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學徒

我的陰陽師學徒生涯,始於那年秋季學期開始的時候,起因是發生在家裏的一件離奇的事。

我家是南方的一個小鄉村,因為南方鄉村都是以姓群居,所以住在隔壁鄰居的都是我的叔伯兄弟。那一年夏天我剛剛混了個大專文憑在手上,待業在家,整天忍受著父母失望的眼神。其實我之前成績還不錯的,到了高中的時候開始放縱自己,導致成績直線下降,所以高考慘不忍睹。父母為了避免剛上高中的弟弟重蹈我的覆轍,痛定思痛之下決定放棄鄉裏的幾畝薄田,到離家十幾公裏的城裏陪讀。由母親專職照顧弟弟,父親去城裏做工,而事情,就是由此發生的。

新學期要開始的時候,家裏已經租好了房子。為了節約開支,房子租的比較小,而我們兩兄弟又都喜歡獨自睡一個床,所以家裏決定了我白天到租住的房子去吃飯順便找工作,晚上回自己家睡。

開學的前一天,父母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去了租住的房子。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就聽著父母閑聊說房子附近環境不錯,而且隻是二樓,不用爬很高的樓梯,房租也很便宜;最主要的是,房子就在學校旁邊,弟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讀書,以他的成績想必將來一定會有個好的前途,雖然不能種地會減少收入日子會苦一點,但是為了弟弟的將來也值得等等之類的。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到了第二天,我還在睡懶覺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接了電話就傳來母親囉嗦的聲音:“早上起來吃早餐沒啊,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啊,年輕人不要睡懶覺吧啦吧啦的...”我翻了個身不耐煩的打斷了母親:“有事說事,別像念經的。”母親歎了口氣說到:“快來吃午飯吧,吃了午飯去找工作。你爸在租住的房子路口等你,那路口就在弟弟學校大門旁。”我‘哦‘了一聲掛斷電話,匆匆起了床洗漱了蹬上父親以前賣菜的爛摩托就出了門。

快到路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父親在向我招手。我騎車到了父親身旁,腳點地停車問了句:“爸,還有多遠?”父親轉身應了聲:“跟我來。”走了沒多遠就在一棟單元樓前父親停下腳步用手指了指說到:“你把車就停這裏鎖好,咱家就住這棟二樓。”我把摩托車停在父親指的位置然後跟著父親上了樓。

到了租住的房子門口,大門開著,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我知道母親還在忙碌著。我跟著父親進了門。一進門我就聞到一股土腥味,就是那種很久沒動過的土,突然翻動之後發出的那種氣味。我隨便瞟了四周牆壁幾眼,便問剛坐下的父親:“這房子怎麽一股怪味?”父親四下打量了下說:“沒什麽怪味啊,你都不知道咱家多劃算,我偷偷打聽了一下,同樣的房子租金起碼比咱家貴一倍。”我‘哦‘了一聲不置可否,又看了看地板,感覺很潮,便輕輕跺了跺腳,父親看了看我的腳說到:“這房子可能樓層低,所以潮氣比較重。”我又‘哦‘了聲便坐下等開飯。父親自顧自的說到:“管他好壞呢,反正也就這三年,受罪占便宜也隻這三年,三年過了就好了。”我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低頭發呆起來。

不一會兒,弟弟回來了,飯也做好了。一家人吃了飯,弟弟去學校了,父親準備躺一下下午繼續做工。這時我才發覺母親居然穿著外套,要知道這時候正是南方秋老虎肆虐的時候,中午的氣溫絕不低於三伏天。我下意識的雙手撫了撫胳膊,然後跟母親說:“媽,這屋好涼快,住這單元樓就是比咱鄉裏屋好,外麵那麽熱房子裏都不用扇風扇。”母親笑了笑說到:“是啊,你看我都要穿外套了,不過就怕弟弟到時候冬天住著冷,影響學習。”我聳了聳肩說到:“年輕小夥怕什麽冷。”坐不一會兒,我就起身出去找工作了。

漫無目的的蹉跎了一個失望的下午,到租住的房子吃過晚飯後我便回家了。睡覺前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因為最近一大撥同學朋友不知道跟誰學的,半夜的時候給你打電話讓你起床撒尿了再睡覺,有些甚至無聊到定個那時候的鬧鍾鬧醒自己再吵醒你,為了睡眠質量,靜音是最佳選擇。

到了大半夜的時候,朦朦朧朧聽到有誰在踢我家大門。媽的,還上門來叫撒尿了,我焦躁的用胳膊撐起上半身,怒吼了一句:“誰啊,媽的你今天玩了我,老子接下來幾天都不讓你好過。”這時踢門聲依舊,還傳來幾聲急切的“小飛,開門,小飛,開門...”我辨認了下聲音,好像是我小叔,便匆匆下了樓打開了大門。剛開了門小叔掃了我一眼氣喘籲籲的說:“怎麽電話打不通,這麽久才開門。”想到我剛剛罵過一句,便有些尷尬的撓頭說到:“電話開的靜音,有什麽事麽。”小叔喘過一口氣說到:“你媽病了,你爸讓我去幫忙照顧下,你幫我照看下屋子。”

