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變故

淩邪狠狠甩開我的手,黑著臉轉身就走。

我揉著疼痛不已的右手,小聲嘟囔:“有病。我都說不糾纏你了,還生氣什麽……”

我還沒生氣呢!

淩邪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我,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咽了咽,挪開視線不跟他對視,在心裏繼續腹誹:沒見過像這樣主動討罵的。

淩邪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直接讀出我心裏的想法,因此也隻是用眼神警告。見我貌似知道自己錯了,便大步邁進旁邊的一條小巷,避開路人的目光之後用法術遁走了。

他的氣息徹底消失,籠罩在我心頭的壓力也頓時一鬆。我呼了口氣,用手機給北冥耀打電話:“師兄,你去哪了?”

“見麵再說。”北冥耀隻說一句就掛了電話,我不由得緊張起來,腦子裏開始浮現各式各樣的電影橋段,各種猜測和擔憂更是在心裏糾結成了一團。

但是很快,他就從附近的另一條小巷子裏拐了出來,神色匆匆地趕過來拉起我就走。

我頓時更懵了:“師兄,出什麽事了啊?正陽道士呢?”

“別提他!”北冥耀緊張地嗬斥,隨後又掏出一張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符紙貼在我身上,拉著我換了個方向跑。

一口氣跑過了好幾個路口,他在一個垃圾桶邊上停下,伸出手說:“手機給我。”

我懵懵地去掏手機,掏到一半忽然想起電影裏罪犯逃跑的情節——半路上罪犯A總是會要求同伴把手機交給自己,同伴往往稀裏糊塗地就交了,隨後就是電話卡被掰斷或者整個手機都被扔掉。

我瞥了眼旁邊的垃圾桶,皺眉問:“你到底想幹嘛?先說清楚。”

北冥耀無奈,隻好把我拉到更僻靜的地方,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那個臭道士藏了一手,偷偷給門派裏報過信了!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所以隻能把他打暈,用縮地符把他送到更遠的地方,希望可以誤導一下茅山的人。但他遲早會醒,這個辦法根本拖不了多少時間,我們必須得趕快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我立刻想明白,肯定是因為淩邪讓他受傷又丟人,他心裏怨恨就通知師門,讓師父出馬替自己報仇。如果我和淩邪身份普通,茅山掌門未必會為這種小事分神,但我們可都是誅邪令的誅殺對象,茅山掌門收到消息以後,搞不好真的會立刻放下一切親自趕來。

難怪北冥耀這麽緊張。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著急了吧?快,把手機扔了,別讓他們利用信號追蹤你。”北冥耀再次催促。

我心說信號追蹤什麽的,不是電影裏警察抓犯人時的手段嗎,茅山的人怎麽會用?可轉念想想,道宗跟隱盾那樣的秘密部門都能長期保持緊密合作關係,讓本地警方幫忙追蹤個手機信號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吧?

想到這裏不再猶豫,開始動手拆電話卡。

“不對……我得給風揚打個電話。”我把電池重新塞回去,飛快地向北冥耀解釋:“人家特意來接我,我怎麽都得跟他說一聲才行。”

之前淩邪突然帶我走,我沒時間跟風揚解釋,把他一個人晾在了家門口,已經很不對了。要是現在還不向他解釋,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北冥耀急得差點動手搶電話:“都什麽時候!你還顧著這些!”

“我就說一句!一句就好!”我飛快地撥通風揚的號碼,可是聽了小半分鍾的忙音他都沒接。

北冥耀已經急得快要跳腳了,不斷催促:“好了沒?快點!我沒把那個臭道士丟太遠,估計也就五六公裏的距離而已,這麽點兒距離茅山的人要不了幾分鍾就能趕到……你快點!”

我被他催得頭疼,手機裏的忙音終於消失,我激動地“喂”了一聲,才發現電話並沒有打通。忙音消失,是因為太久沒應答自動掛斷了。

北冥耀劈手搶過電話,扣除電話卡掰成兩半丟進垃圾桶,拉著我又跑出了好一段路才把沒卡的手機丟進另一個垃圾箱。他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拆開來丟進了不同的垃圾箱。

“其實……你沒必要把自己的手機也扔了吧?道宗的目標隻是我和淩邪,隻要你別跟我接觸太多,他們應該不會找你麻煩才對。”我斟酌著說。

“我說過,會親自保護你。”北冥耀說這話的時候,前麵正好有一對年輕情侶迎麵走來。他有意無意地撞了他們一下,小情侶隻顧著說話,並沒有過多在意。

北冥耀突然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腳下速度驟然加快。我心裏忍不住一懸,暗想著那對情侶難不成是便衣?!

