才是怎麽打我、惡心我的,我就沒有半點求情的念頭,所以隻是小聲說:“教訓一下就好,別把人打死了。”

淩邪勾了勾唇角,示意我放心。

林月母親嚇壞了,衝著淩邪直作揖:“我們也不想這樣,是有人花錢讓我們這麽幹的,我們……”

林月父親一把捂住她的嘴,衝著淩邪說:“你是那丫頭的男朋友吧?那你知道她還有個未婚夫麽?雇我們來鬧事的,就是她的未婚夫……你還想為她出頭麽?”

其實林月的父親也明顯很害怕,畢竟淩邪剛才那一腳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程度。但林月父親還是強壓恐懼說完了這番話,因為他心裏清楚,這是唯一能讓自己和老婆活命的機會——以淩邪剛才表現出來的恐怖力道,哪怕隻能往他們倆身上一人踹一腳,都能把他們直接踹進火葬場去。

所以就算在害怕,他也必須得給自己爭取這一絲機會。

在他想來,淩邪再厲害也是個男人,而且正是年輕氣盛的歲數,肯定忍不了頭上戴綠的這種事,說不定會立馬轉身揍我一頓——就算不打我,也肯定得跟我把這事掰扯清楚,自然也就沒心思再去揍他和他老婆了。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淩邪聽完隻是冷冷一笑:“我的女人出沒出軌,我會自己問清楚,輪不到你多話。”

隨即,林月父親就感覺嗓子眼裏一片冰涼,像是硬生生吞了一坨千年寒冰似的!他噎的喘不上來氣,雙手掐著脖子拚命地彎腰幹嘔,想把那坨不知道什麽東西給吐出去……

可他最終什麽都沒吐出來,因為他嗓子裏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卡在那的隻是一團陰氣而已。陰氣慢慢散開,他終於又能呼吸到久違的空氣,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下一秒,便感覺仿佛有千萬根鋼針隨著空氣一起戳進了肺裏,疼得他一陣**。

其實並沒有什麽鋼針,隻是陰氣太過冰寒,連他吸進去的空氣也變得無比陰冷,身體無法適應才會覺得痛——就好像人在冰天雪地裏突然猛吸一大口氣,也會覺得肺裏好像隱隱作痛一樣。唯一的區別,是陰氣帶來的冰寒永遠不會減弱,他的身體也永遠不會適應。

這種每次呼吸都要被萬千鋼針戳刺的痛苦,將伴隨他整個餘生。

然而,沒人知道他受到了怎樣的折磨,在旁人看來,淩邪隻是象征性地甩了他一耳光而已。

“你以後,不用再說話了。”淩邪冷冷地宣布。

林月父親這才發現,自己的聲帶好像被凍住了似的,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不管他怎麽用力,都隻能像個破風箱似的發出“嗬嗬嗬”的喘氣聲,沒有辦法發出任何音節。

他再也說不了話了!

他看向淩邪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畏懼。他無法理解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這個年輕後生,難不成有特異功能嗎?!

林月母親也不知道他怎麽了,但至少看得出來他很痛苦很害怕,便不斷地用力搖他,哭著叫道:“孩兒她爸,你咋了……你這是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