“我白天去都好好的,怎麽可能晚上就病了,還要您也去幫忙照看?”我很疑惑。小叔搖了搖頭說到:“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爸語氣挺急的,你把房子照看好,我走了。”說罷便匆匆出了門。我趕忙跑到樓上臥室去拿了手機給父親打電話,電話通了我就急切的問到:“爸,你在哪呢,我媽怎麽了,白天都好好的。”電話裏我爸的聲音比較冷靜:“沒什麽大事,不用你操心,你把兩個屋子照看好就行了。”

“不是,我媽病了不用我操心?”我有些急切。父親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冷靜:“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病,就是發作的比較急,你不用擔心,估計倒白天就好了。”我鬱悶的掛斷了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四點了,天也快亮了,睡是睡不成了,媽病了我也不可能睡的著,鎖了自家的大門就到小叔家看電視了。

捱啊捱,到了上午十點的時候,父母親和小叔終於回來了。我迎上去看了看母親,急切的問到:“媽你怎麽了。”母親搖了搖頭沒做聲,小叔過來把我拉開。父親就把母親扶進了小叔家。我看了看小叔,滿臉的疑惑,小叔搖了搖頭,很沉重的跟我說了起來。

原來,在晚上點把鍾的時候,母親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開燈,下了床就出了房間,父親以為母親是上衛生間,再加上白天也累了一天了就沒管,母親卻一直在客廳轉來轉去。恰好隔壁房間的弟弟睡到這時覺得有點冷,便起床準備找母親要床被子蓋蓋。剛出房門開了客廳的燈就發現母親在轉來轉去,弟弟隨口說了句:“媽你幹嘛呢,被子在哪裏,我有點冷。”一直轉來轉去的母親停下腳步,看了看弟弟‘嘿嘿嘿’的笑了幾聲。因為母親的笑聲從來不是這樣,這笑帶了點陰笑的味道,弟弟便瞪了瞪眼,說到“你幹嘛呢。”母親又笑幾聲說到:“我想喝農藥。”呆了一下的弟弟突然反應過來,趕忙跑到母親身邊抓住母親的雙手,朝父親的房間喊到:“爸你快起來,我媽要喝農藥。”本來就被母親起床的時候帶醒的父親趕忙起床急匆匆的跑到客廳,看到這情況便和弟弟一人一隻胳膊按住母親,然後大聲說到:“快看看農藥在哪裏。”倆人四下裏看,卻沒有發現農藥。

父親和弟弟把母親按到沙發上坐下,父親很柔和的說:“我有什麽做的不好的,你可以說,我可以改,都快娶兒媳了,還喝什麽農藥?”說罷父親搖了搖頭,手上也鬆了點。趁這個機會母親猛一甩胳膊掙脫了父親,開口說到:“你有什麽地方做的好,不務正業,吃喝嫖賭,還老打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讓我死,讓我死...”說話的語音有點嗲,一點不像母親,說到後來‘讓我死’的時候還有點陰深恐怖,父親皺了皺眉,又重新按住了母親的胳膊。這時弟弟開口了:“媽你說的哪裏話,村裏哪個大小媳婦不羨慕你,說我爸對你太好了,幾時我爸打過你?”頓了頓又說到:“我爸要是做了什麽你不開心的事我來幫你打他,犯不著你喝農藥。”這時母親轉過頭看著弟弟,眼神很幽深,說到:“娃啊,我死了你也不好過的,跟媽一起死吧。”弟弟一直緊盯著母親的眼睛,發覺母親說完話後眼神變的很陰深,是那種從來沒見過的,又聽到母親說一起死,頭皮有點發麻。倆人對視一會兒之後,母親突然瘋狂的扭動身體要擺脫父親和弟弟的束縛,歇斯底裏的叫著:“我要喝農藥,我要喝農藥...”父親和弟弟邊大聲勸解邊手忙腳亂的按了一會兒之後,父親說到:“你媽有點不對勁,趕快打120。”弟弟飛快的跑到自己房間拿了手機,出來一個手按住母親,一個手撥了急救電話。

寂靜的黑夜,母親的吼叫聲傳出很遠,都驚起了沉睡的飛鳥。剛打完急救電話,這時候門口又傳來‘咚咚’的聲音,父親和弟弟對視一眼之後,開口說到:“好像是敲門的聲音,你去看看。”弟弟看了母親一眼,鬆手去開門,門外站著倆婦女,開了門後探頭進來看了看,說到:“我們是鄰居,你家怎麽了,鬧的這麽大動靜?”弟弟有些不耐煩,回到:“我媽病了,正在打急救電話,醫生馬上來。”倆婦女聽到後,不請自進。看到母親隻穿著睡衣,一人徑自去臥室幫母親拿衣服套上,一人過來協助父親按住母親。倆人都看了看父親,眼神有點怪。這時母親掙紮的更厲害了,四個人苦苦的把她按住,焦急的等待救護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