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押解?!

我坐在後排中間,左手邊是陌生的黑衣人,右手邊是風揚。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很像被押解的犯人。這種微妙的感覺,讓本就緊張的我,愈發不敢鬆懈警惕。我甚至開始後悔,覺得應該讓風揚先上車才對,那樣的話我坐在車門邊上,如果情況不對或許還能選擇跳車。

而現在,我連跳車的機會都沒有。

後悔已經遲了,我隻能一路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保持著隨時可以拚命的狀態,並且始終留意那三個黑衣人的舉動,心想著如果有什麽不對,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風揚看出我非常緊張,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道:“放心吧,他們都是自己人,不會有問題的。”

我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覺到絲毫放鬆。

“……”他尷尬地咳了一聲,試圖活躍車裏的氣氛,“你們有沒有看過一個電影,叫……”

沒人搭茬。三個黑衣人全都跟沒聽見似的。

風揚尷尬無比地換了個話題:“誒你們為什麽不用中文代號呢,不就得這種英文加數字的代號叫起來很麻煩嗎?”

車上三個黑衣人的代號都是U開頭的英文字母加上一串數字,十分難記。先前風揚和他們互相通報代號的時候,我也聽見了,但是完全沒記住。

這回,副駕駛上的那個黑衣人終於搭腔了,但是隻回了風揚三個字——

“不覺得。”

“……”

從沒見過如此不會聊天之人。

連我都開始替風揚覺得尷尬了,難為風揚竟然還能硬著頭皮繼續沒話找話:“這是你們桃源市分部的強製規定嗎?”

“算是吧。”

什麽叫算,到底是不是?!

風揚心累地放棄了改善氣氛的想法,改成跟我聊天,試圖分散注意力讓我放鬆下來。我隨口應付著,始終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三名黑衣人身上,不敢鬆懈。

因為,我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眼看著車越開越偏,完全看不出來這條路是通向哪裏的。我覺得不對勁,想摸手機看導航,摸空了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風揚,你認識這條路嗎?”我小心翼翼地傳音問。

沒等風揚回答,坐在我身邊的那個黑衣人就冷冷地說:“市區裏不方便起落,我們把直升機停在東郊了。”

我瞬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剛才明明是用法術傳音的,他怎麽會知道?!

風揚也愣了一下,隨後不滿地說:“U8793同事,孟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到總部是去做客的,不是犯罪嫌疑人,請不要對她使用監聽器。”

坐在我身邊那個黑衣人麵無表情地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異能。”

我是真沒想到,隱盾竟然能研製出可以監聽法術傳音的裝置,虧我還一直以為法術傳音是最安全的交流方式!更沒想到的是,身邊這個撲克臉漢子,竟然有異能,可以直接聽見別人的傳音內容!

“……抱歉,錯怪你了。”風揚尷尬地道了聲歉,隨後轉移話題道:“你們打算直接用直升飛機送我們去總部?”

“嗯。這是最快的辦法。”

“那好吧。”風揚覺得對方說得沒錯,現在大半夜的,未必有去京城的航班,而且就算有航班也未必還有空位。相比起來,直升飛機的確是最快也最便捷的方案。

我卻覺得不放心,忍不住再次跟風揚說:“要不你還是自己回去吧,我就不跟你去了。”

“那不行,你臉色這麽差,肯定有內傷,我跟你說內傷比外傷嚴重得多,千萬不能不當回事,必須得及時醫治才行!”風揚又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我的要求。

“我自己也能去看醫生,沒必要非得去你們總部,你就別為難我了吧。那個……同誌,麻煩停一下車好嗎?”

開車的黑衣人根本不理我,另外兩個也毫無反應。

他們的態度,又一次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被押解的犯人。

可我做錯什麽了,憑什麽被這樣對待?

“請你們停車,我要下去。”我加重語氣一字字強調。

開車的黑衣人頭也不回地甩了句:“馬上就到了。”

他真沒撒謊,說完這話以後不到一分鍾,車子就停到了直升機邊上。

純黑色的直升機,停在空曠的野地裏,周圍連個路燈都沒有,離遠了真是看不出來。

“請吧。”黑衣人麵無表情地做了個手勢。

“不好意思,我決定不去了。”說完我轉身就走。

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就算獨自行動會有一定的風險,我也不想再繼續忍受他們仨的態度了。

風揚追上來拉住我,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他們確實做得不太妥當,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咱們都已經到這兒了,你就上飛機吧,飛到京城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就算為了你自己的身體,再忍耐一下吧。反正他們也隻是把咱們送回去而已,又不是一直跟著,何必為了這麽一口氣,耽誤了自己療傷呢?”

