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反噬

小引夢蝶飛入真一道人腦中,我瞬間感覺到一股猛烈的吸力,識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整個意識空間都在動蕩!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心驚之餘,也明白這是我與真一之間巨大的精神力差距導致的。即便他已經受創,但在精神力方麵還是比我強!

這就是自幼修道和半路出家的差距!

雖然我前段時間的拚命修煉也提升了不少,但是跟他比起來,還是差距太大。他現在是幾乎耗光法力,隻剩下部分精神力狀態,都會給我帶來這麽劇烈的反噬,若他是完好狀態,隻怕我這條小命已經交代了。

我不敢再讓小引夢蝶在他腦中逗留,趕忙用心念命令它回來。

然而,小引夢蠱已經被真一的精神力量完全包裹,接收到我的命令之後,奮力掙紮了一番,卻反而在真一的識海裏陷得更深。

母蝶與它心神相連,我也能夠隱約感受到它此刻的狀態——就像是被黑色的泥沼徹底包裹,越掙紮就陷得越深,慌張,焦灼,絕望!

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真一其實也不見得好受到哪裏去,陣法被破,他必然要受到反噬,精神力肯定也有損傷,現在不過是仗著原本的底子厚,強行拖住小引夢蝶而已。

既然是強行拖住,又怎會沒有進一步的損耗?

小引夢蝶仍在掙紮,在他的識海“沼澤”中陷得更深了。我也開始真切地感受到精神上的壓迫,意識空間中動蕩激烈,宛如山崩海嘯同時爆發。

我不得不命令小引夢蝶停止掙紮,否則再這樣下去,我會有意識崩潰的危險!

“怎麽不跑了?”真一啞著嗓子,嘲弄地問:“你不是想要控製我麽,那倒是繼續啊……控製我,把我也變成你的傀儡啊!”

我強忍著精神被壓迫的痛苦,勉強開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其實我還想說既然他已經控製住了小引夢蝶,那應該也能逆向感應到我的精神力水平和法力修為了,也就應該明白,我根本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厲害。什麽培育僵屍、操控半麵女鬼那樣的鬼仆之類的“罪狀”,我根本就做不到!

他隻要稍微想一想,就該明白的呀!

我真的很想把這些話說清楚,可惜力不從心。精神力壓迫帶來的痛苦,遠比肉體上強烈百倍,剛才說出的那句話,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氣力。

真一慘白著臉冷笑:“怎樣都不可能。”

他做了那麽多事,付出了那麽多的代價,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取我性命了,怎麽可能放棄。

更何況,他心中的執念,還未消除。

“給我師父償命吧。”他一字一頓地說完,便運起全部念力,拚命將小引夢蝶向識海深處拉去。

我的意識,也同樣被拖入無限幽深的“沼澤”中。

壓抑。窒息!

精神力被拉扯到極限,我終於在極度痛苦中陷入昏迷。

隱隱的,我似乎聽見了熟悉又陌生的咒語,隨後陷入到了溫暖的懷抱當中。

不知是真還是幻。

……

真一氣得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他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站在正義的那一方,為什麽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阻撓,反而是邪惡的我,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被人跳出來拯救。

天道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這個念頭一起,他便感覺到自己的道心出現了一絲動搖,頓時嚇得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他可沒有犧牲道心的勇氣。

……一定是命格的緣故!對,一定是這個賤人強占了貴人命格,才會屢次逢凶化吉的!真一終於在心裏想出了另一種答案。

他已經沒心思質問這個救我的人到底是誰了,反正以他現在這種狀態,哪怕對方隻是個普通人,他都未必能夠打得過——他的精神力是強,但玄清門是道宗正派,向來把精神操控之類的法術視為邪術,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傳承。所以真一自然也就不會任何精神操控類的法術,隻是能夠防禦而已。至於靠肉身力量去打?嗬,他現在連站著都費勁,哪有打架的能力。

反正也阻止不了,他索性裝作沒看見,心裏琢磨著回去以後是否要把今日之事告訴道宗的其餘門派。

對了,還有這個命格,必須得換回來,要不然下次他還是成功不了。如此想著,他便將目光望向旁邊的孟天。

孟天似乎暈過去了,孟長富也倒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暈過去的。不過他們看起來都沒受傷,所以應該沒有互相攻擊過,這倒是讓真一暗暗地鬆了口氣。否則要是孟天死了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要怎樣把命格重新換回來了。

等下走的時候,得帶著孟天一起,可不能把他單獨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至於他爹……反正也沒什麽用處,就留在這自生自滅吧。

真一在心裏盤算這些的時候,實際上也分出了一部分精力悄悄注意著救我的那人。雖然他沒有阻攔的打算,可是也得防備對方動手才行。

直到那人抱著我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他才暗暗鬆了口氣,把手縮回袖子裏摸索起來。他記得出門的時候帶了張傳音符的,得找出來給自己的另幾位師兄先發個消息才行。

一聲低沉古怪的咒語響起,真一悚然地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的手掌竟然由實化虛,膚色也從正常的人類膚色轉變成濃黑的墨色,散發出堪比厲鬼的濃烈陰氣!

大手由實入虛,直接穿過他的後腦探入意識空間中,從深不可測的識海底部撈出已經昏死過去的小引夢蝶。

順帶著,還抽出了他的一縷記憶。

真一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震驚恐懼漸漸變成麻木茫然。他已經忘了自己今日在這裏經曆的一切。腦中殘留的些許記憶碎片,也被深深埋入識海底部,很難再想起。

即便是能夠想起來,光憑那點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他也無法重新拚湊出今天的記憶。

做完了這些,抱著我的那人才鬆了口氣,對著昏迷中的我略帶責備地歎氣:“說了讓你不要在來這裏的,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