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得不娶

為了把戲演得盡可能真實,淩無殤也帶著孟婆在陰間秀了幾次恩愛,讓臣子宮人們也都知道了他們戀愛了的這件事情。

眾人對於的孟婆的態度,自然也就跟著產生了變化。畢竟淩無殤的身邊已經空著上千年了,以前也從未見他對哪個女人上心過,現在突然對孟婆那麽好,可見是真的喜歡了,保不準哪天就會娶了孟婆過門。到時候,孟婆可就是攝政王妃了!

誰敢對未來王妃不恭敬?就這樣,孟婆在眾人的口中,從“奈何橋上那個盛湯的”變成了“孟姑姑”。

旁人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孟婆自然是能夠感受到的,雖然表麵上平靜淡定,實際上心裏卻樂開了花。

自打她進入陰間,得了奈何橋上的那份差事以來,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雖然她在人間頗有“知名度”,可是在陰間,實在是沒有什麽地位可言,就連最末等的鬼差,都敢對她大呼小叫。那種螻蟻般的日子,她過了上千年,早就受夠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翻身的機會,又怎能拚盡全力不死死抓住?

雖然淩無殤跟她說得明白,這種關係僅僅隻是演戲給旁人看而已,不會有假戲真做的可能,也不會再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孟婆雖然嘴上說著沒有非分之想,實際上,心裏滿滿當當的全是非分之想!

她從一開始,想的就是怎麽才能假戲真做,怎麽才能借著這次演戲的機會,得到淩無殤的心,進而攀上攝政王妃的位置!

是的,她從一開始就瞄準了攝政王妃的身份。她對淩無殤有好感不假,但她對攝政王妃的身份光環,以及這個光環能夠帶給自己的種種好處,更加動心!

所以她卯足了勁,找盡一切機會向淩無殤獻殷勤,今天送個親手繡的鴛鴦荷包,明天半夜送幾道親手做的小菜,順便柔聲勸說幾句,勸熬夜處理公務的淩無殤注意身體多多休息,後天再故意往淩無殤懷裏摔一跤,讓宮女侍衛看見他們摟摟抱抱……諸如此類的小伎倆,她用了不知道多少。

淩無殤也不是傻子,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獻殷勤,自然猜測到孟婆動了假戲真做的心思。於是便找了個機會把孟婆警告了一番,叫她掐滅心思,並且表示要終止這份虛假的關係。

然而孟婆卻哭得梨花帶雨,一口咬定自己隻是想要把戲做足,不讓外人看出破綻來。如果淩無殤覺得她越界了,她願意改,隻求淩無殤給她留點麵子,不要這麽快就結束關係。不然整個鬼界的鬼臣陰差全都知道,她跟淩無殤交往沒幾天就被甩了,背後肯定會說很多難聽的話。

並且她還流露出了無法承受流言蜚語,情願去死也不想被甩,隻不過她那時表達得比較隱晦,沒像這次這麽直接。

淩無殤一直都對自己利用女人的這件事情過意不去,自然就不願意讓孟婆因為自己而遭受流言,於是便決定把這份關係再拖一段時間,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理由了,再公開結束這份關係。

結果轉天孟婆就趁著宴會往淩無殤酒裏下藥,淩無殤完全沒有防備,等喝下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差點在宴會上失態。雖然孟婆及時叫人把他攙回寢殿裏休息了,並且對參加聚會的一眾臣子表明,攝政王殿下隻是近日勞累過度,所以有些不勝酒力而已。但是那個大臣一個個都比猴子還精,怎麽可能會相信這種騙小孩子的說辭?

再加上孟婆那晚在淩無殤的寢殿裏呆了一整夜,而且還整夜嗚嗚咽咽個不停,直到第二天清早了才偷偷摸摸地離開,走的時候釵橫鬢亂,一副被蹂躪慘了的樣子。宮女侍衛們又不是聾子、瞎子,怎麽可能會聽不見看不見?怎麽可能不浮想聯翩?