他都說出替那仨人道歉的話了,我要是再堅持離開,未免太不給他麵子。沒有辦法,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直升飛機。

落座之後,風揚遞給我一個像耳機似的東西,說:“直升飛機起飛以後噪音很大,時間長了會對聽力造成損傷。你把這個帶上,保護耳朵的。”

“哦,謝謝。”我聽話地接過來帶上了,瞬間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

直到身體感覺到震動,我意識到飛機已經離地,但仍然什麽聲音都聽不見。我心中暗暗驚訝,想不到這耳機的隔音效果竟然能好到這種程度。以前剛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同宿舍有個女生打呼嚕的聲音特別重,我就在網上買了一副所謂的降噪耳機,結果戴上以後還是能聽見呼嚕聲,隻不過是變小了一些而已。

相比之下,現在這副耳機的隔音效果簡直堪稱黑科技。

我這是頭一次坐直升飛機,不知道噪音究竟大到什麽程度,就抱著好奇心摘了耳機,結果瞬間被巨大的嗡鳴聲震得腦袋發疼,趕緊又戴上了。風揚真的沒騙我,這麽大的噪音,要是連續聽幾個小時,肯定得損傷聽力。

而且,不光損傷聽力,搞不好能把人給折磨瘋了。

許是轉移了注意力的緣故,我也沒之前那麽緊張了,再加上堪稱黑科技的耳機隔絕了所有聲音,我很快就犯了迷糊。盡管心裏麵明白,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但還是無法抵抗一波比一波更強的睡意,最終還是陷入了深深的黑暗當中……

恍惚間,我仿佛聽見了念念的聲音,一聲一聲焦灼地呼喊——

“媽媽,別睡……別睡!”

我的意識掙紮了一瞬,然而還是抵抗不過深沉的睡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不斷下墜,下墜……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黑暗的世界裏重新有了光亮,四周變得一片雪白,像是醫院的病房。

我看見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靠坐在病床上,一隻手輸著液,另一隻手仍在敲著電腦鍵盤,似乎正在輸入著什麽。

我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是誰,似乎也從未見過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給我一種麵熟的感覺。我苦苦思索著,這張臉到底哪裏讓我感覺熟悉,而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護士裝扮的女孩子推門走了進來。

女護士手上端著水和藥,走到床邊微笑著說了幾句什麽,想來應該是提醒老人吃藥的時間到了。

老人吃了藥,那女護士仍然站在床邊不走,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老人覺得奇怪,似乎想問她還有什麽事,結果才說了幾個字,就猛地變了臉色,拚命張大嘴巴做出用力吸氣的動作。

但是從他飛快發紫的臉色上,能夠很明顯地看出來,他根本吸不到氧氣。

女護士見他這個樣子,終於鬆了口氣,不顧老人求救的眼神,冷漠地轉身離去。

老人掙紮著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可是不管他怎麽用力,呼叫鈴上的指示燈都無法亮起。

呼叫鈴壞了。

肯定有人動了手腳!

老人的臉已經憋成了深紫色,他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似乎想要找到利器切開自己的氣管,讓空氣能夠進入自己的肺部,爭取到更多求救的時間。

然而床頭櫃裏空空如也,所有鋒利物品全都被收走了。似乎敵人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自救,所以提前斷絕了一切可能。

老人絕望而痛苦地咽了氣。

他死後,才有另一個中年男人閃身進入病房,戴著手套檢查他的屍體。在確認他徹底死透了以後,才緩緩地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看到他笑,我才猛然想起,許久以前被當成犯人押進隱盾總部的那次,我見過這個男人!

他的代號我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風揚當時跟我說過,這個人在隱盾組織裏有著非常高的地位,但是跟風揚他們那一派的領導向來不和。哦不,應該說是敵對!

想起這一切,我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那個死去的老人產生熟悉的感覺……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老人應該就是景妤嫿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