警方的動作這麽快嗎?!

哪成想,拐了個彎之後北冥耀就停下來,變魔術似的將一個手機送到我麵前,說:“你剛才不是沒打通麽,再打一遍試試吧。”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你偷人家手機?!”

北冥耀尷尬地說:“借、借的。你打完我就給人家還回去。快點吧。”

我想說你現在就給人家送回去吧,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最終還是抿著嘴沉默地接過了電話,再一次撥通了風揚的號碼。

正陽畢竟是茅山掌門心愛的大徒孫,雖然把他弄傷的人不是我,但現在整個道宗都認為淩邪是我豢養出來的,所以這筆賬肯定還是要算到我頭上。這樣一來,至少茅山派對我的追殺力度肯定要連上好幾個台階。再想用之前忽悠正陽的那套說辭忽悠別人,肯定是行不通了,說不定下回碰見就得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我絕對接受不了永遠活在這種被追殺的陰影之下,更不可能光憑一己之力毀掉整個道宗,那麽唯一改變現狀的辦法,就是和解。隻有道宗撤銷針對我的誅邪令,我才可以結束這種躲藏的狀態,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必須得有一個中間人,替我向道宗澄清誤會,甚至是向茅山派賠禮道歉,這個誅邪令才能有撤銷的可能。

風揚是最好的人選。

電話響了好久,風揚才接起來,十分公式化地問:“你好,哪位?”

“風揚,是我。”

受到北冥耀的謹慎影響,我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我相信風揚肯定能聽出我的聲音。

“哦,你等一下。”風揚仍然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隨後小聲跟旁邊的人解釋:“醫院打來的,可能是我叔叔的病情又有變化了……”

應該是得到了對方的允許,風揚走到遠處小聲說:“我執行任務呢,剛才領導在邊上。你在哪呢?”

我答非所問:“淩邪突然帶我走,我沒來得及跟你解釋,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不過我剛才接到總部的電話,說不許我再插手你和道宗之間的事了。上頭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爾反爾,你和淩邪到底幹了什麽?”風揚倒是一點都不防備我,居然把上頭的命令都告訴我了。這讓我很詫異,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滋味。

我想了想,覺得就算現在不告訴他,以道宗和隱盾之間的關係,他遲早也會知道的,於是就幹脆說了:“淩邪把茅山掌門的大徒孫給打傷了……啊不,其實也不能算是打傷,隻是氣勢威壓把他震傷了而已,估計傷得應該不嚴重。但是那個小道士已經把消息傳回茅山了,估計茅山的人很快就會來找我。”

風揚一聽就急了,壓著聲音說:“你們怎麽能傷茅山的人呢!道宗八派,茅山底蘊最深,也最護短!你們打傷誰不好,非得打傷正陽,他可是潛虛道長的眼珠子!”

他果然跟道宗的人關係匪淺,我隻說了句大徒孫,他立刻就知道是誰,而且還知道掌門潛虛道人對這個大徒孫寵愛到什麽程度。

我歎了口氣,說:“我也不想打傷他,當時的情況很複雜,電話裏說不清楚……你能幫我跟茅山掌門說說好話嗎,我真的不是存心想打傷他徒孫的。還有,誅邪令的事兒……”

雖然風揚已經明確地說了,總部那邊發話不許他再插手此事,但我現在沒別的辦法,隻能厚著臉皮再問一遍。

風揚說:“潛虛道長很固執,我貿然去勸隻會起反作用。你先自己躲一陣子吧,等正陽的傷好了,潛虛道長的情緒也能好一點,到時候我再找機會試著勸勸吧。”

“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一定盡力斡旋,爭取早日讓他們撤銷誅邪令。”頓了頓,他又問:“這是你的新號碼?”

我臉上頓時一熱,結巴著說:“不是,借、借來的。”

風揚沒再多問,隻說:“這段時間你自己小心,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打給我。如果我在執行任務不方便接電話,你就晚一點再多打幾遍,隻要條件允許,我一定會接的。”

我感激地說:“多謝……”

“不用謝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你身上可扛著很重的擔子。”風揚意味深長地說完最後這句話,便主動掛斷了。我怔怔地想著他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卻半晌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