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得過九

“段叔。”芍藥姐淡淡地從嘴裏吐了兩個字出來。

這名字我沒聽說過,但從芍藥姐說段叔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裏的敬畏之情來看,其應該是個人物。

“給我介紹介紹唄!”我道。

“古泉老街開街已有百年,在開街之初,段家就在此立戶了。段叔是段家的一家之主,雖然古泉老街不是段家的,但段家在這裏,是一言九鼎的。”芍藥姐簡單地把段叔給我介紹了一下。

“你昨天找我測的那個‘三’字,頂上的那一橫,就是段叔?”芍藥姐是個說話很直的人,我也就不跟她彎彎繞了,因此直截了當的,把這話問了出來。

“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人有的時候,太聰明了不好。”芍藥姐頓了頓,道:“測字是靠一張嘴說,但也得當心禍從口出。”

這是在古泉老街,不是在封陽縣,對於我這種初來乍到的家夥來說,是應該小心謹慎一些,不能想什麽就說什麽。看破不說破,雖然憋著有些難受,但卻是一門學問,而且是我必須得學會的學問。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有個中年大叔走了進來,不管是從穿著,還是從相貌來看,進來的這位,都是極為普通的。將其放到人群中,是一眼看不到的那種。

“不晚!段叔來得不晚!”芍藥姐趕緊起了身,把段叔迎進了屋,請到了上座上。

“巷尾那測字店是你開的?”段叔滿臉堆笑地問我。

“是啊!”我點了點頭。

“這麽年輕就能到古泉老街開店,真是後生可畏啊!”段叔說。

“我初來乍到,以後還得仰仗段叔你啊!”我趕緊給段叔賠起了笑。

“你師父是誰啊?”段叔突然把臉一沉,問了我這麽一句。

“一個無名小卒,一輩子都沒出過深山,也不讓我提他的名諱。”段叔這人我沒看透,跟他說話的時候,必須得防著點兒,不能什麽都說。

“既然你不便說,我也不多問了。”段叔頓了頓,道:“今天就這樣,你倆繼續聊,我就先告辭了。”

“要不段叔再坐一會兒?”見段叔要起身,芍藥姐趕緊來了這麽一句。

“不了,我還有事。”

段叔回絕了芍藥姐,大步出門去了。

“你惹禍了。”芍藥姐一臉無語地看向了我,道:“段叔問什麽,就得答什麽,你不知道嗎?”

“我是很尊重段叔的,但師命難為。師父不讓我說他的名諱,我自然不能往外講啊!”連心生閣的招牌我都沒敢掛,師父的名號,我怎麽可能說啊!

“在古泉老街,能保住你的隻有段叔,不是你師父。”芍藥姐歎了口氣,說:“做人得識時務,你走吧!”

“謝謝芍藥姐的款待。”我道了聲謝,然後便識趣地出門去了。

我心裏很清楚,芍藥姐今晚約我到三吉典當來,就是想把我推薦給段叔。我到古泉老街來,是開店的,不是當人小弟的。段叔要想跟我合作,咱們的關係,至少得是平等的。像他剛才那個樣子,高高在上的,肯定是談不成的啊!

就算不能看相,隻能測字,我也不能把自己相人的骨氣給丟了。再則說了,我觀那段叔,除了年歲比我長一些,古泉老街的地盤踩得比我熱一些之外,並沒什麽別的過人之處啊!

馬上就到十點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原本冷冷清清的古泉老街,出現了一些人影,慢慢地熱鬧了起來。

鬼市就是鬼市,白天沒人,晚上才有人來啊!

我打開了測字店的大門,打開了燈,坐在椅子上,等起了生意。

在觀察了大半個小時之後,我發現來古泉老街逛的人,就沒有走到巷尾這邊來的,他們最多就隻會走到三吉典當那裏。

都沒人往這邊走,眼見馬上就要到零點了,難道我開張的第一天,得打白板?

就在我正鬱悶著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出現在了門口。那家夥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進門之前還往左右瞧了瞧,就好像是怕有誰跟著他似的。

我不能看相,隻能識人,進店的這位,從其給我的感覺來看,絕不是正派之人。

測字不分邪正,隻要給錢就行。再則說了,人之正邪本就不是永恒的,人心善變,好人能變壞,壞人亦能變好。

“先生,你這測字店是才開的吧?”那家夥問我。

“今天剛開張。”我道。

“你測得準嗎?”這家夥會說話嗎?

“準與不準,測過便知。”我頓了頓,問:“我這巷尾,沒人會來。你來找我測字,是不是因為前麵的那幾家,都不給你算啊?”

“這都給你看出來了,看來先生你是有真本事的。”那家夥坐在了我跟前的椅子上,一臉期待地說:“要不先生你給我測測。”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問。

“魏晨鑫。”那家夥說。

“從你這名字來看,你應該是上夜班賺錢的吧?”我笑嗬嗬地問。

“為何啊?”魏晨鑫問我。

“鑫為三金,晨鑫晨鑫,不就是早晨一到,便能見到金嗎?你所見到的金,還是三金,且磊成了一座金山。這便是說明,你上的那夜班,幹一票能賺不少啊!”我其實已經猜出這魏晨鑫是盜墓的了,但並沒有給他點破。畢竟他做的這個行當,是見不得光的。

“厲害!”魏晨鑫對著我豎起了大拇指,說:“先生你趕緊幫我測字吧!”

“前麵的那幾位都不敢給你看相,我哪敢隨隨便便給你測字啊?”我笑嗬嗬地說。

我已經盯著這魏晨鑫看了好幾眼了,但暫時還沒看出來,為何前麵那些看相算命的,不敢給他看。在古泉老街測字,必須得事事小心。

“先生你要是幫了我,我必定給你重謝。”魏晨鑫往門外看了看,然後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很小聲地說:“反正你都看出來了,我也不妨給你直說,前兩天我進了個古墓,弄了不少寶貝,其中有一樣,先生你必定會感興趣。若先生所測之字,能保我度過這一劫,我定將那寶貝獻與先生。”

古墓裏的寶貝,還是我感興趣的。錢財什麽的,我確實可以不在乎,但要真是從古墓裏出來的寶貝,那可不是錢能買到的啊!

“是什麽?”我問。

“今日有些不太方便,我沒敢帶出來。要先生有興趣,可以明天去我那兒瞧瞧。”魏晨鑫說。

“那就等我瞧過之後,再決定替不替你測字。”我道。

“先生是個爽快之人,明日午時,我在家恭候先生。”魏晨鑫說完這句,便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了地址。

寫完之後,魏晨鑫便跟我道了別,然後出門離開了。

這個魏晨鑫,從他的做派來看,其是很不簡單的啊!地址這玩意兒,他明明是可以口述給我的嘛!但其沒有口述,而是選擇用毛筆寫在了宣紙上。

他這麽做,不就等於是把要測之字給寫上了嗎?而且其寫的,還不止是一個字。在測字的時候,若隻有一個字,測出來的未必準確。所寫之字越多,測出來便越準。但這個多,那也是有限度的。

九為數中最大,因此測字不得過九。魏晨鑫在宣紙上留下的地址,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個字。從這個細節來看,魏晨鑫這家夥,是很懂測字的規矩的。

之前還以為今天開張會打白板呢,沒想到進門的第一位顧客,帶來的不僅是一筆大買賣,人還是這麽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