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

肖清竹通過中間人表示她有額外的要求,在網絡上不便說明,所以想請胎光出來詳細說明。

她原以為,傳說中的捉鬼師會是一個老道士或者看上去像是神棍一樣的人。

沒想到竟是這般一個靈秀的女子。還是如此年紀輕輕。

“我希望在捉到那隻鬼魂之後你能交給我。”肖清竹雙臂環抱在胸前,在杜思林坐下去之後,也跟著坐了下去。

“您好,請問喝點什麽?”眼尖的侍應生端著單子放在杜思林的麵前禮貌的問。

“鮮奶。”杜思林看也不看便把單子推到了一旁的防風眼前,防風也沒有看那份單子,直接把單子交還給了侍應生,說道:“清水,謝謝。”

侍應生被這兩人的反應弄的愣了一下,不過長期的服務經驗還是讓她很快恢複了笑臉。接過防風遞來的單子,笑著退了下去,很快,一杯清水一杯鮮奶便被送了上來。

“理由。”在聽到肖清竹那所謂的“特殊要求”的時候,眉頭輕挑了一下,這種要求她以前還真是沒有遇到過。事主若有特殊要求那就會是讓她把那些鬼魂打散,讓他們無法超生。

不過杜思林自然不會是聽人擺布。

“我可以多出一倍的價錢。”肖清竹似乎早已經聽說了這位“胎光”師父對人冷若冰霜,所以對於杜思林的態度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介意。

“走。”杜思林簡單利落,直接站起身來,對著防風說了一句。

“胎光不需要錢,她需要的是理由。”防風對著肖清竹搖搖頭,也起身,尾隨著杜思林的背影出去了。

“胎光師父,我有我無法說出的理由,剛才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不要介意。”對著杜思林毫不猶豫的背影,肖清竹說。

隻可惜這些話依然沒有阻擋住杜思林一絲的步伐。

“胎光,我想她有苦衷。”走在巷子裏,防風猶豫了一下忽然說。

“我知道。”杜思林點頭,方才在咖啡廳裏對肖清竹的清淡似乎也少了一些。

“那我們去建友大廈?”防風笑了一下,她怎麽疏忽了杜思林有一雙觀察細微的明目和體貼入微的慧心,她能看出來的事情,杜思林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杜思林點頭,朝著建友大廈的方向走去。

