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下地獄

這場景,莫名地讓我有種被捉奸的錯覺。

淩邪目光如刀,冷冷地在我和北冥耀牽在一起的手上停留許久,才憤怒地甩了句:“不知羞恥!”

我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開口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又覺得有什麽好解釋的呢?眼前的這位,雖然頂著淩邪的皮囊,卻並非那個與我相愛相知的人。他隻不過是淩邪的幽精之魂罷了。

既非我的愛人,有什麽理由擺出捉奸似的姿態了指責我?我又有什麽義務向他道歉求原諒?

我根本不需要他的理解或者原諒,因為我本來就沒犯什麽錯。

他是千年老古董,滿腦子男女大防的糟粕思想,憑什麽要我遷就他,憑什麽要我遵照他的觀念去約束言行?他是我的什麽人?

惱怒將我的恐懼抵消了大半,我質問他:“剛才是你嚇唬我的?”

“哼,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好,不說剛才,現在這個鬼打牆總是你弄的了吧?”

淩邪冷笑,順帶著用輕蔑的眼神掃了一下北冥耀,才說:“是我弄的,但這可不是什麽鬼打牆,而是真正通向地獄的黃泉路。”

黃泉路還是帶台階的?這話也太扯了,我根本不信。然而北冥耀卻變了臉色:“你竟然隨意連通陰陽兩界?!難道你就不怕……”

淩邪根本不屑與他說話,袖袍一甩,我就被一股巨力拉扯著身不由己地靠近他。北冥耀大驚,拚命地拉住我,另一隻手飛快地結了個手印。手印結成,我感覺到他的力量瞬間暴漲了好幾倍,不光穩住了身形,甚至還把我朝著他那邊重新拉了回去。

雖然手臂被扯得快斷了,但我還是在心裏鬆了口氣。我想回到他身邊去,才不要被這個討厭的千年老古董帶走。

上回我隻是隨口說一句“抱大腿”,都被他打上蕩婦標簽了,這回讓他看見我跟別的男人牽手,還不得直接把我這隻手給剁了?!我記得哪個朝代來著,有個挺有名的貞潔烈女,就是因為被男人摸了一下手臂,就自己把整條手臂都給砍下來了!就這樣,成為了有名的烈女,被寫進書裏千古傳誦!

我可不想跟她一樣!

我拚命掙紮,淩邪徹底怒了,猛一發力,竟然將北冥耀硬生生地從這片空間中擠了出去!他被推出去的瞬間還拚命想要拉住我,想帶著一起離開,可他的力量照比淩邪差太遠了,既帶不走我,也留不下自己。

這條所謂的“黃泉路”上,隻剩下我和老古董兩個。

老古董盯著我冷冷地問:“知道本王為什麽給你開這條黃泉路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冷哼,抬手一推,我就身不由己地衝了下去。

周遭的景象瞬間變幻,不再是狹窄封閉的樓梯間,而是變成了一片刑場。無數瘦骨嶙峋的男女被鐵鏈綁在柱子上,每個人的嘴巴都被特殊的器具撐得老大,根本無法並攏。舌頭也被人用鉗子夾出來,拚命地向外拉扯,越扯越長,隨時都能崩斷的樣子。那些受刑的男女不斷發出含糊又痛苦的慘嚎,然而行刑的那些人沒有絲毫憐憫,依然不斷地用力扯著他們的舌頭。

這……

我猛地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拔舌地獄嗎?!

原來地獄真的存在!

“啪”的一聲輕響,離我最近的一個中年女鬼的舌頭終於被扯斷。我扭頭不敢看,但餘光不小心掃到的鮮紅仍叫我心驚膽戰。

淩邪慢慢浮現,冷冷地對我說:“這才隻是第一層而已,繼續走,第八層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我心裏一驚,他竟是要把我直接關到地獄裏去嗎!

“你……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做!”我恐懼得說話都發顫,可是為了不下地獄,我必須得強忍著恐懼跟他理論,“你又不是我的丈夫,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我跟什麽人在一起關你什麽事?”

他麵無表情地說:“以前或許不關我的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話我沒聽明白,以為他的意思是他現在占了淩邪的魂體,自然就有資格以淩邪的身份立場來管我了。於是我說:“你隻是鳩占鵲巢而已,你又不是真正的淩邪!就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也應該由他本人來懲罰,輪不到你!更何況,我什麽都沒做,我敢對天發誓自己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本王便是淩邪。”他一字一頓地陳述,隨後又警告:“本王的名諱你不配叫。”

“你不是!我隻認我愛的那個淩邪!”

他笑了:“你愛的……爽靈之魂是吧?他已經自願與我融合,並且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奉獻給我了。他現在是本王的一部分,作為個體的他,已經不複存在,也不可能再重新脫離出去。所以,本王就是唯一的、真正的淩!邪!”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麽?!”

“你之前認識的那個淩邪,已經不複存在。”他殘忍地重複。

一瞬間,五雷轟頂。

我癱坐在地上,再也聽不見他說的任何話,整個人的身體和靈魂都被抽空,沒有力氣,沒有思想,什麽都沒有了。我甚至都不再想要與他爭辯,不再想要逃離地獄……

我甚至,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我愛的那個淩邪徹底消失,徹底不複存在,那我繼續存活於世又有什麽意義?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孩子,甚至就連理想夢想之類的東西都似乎沒有。我隻有淩邪,和他一起過完這輩子,就是我唯一的心願。

他沒了,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支撐下去的力量。

何必再苦苦躲避追殺,反正活下去也沒可能再見到我愛的那個淩邪了。

何必再做不必要的掙紮,就算下地獄又如何。沒有淩邪的地方,哪裏都一樣。

我像個木偶一樣被拖著走下長長的台階,直到周圍的溫度冷得像冰窖一樣。我身體本能地發抖,心卻依然麻木,連一絲逃跑的念頭都沒有。

所謂萬念俱灰,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吧……

可淩邪卻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對我說:“如果你誠心認錯求饒,並且能討本王歡心的話,本王可以考慮放過你一次。”

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