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越獄
陰間和陽間，時間盡管並不同步，但大致上也能夠揣摩一二。
我盡管不算走陰老手，但也是被軒轅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對其中的訣竅很清楚，而走陰最大的忌諱，便是耽擱太久，容易出岔子。這也是俗稱的夜長夢多，萬一耽擱太久，始終沒法回魂，那屍體會漸漸冰冷，甚至死去，而魂魄也將被陰間侵蝕，被同化為此地的孤魂野鬼。
盡管說，從深夜零點整，到黎明的六點時，我依舊有充沛的時間，但也就是六個小時罷了，說少雖然不少，說多也未必就多，倘若我不加把勁兒的話，很容易迷失。
而且，黎明前我如果沒法歸來，早餐時不露麵的話，勢必會引起蠱王的警惕。
他們隻需闖入我們的房間，稍微一瞧，就將發現我們的秘密，到時候怕是隻能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我必須得盡早回去才能解決掉麻煩。
正因如此，找到一條歸去的路，才是勢在必行的。
我長途跋涉，翻山越嶺，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尾行在所有鬼魂的身後，向著它們的目的地進發。
然而，一連兩個小時之後，我竟然依舊是沒有找到任何的路，這讓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都說十八層地獄廣袤無垠，每一層，都能夠媲美陽間的大小，而我隻靠著雙足，怕是就算走十萬八千裏路，也沒法抵達目的地啊！在兩個小時的消耗後，我就僅剩下四個小時，該死的，我該如何是好？
心中驚疑的我，不得不停下來歇腳，暫時休息。
思忖半晌後，我決意抓兩隻鬼魂來拷問一番。
盡管他們多數都渾渾噩噩，但數量如此之多的鬼魂，終歸會有一些老而成精的，或許我就能夠撬開他們的嘴巴，得知秘密。
所以，我直接就地取材，憑空繪製出一張鎮鬼符。
在肉身形態下，我需要朱砂、黃紙等才能夠繪製靈符，但在三魂七魄的狀態下，根本無需如此麻煩，我隻需在地獄中摘下一片葉子，就能夠在其上用指甲刻出符文，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是魂魄材質，非常容易承載我的法力。
“鎮！”我貼在一個鬼鬼祟祟的鬼魂臉上，直接將它拖入死角。
“別……別吃我！”當我將鎮鬼符摘下來時，那隻鬼魂頓時蜷縮成一團，露出本尊模樣，赫然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驚恐欲絕地看向我。
我不禁有些驚奇：“你……貌似意識很強啊，完全沒有受到地獄的幹擾。”
“啊？哥，你也沒有變成行屍走肉啊。”那男孩也是滿臉驚喜地看著我，露出一抹詭異神色，“我以為在地獄中，所有的生靈都是被抹去神智，被孟婆湯搞得智慧全無，隻能終生在此徘徊，被屠宰殺死呢。”
“屠宰？”我不禁一怔，為何在地獄中會存在這種情況呢？
“這裏是拔舌地獄。”小男孩隨口解釋，“大部分的鬼魂因為生前因為說話犯罪，被投入拔舌地獄，而他們的舌頭被摘除後，相當於被生生剝奪去一個魂魄。它們的大部分記憶都在喝下孟婆湯後被消除，所以，隻能那樣活著，就像一群肉豬！但在拔舌地獄中，生活著到一群土著。”
他忽然壓低嗓音，話語中難免帶上一絲驚懼的恐慌。
我微微一怔，心中也是毛骨悚然，忍不住就想到我唯一認識的地獄土著——魑魅魍魎。它們的恐怖，至今令我記憶猶新，而且是心有餘悸。
想當初，若非是李梟風主動赴死，甘願用自己的性命去解決掉它倆，怕是我也隻能逃之夭夭，絕對不敢在那座城市逗留。
“土著是什麽東西？”我忍不住問。
“一群山魈。”男孩輕聲歎道，“它們能夠釋放出一種非常獨特的異香，吸引著千百裏外的鬼魂蜂擁前往，聚集到他們身旁去，然後它們就會將這些魂魄吸幹，將它們殺死。”
“陰曹地府不管的嗎？”我皺了皺眉，覺得很蹊蹺。既然是魂魄，那就屬於陰曹地府的管轄範圍，山魈們如此囂張，地府豈能裝聾作啞？
“它們就是地府中人。”男孩露出驚恐的神色，告訴我一條震驚的消息，“陰曹地府放逐到十八層地獄的鬼魂，誰幹掉都無所謂，它們本就是罪人。所以，山魈們吞噬鬼魂，令他們魂飛魄散，卻根本就沒人願意理會。而且山魈很強悍，他們成群結隊，在陰影中穿梭，如果誰被他們盯上，十有**有死無生呐。”