約莫是十分鍾不到的時間,他們就進入到了大廈。一進去便能感覺超過在地鐵站十倍濃的怨氣在鋪麵而來,不過全衝著防風去了。

防風胸前障符的光芒微微亮了一點。在她的周圍撐起一個常人看不見的金色薄膜,擋住了撲來的怨氣。

“七樓。走樓梯上去。”此時杜思林眼睛的瞳孔竟變成了漆黑,深邃的宛若宇宙之中的黑洞一般,令人看了便有心悸之意。

鬼魂生有一種類似於電波的能力,可操控有關於電的儀器。如果乘坐電梯,很容易就會被困死在裏麵。

“等一下。”隨著這一道聲音的響起,肖清竹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裏。

而在肖清竹一出現的時候,杜思林看見原本圍著防風的灰黑色怨氣竟化成了一絲一縷的細線,衝著肖清竹的身體鑽去。

肖清竹卻看不見。

“我一起去。”她說的斬釘截鐵,不給人一絲拒絕的餘地。

杜思林皺了皺眉,“你過來。”她一把拉住了肖清竹,手上的力道之大,不容肖清竹有任何的反抗,“跟在我身邊。”她說。

就在杜思林拉住肖清竹的時候,那些原本鑽進肖清竹身體的怨氣竟好似老鼠見了貓般的往外逃,爭先恐後,生怕離開的晚了。隨著那些怨氣竄出的,還有些斑駁的彩氣。

“九彩斑斕蛇?”防風見狀吃驚的低語了一句。

“什麽?”肖清竹卻還是一臉的茫然,伴隨著手上的疼意傳來的還有杜思林柔和的體溫。

“走吧。”杜思林拽住肖清竹的手腕,與防風對視了一眼之後便開始並肩往上走。

在常人的肉眼裏,建友大廈環境頗好,建築現代化,是個很不錯的建築。可在杜思林的輪天眼裏,卻是一片一片的黑氣沉沉,壓抑的人喘不過氣。甚至濃鬱的阻礙了她的視線。

到底是怎麽樣的深仇大恨,才有這樣的怨氣?她在心裏默默的想。

“嘶——”一直跟在身後的肖清竹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杜思林在不知覺中,手裏的力道也加大了幾分,疼的肖清竹終於忍不住。

杜思林的手在下一秒像離弦之箭一般的離開了肖清竹,但隻要她一離開,就會有一絲絲細小的黑線試圖鑽空子。

“胎光,我來吧。”防風看見了杜思林皺起的眉頭,出言道。

“障符隻能保一個人。”杜思林淡淡的說,隨後拉住了肖清竹的手,這一次,有力卻不失溫柔。

“你的體質容易被怨氣侵入,胎光這是在保護你。”看見肖清竹疑惑而茫然的神情,防風便提杜思林想了個比較好接受的理由。

“明白了。”聽完防風的話之後,肖清竹竟有了一種既放心又擔心的表情。她輕舒了一口氣,眉頭卻在同時也皺了起來。

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走上樓梯,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是比較怪異的,尤其是對上杜思林墨一般的瞳孔時,但每個人卻都沒有說話,看著杜思林的眼神裏都帶有一種驚懼。

到五樓的時候,一個體型有些肥碩的男人像是見了鬼似的,連滾帶爬的往下跑。眼看就要撞到向上走的杜思林和肖清竹。

杜思林在閃身的同時,順勢摟住了肖清竹的腰,一側身,她的肩膀被那男子狠狠的撞擊了一下。

“王總?”肖清竹還沒來得及回想方才的快速心跳,便認出了那男人。

是的,那個連滾帶爬往下跑的肥碩男人就是王子文。

“肖總?”王子文聽見肖清竹那彷如山間清泉般清涼的聲音時,回過了神。

肖清竹掙脫開杜思林的懷抱,卻沒有掙脫開杜思林的手。她看了一眼杜思林,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時,竟有一種被卷入無盡漩渦的錯覺。

“別看我的眼睛。”杜思林別過頭去,冷冷的說,語氣有著一絲警告。

輪天眼,非常人可見。

肖清竹也緩過神來,看著王子文問:“王總,發生什麽事了?”

王子文被這麽一問,方才的恐懼竟然少了一些,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的大腦,他下意識的說道:“我女兒,我女兒被附身了!”

杜思林一聽,當下也顧不得那麽多,拉著肖清竹便往樓上跑。

王子文見三個人都往樓上跑,心裏也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勇氣,竟也跟了上去。

一進屋就能聽見房間裏法師的搖鈴聲。

一個大概是二十歲的小姑娘披頭散發,一襲白色紗裙,臉上慘白如紙,帶著濃厚的黑眼圈,眼眶深深的凹陷進去。

原來是昨天杜思林和防風在大學校區看見的那個女孩兒。當時防風還因為她說杜思林不對小學妹客氣一些。

真可謂是無巧不成書。

原本有些急促的杜思林在進屋看見那個法師的時候,卻最先淡定了下來。

那個法師圍著一張木質桌子來回走動,一隻手鈴鐺叮當作響,另一隻手一把桃花木劍舞得生風。整個房子都被貼了黃色的符咒,周圍的窗簾全被拉了起來,隻有微弱的光線可以透進來,看上去有些昏暗,顯得詭異萬分。

“胎光師父?”肖清竹看著那個被法師困之的女孩兒,張牙舞爪對著空中攻擊,卻似乎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導致她無法衝破。

