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我間接害了她

“你……你是誰?!”

“噓!”女人緊張地捂住我的嘴,戰戰兢兢地轉頭望向門口,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麵沒有動靜,才稍稍鬆了口氣,趴在我耳邊小聲說:“別那麽大聲,外麵有人。要是讓他們發現咱倆認識,咱們都得完蛋!”

她的手算不上粗糙,但是上麵布滿了細小的傷口和痂,硬硬刺刺的,劃得我的臉非常不舒服。我試圖扯掉她的手,她卻反而捂得更緊了,生怕我叫喊似的。直到我用眼神向她傳遞願意配合的訊息,她才試探性地把手微微拿開。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我用極小的聲音又問了一遍,卻沒想到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把她問得掉了眼淚。

“我是田玲玲啊……”她壓抑地小聲哭著,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被淚水打濕,顏色愈加紅豔,想要滲出血來。

我驚得半天說不出話,無法相信這個滿目猙獰的女人就是我的同學田玲玲。

我認識的那個田玲玲,可是漂亮到可以靠臉蛋找到金主包養的女生!她身材纖細氣質柔弱,帶著一種楚楚可憐的氣質,是最能激發男性保護欲的那種小白兔——至少外表看起來是。

可現在站在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呢?她整張臉找不到一寸好皮,像是被烙鐵烙過又用刀子胡亂劃過似的,傷疤像溝壑一樣交錯縱橫,凹凸不平,顏色更是紅得嚇人。乍看上去,像被撕掉了臉皮似的!

要不是我鬼怪見得多了,膽量遠超常人,恐怕早就被她這張臉嚇暈過去了!

“你……你怎麽會弄成這樣?”

哪怕心裏千萬個不願相信,我也必須得承認,她能叫得出我的名字就代表著她沒有撒謊。我可是在逃亡途中被淩無殤截住,又莫名其妙被送到這裏的,身上沒帶半點跟真實身份有關的物件。而這種鳥不拉屎的大山裏,也不可能有別人認識我。

其實在問出問題的時候,我心裏就已經隱隱地有了答案。

田玲玲哭著說:“我……我是被人販子賣過來的!”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突然到了深山裏,還被毀了臉,除了拐賣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

從田玲玲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我漸漸知道了她這段時間的非人經曆。

她是一次外出購物的時候,被人販子盯上的。對方是個團夥,有四個人,三男一女,開著個麵包車不遠不近地跟蹤她。她一開始沒發現,等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三個男人合力把她硬拉到車上,她根本反抗不過。

她就那樣被稀裏糊塗地拉走關了起來,短短幾天時間裏受盡了折磨和淩辱。她知道那些人把她玩夠了以後就會賣掉,要麽賣到山裏給人當媳婦,要麽賣到夜場裏接客,無論哪種都不是她能夠承受的。於是她一直挖空心思地找機會逃跑,可惜人販子看得太緊,她隻找到了兩次機會,兩次都被抓了回去。

第一次被抓回去的時候,她就差點被活活打死。第二次逃跑被抓的時候,人販子認為光靠毆打已經嚇不住她了,索性幹脆毀了她的臉。

毀了容自然就不可能再往風月場裏賣了,於是那幫人隻能把她往山裏賣。又因為毀容之後的她模樣實在嚇人,沒有買主願意買她,輾轉了好多地方,才在這裏碰上一個不介意她模樣醜陋的買主——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身體有殘疾還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人。之前買來的兩個媳婦都是被活活打死的。

田玲玲跪在炕邊抓著我的手哀求道:“行行好帶我出去吧,不然我遲早有一天也會被打死的!”

“你別這樣,先起來再說。”

我試圖把她拉起來,她哭著搖頭,淚珠四濺:“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反正早晚都得死,還不如現在就一個頭磕死算了!”

說著,就要往炕沿上砸。

我死命攔著她,壓著嗓子說:“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

“真的?!”她喜出望外。

我苦笑:“我要是能找到出去的路,肯定帶你一起走。”

但能不能找到路是個問題。

她欣喜的表情僵在臉上:“你不知道路?那你怎麽進來的?”

“我也不知道。暈倒醒過來就在山上了,至於為什麽會暈我暫時還想不起來。”

我說的是實話,但田玲玲明顯不太相信。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就是因為我不是被人販子賣進來的,所以她覺得我可能是出來旅遊誤打誤撞闖進來的——既然能進來,說不定就能記得出去的路。結果我一問三不知,比她還糊塗,她怎能不失望?