我不禁微微色變，心中難免有些忌憚，甚至是有些絕望：既然山魈就是陰曹地府的人，那就意味著……很可能在拔舌地獄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牛頭馬麵黑白無常閻王判官等存在，隻有山魈在肆無忌憚地獵殺！
我回去的希望，瞬間變得極其渺茫。
仰首看天，望著蒼茫大地，我不禁陷入沉思中，在這種真正的絕境中，我該如何是好呢？怎樣才能活下去？
“不如，我們倆攜手越獄吧！”男孩忽然伸出手來，露出爽朗微笑，唇角勾起一絲邪魅詭笑，仿佛天生陰鷙一樣，“我叫小蒙，你呢？”
我瞧著他跟外表截然不同的老練行動，不禁有些遲疑。
“哦？你很忌憚我？你是在怕我嗎？”小蒙笑得很是詭譎，讓我有些發糗，我豈能畏懼一個孩子？
但他給我的感覺，卻絕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啊。
“別把我當成不諳世事的蠢笨小男孩來看待。”他輕易看破我的心思，不滿地冷哼道，“在拔舌地獄中，從身體去判斷一個人毫無意義。你可別忘了，當我們入地獄時，肉身就已經沒了，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成長，僅剩下魂魄。所以，外形也就失去了價值。而我，初來乍到時是一隻鬼嬰，從娘胎裏出來，就險些被我的生母吞噬掉，因為她已經被孟婆湯洗去靈智，僅剩下生存本能。”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我靠著本能活下來，生長到七歲，也是吞噬了一些魂魄，從而學會了偽裝。”小蒙倒是很爽快，絲毫沒有隱瞞，他騰地爆碎成一團煙霧，然後又出現一個全新的形象：蜂腰翹臀的美少女，凹凸窈窕，***。
我目瞪口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接著就想到我竟然被一個小男孩變幻的幻象撩撥得險些受不了，真是蛋疼。
“好了好了，收回你的神通吧，哥哥遭不住。”我趕緊擺擺手。
小蒙嗤笑，接著又是化成一團煙霧，這回又變成一個金發的混血美少女，身材比先前更加火爆，撩人得很。
“靠，別變來變去的。”我沒好氣地提醒她，“在拔舌地獄中，這種變化有用嗎？”
“當然了。”小蒙斬釘截鐵地說，“皮相變幻，自然是效果顯著的，那些魂魄雖然被抹去意識，但你既然跟他們遭遇過，想必，同樣很清楚，他們的本能尚且存在。”
我立刻想到他們來獵食我的那一幕，的確如此，毋庸置疑。
“我從娘胎裏出來時，隻是一個鬼嬰，孱弱得很，幸虧是出生的地方有一顆陰鬼樹，我鑽入樹身中，勉強靠著它的能量維生，而到現在已經是整整十六年了，我碰到過無數的鬼魂，跟它們中的很多交流過，自然不再是一個小男孩。”小蒙咯咯笑著說。
然後，她就又變回剛才窈窕美少女的模樣，唇角勾起一絲淺笑：“你以為小男孩形態才是我的本尊？那我告訴你，現在這才是我的魂魄本相，你信嗎？”
我一呆，無話可說。
但小蒙愛怎樣都無所謂，他能夠肆意變形，所以任何一個形象都是他無疑。
“你說……越獄？”我將話題引回原本的軌道。
“沒錯！”小蒙一本正經地眨著美眸看向我，也是露出凝重之色，“本來，想找到一個合作者難如登天。但是近期，我聽聞了一樁消息，說是地獄十八層的魑魅魍魎，竟然能夠成功跑出地獄，在外界猖獗肆虐了好久，直到自己犯蠢，惹上神通強悍的大能者，才掉。參考它們的情報，我已經想到一個上好的法子！”
我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魑魅魍魎的事情，反倒是在今天成為我的救命稻草。
對我來說，當務之急，的確是找出一條活路，盡可能立馬地衝出拔舌地獄，然後才能夠找白熙文交涉，讓他幫忙傳遞消息。
“你有什麽法子，但說無妨。”我想先聽聽小蒙的意思，再徐徐圖之。盡管心急如焚，但卻也沒必要手忙腳亂嘛。
“我帶你去一個縫隙，那裏是拔舌地獄和其他地獄鏈接的邊境，有時空缺口，能夠趁著鬼門關閉時，開啟一瞬間，然後你將我捎帶出去！你本就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孤魂野鬼，對不對？”他說。
我訝然地看向他：“你怎麽知道的？”但心裏，卻是想到了魑魅魍魎去都市中肆虐造成的恐怖結局，所以，我真的不想將他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