杜思林抬手,示意肖清竹不要說話。而她則是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那個法師的動作。

華而不實。鈴鐺隻是普通的銅鈴,桃花木劍亦隻是不超過十年的桃木所做。如果不是那幾張符咒,恐怕他也沒機會在那舞的這般得意。

杜思林認得那幾張符咒,當她對上防風含笑的眼睛時,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她知道防風也認出了那些符咒。

隻不過是她實驗的失敗品,被隨意丟棄在了不知道哪裏的犄角旮旯。想不到竟還有被人翻出來的一天。

“不過王先生,你明明請了法師,為什麽還往下跑?”防風看見在身後跑的氣喘籲籲的王子文,調笑著問。

如果說,這裏誰最無壓力,那麽自然就是防風和杜思林。

隻不過杜思林不苟言笑,神情淡漠,所以還能開玩笑打趣的就隻有防風了。

“我……我不知道。”王子文很茫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向下跑。

“王總,這是胎光師父,是我請來的捉鬼大師。”肖清竹竟反客為主,反握住杜思林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前說。

“她?捉鬼大師?肖總,你拿我開玩笑吧。”王子文一臉狐疑,上下打量杜思林,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什麽捉鬼大師。“她……她她她……她的眼睛……!”在對上杜思林的眸子時,他失聲叫了出來,雙手捂著自己的頭,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驚嚇一般。

防風接到杜思林的眼神,幾步走到在蹲在地上的王子文身前,抬手放在他的天靈之上,雙目緊閉,一陣陣強過原先不知道多少倍的電波開始散播開來。

王子文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他的驚慌並不是因為看了杜思林的眼睛所致,而是那個怨魂散發的電波幹擾了他的大腦。

怨魂成形幾年,防風又幾年?論電波的強大,她怎麽可能比得過防風。

杜思林看向被困在符陣裏的那個女孩,對她挑了一下眉,那個女孩的笑容明顯的僵在了那裏。

“啊——!”果不其然,沒多久之後,那個符陣就被破了。法師吐了一口血之後,被符陣破開的能量彈了出去,撞在了門邊的牆上。

“站著別動!”杜思林拿刀割破指尖,在肖清竹的眉心一點之後,快速的衝向了那個迎麵而來的被冤魂附身的女孩兒。

手無寸鐵,杜思林僅有一雙空拳,對上一隻怨魂。

側身躲開怨魂女孩兒擊來的一記繡拳,她反手扣住那女孩兒的手腕,向後一轉,快速扣住那另一隻手腕,另那女孩兒的雙手被限製在背後,動彈不得。

“滾開,你們都是壞人,王八蛋!”冤魂女孩兒淒厲的嘶喊著。拚命掙紮,試圖掙脫出背後的限製,但可惜她身後的是杜思林。

杜思林本身所具有的純陽之氣對她的克製就已經很大了。

杜思林一個轉手,使自己單手扣住那女孩兒的一雙纖細手腕,空出一隻手在身上一掏,摸出一個試管瓶。

暗紅色的**在試管瓶裏微微震蕩。她拇指一彈,把試管塞彈開之後,一滴**緩緩流出,滴落在女孩兒的天靈上。

頓時就聽到那女孩痛徹心扉的嘶吼,杜思林鬆開手,那女孩兒拚命的抓自己的頭發,痛到極致。

杜思林麵無表情,隨手一扔,立刻響起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是的,試管瓶被她仍在了地上。

下一秒,她墨黑的雙瞳盯住那個女孩兒,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塊玉佩。

手印變化,她把那塊環形玉佩打按在女孩兒的眉心。

隻有杜思林和防風可以看見,一團濃黑的氣流被玉佩吸了進去。

這一切發生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鍾。杜思林的動作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那個女孩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杜思林走到窗前,一把扯下了窗簾,刹那間,陽光傾灑進了客廳裏。她微眯眼睛,陽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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