希望破滅,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了,大睜著空洞無神的雙眼,怔怔地說:“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應該去買什麽紅邊蛇……那天我要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學校裏,肯定不會遇到那些人渣,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說得很輕很輕,卻又恰到好處地讓我能聽清楚每一個字。

“紅邊蛇”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我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就是煉製桃花蠱所需要用到的“原料”。當初田玲玲求我給她介紹優質金主,我根本不認識什麽富二代,上哪給她找金主去?可我當時又需要她幫忙打聽事,於是隻能叫她煉桃花蠱的方法,讓她自己煉出來去誘惑心儀的金主。

我真的做夢也想不到,會引發這樣的後續。

“……你是在去買紅邊蛇的路上被綁架的?”

“是啊,要不是為了盡快湊齊十條母蛇,我怎麽可能會大晚上往那麽偏僻的地方跑……也怪我自己太心急了,太想早點把桃花蠱煉出來……都是我自找的,誰也怨不了。我活該,活該……”她自嘲地冷笑,弄得我一陣揪心。

她沒埋怨我,事實上這事也確實不該怪我。可是用紅邊蛇煉蠱的方法是我教她的,我要是不告訴她,她也不會大晚上滿城搜羅母蛇。

就像她剛說的,那天要是不出門,什麽事都不會有。

我很內疚,感覺像是自己間接害了她。

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讓她不要絕望,屋外忽然響起一陣叮裏咣當的動靜,緊接著一個滿身酒氣的老頭子搖搖晃晃地闖進來,手上還提著個生火用的爐鉤子。他看見田玲玲,掄起爐鉤子劈頭蓋臉就往她腦袋上砸!

“小心!”我嚇壞了,那爐鉤子可是鐵的,要是砸結實還不得要了田玲玲的命!

田玲玲反應極快,第一時間用雙手護住腦袋,可腳下卻半分也不敢挪動——她肯定不是反應不及,而是不敢!

萬幸,那老頭子酒還沒醒透,手上沒多少力氣,這一鉤子才沒見血。我心有餘悸地想,這肯定不是田玲玲頭一回挨打了,她之前肯定試圖躲過,但是反而被打得更狠,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都不敢躲閃。

老頭子覺得不解氣,扔了爐鉤子扯住田玲玲的頭發破口大罵,言語汙穢不堪,我在旁邊聽著都覺得直犯惡心。

田玲玲唯唯諾諾地認錯,老頭子又往她身上踹了幾腳,才晃晃悠悠地出去。

地麵上,散落一片淩亂的長發。

那是老頭子從田玲玲頭上硬生生扯下來的。

田玲玲蹲下用手劃拉著那些頭發,低著頭悶悶地說:“你都看見了,我沒騙你,再這麽下去,我真的會被他打死的……”

“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以前在學校裏的時候,我並不喜歡她,其實現在也談不上喜歡……可我們畢竟同學一場,看她被人這樣作踐,我真的打心眼裏難受。

田玲玲用地點頭,紅著眼圈說:“我全指望你了!”說完,她把地上的長發團成一團攥在手心裏,起身悶悶地說:“我得趕緊做飯去了,不然他又得打我。”

剛才老頭子衝進來打她,就是因為他餓了,又沒找到吃的。

是的,就因為這麽一丁點小事,他就那樣把她往死裏打。

那種沒人性老畜生,就應該人道毀滅了才對!

我恨恨地咬牙,心想著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幹脆用法力飛出去算了。雖然我才剛學會禦氣飛行不久,還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能力帶著別人一起飛,但我總得盡力試試。

就算動用法力會驚動道宗的人,也好過留在這種鬼地方。暴露氣息,固然會引來道宗的人,但是也同樣能讓北冥耀感應到我所在的方位,所以那未必是死路。但如果一直困在這裏……我很擔心自己會不會也跟田玲玲一樣,被某個老光棍看上強行據為己有。就算有法力傍身不至於吃大虧,但是也惡心呀。

既然怎麽都免不了要動用法力,免不了要驚動道宗的人,那更應該盡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天色漸漸轉暗,我尋思著,要不今天晚上就走?

這個鬼地方,我真是一秒鍾都不想多呆,幹脆就今晚吧!我打定主意,心想著等下田玲玲做完飯以後,應該會給我送進來,我可以趁機會告訴她,讓她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