淩無殤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從強力歡藥的藥勁兒中緩過來,見到床單上有血,立刻就猜到怎麽回事了。而那時,整個王宮都已經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臨幸了孟婆,而且臨幸了整整一夜,差點把孟婆的魂都折騰散了。

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地猜測,他到底是玩過就算了,還是會把孟婆娶進門,繼續天天寵著。

雖然沒人敢在淩無殤麵前放肆,但是那種飄蕩在空氣中的曖昧氛圍,便足以讓他痛苦尷尬至極。他非常不願意回想,那幾天自己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孟婆躲了他整整三天,無論他怎麽傳召怎麽派人去請,都不肯出來露麵。哪怕是他親自去門外求見,她都躲在屋子裏麵不吭聲。

這種仿佛強暴案受害者的表現,讓淩無殤愈發尷尬,滿肚子的悶火無處可發,到最後反倒是全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愧疚。

他原本非常篤定,認為肯定是孟婆給自己下了藥,故意發生關係逼迫自己不得不跟她假戲真做。可是孟婆的反應,讓他逐漸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也許歡藥是別人下的呢,也許孟婆也是無辜受害呢?

在他的歉疚情緒達到極點的時候,孟婆終於見了他——頂著一雙紅腫成核桃的淚眼,柔柔弱弱地跪在他麵前,哀求他給她留一條活路。她說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沒資格當攝政王妃,也不奢求淩無殤八抬大轎娶她過門,隻求能繼續把這場戲演下去就好。有個虛名,至少宮人們背地裏議論起來也不敢說得太難聽。

僅此而已。

她以一副委曲求全的受害者姿態,提出如此微薄的心願,淩無殤如何能夠拒絕得了?

不管淩無殤心裏麵再怎麽懷疑,再怎麽不願意相信,可是床單上的血跡做不了假,宮人們聽到的看到的也都不會假……他還能怎麽辦呢?

難道還能真的讓孟婆繼續沒名沒分地跟著自己?就算孟婆真的不介意,他也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我會給你名分。”

這句話,說得有多麽沉重,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孟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反複表示自己不敢覬覦王妃之位,隻求能當個侍妾,或者暖床的通房丫鬟都行,隻要能夠一直留在淩無殤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淩無殤怎麽可能讓她做妾做通房?先前他故意高調秀恩愛,秀得人盡皆知,自己被下藥寵幸了孟婆整整一夜,也同樣人盡皆知,若是隻給個侍妾甚至通房的身份,他自己的臉麵往哪兒擱?

無論是出於責任還是臉麵,他都必須得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了她。

婚訊公布了,淩無殤徹夜難眠。他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無能的廢物。

縱使掌管輪回大權又如何,他連自己的婚事都無法隨心所欲,還有什麽值得誇耀的?想娶的女人娶不到也就罷了,連自己不想娶的,都沒有辦法不娶,他還能做得成什麽?

他近乎自虐般地灌自己烈酒,讓酒精灼燒自己的腸胃,用這樣的痛來懲罰自己。他喝到吐出血來,腦子卻還清醒得厲害。

想醉的時候,偏偏怎麽都醉不了,何其諷刺。

千年前的種種,全都過電影似的在他腦子裏飛速重放,一幕幕全都清晰無比。許多他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的細節,仍然清晰得讓他絕望。

他記得自己曾經為了我多麽瘋狂。

也記得自己如何一步步改變,變成我喜歡的模樣。

更記得,偽裝如何慢慢變成習慣,表麵上的改變,如何在漫長的歲月裏,一點點滲到骨子裏,一點點把他變成和從前完全不同的人。

也記得,他曾經在空寂無人的夜裏,對月起誓,今生今世永不娶妻。既然得不到最想要的,那就索性什麽都不要了。

他全都記得……

可是記得又如何?還不是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自己把自己推上了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你就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蟲。”淩無殤指著自己的影子笑罵。

……

孟婆眼淚汪汪地問淩無殤:“這孩子……殿下當真不肯要嗎?”

淩無殤慘笑了兩聲:“別叫我殿下。”

“那……叫你什麽?”

“可憐蟲,或者……糊塗蟲?”淩無殤帶著詭異的表情,毫不在乎形象地蹲下,用指背輕輕磨著孟婆濕漉漉的臉頰,笑著問:“你覺得哪個更貼切呢?”

孟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樣子他,仿佛隨時都能黑化的他。一瞬間,孟婆隻覺得無比害怕。她甚至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淩無殤溫潤如玉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如此神經質的一麵的話,她說什麽都不會用這種手段逼他。

她以為他是那種溫潤善良好拿捏的性格來著……

淩無殤也不管孟婆是什麽反應,自顧自地說道:“我都已經答應娶你了,會給你攝政王妃的名分,給你錦衣玉食,給你體麵尊榮,你還想要怎樣呢?我都已經把你想要的給你了,為什麽還要弄個孩子出來?”

孟婆隻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比可怕,像極了十八層地獄裏的惡鬼修羅,她哆嗦著,半晌才弱弱地擠出一句:“懷、懷孕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自己能控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