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救贖
“也許，有一個法子能救回他倆的命，我出麵替李梟風向地府求情的話，可能會奏效。但……必須滿足一個條件。”良久後，我說。
“什麽法子？”麟露出驚喜的神情，慌忙的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激動得情難自已。
我淡淡笑笑，卻沒說出口，因為我能夠感受到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如果我將那法子說出口的話，麟絕不會同意，但我卻覺得李梟風起碼有七八成概率可能會同意，就算那是一個很難稱得上是圓滿的法子。
“替我聯絡李梟風吧，但必須得隱晦行事，瞞住魑魅魍魎！”我小心翼翼的提醒麟。
“放心，那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我如今是哥哥的式神，所以，我可以直接用精神聯係他，那樣的話，魑魅魍魎根本無法察覺到任何真相。”麟立刻拍胸脯向我保證。
我點點腦袋：“OK，立刻聯絡他吧，告訴他我有一個起碼有90幾率能救回他的妻子和兒子性命，而且無需魑魅魍魎繼續延續陽壽，依舊能夠安然無恙活下去的法子。”
“真的？你沒有騙我吧？”麟的心思有些單純，卻也並不蠢，“我的哥哥費盡千辛萬苦卻找不到救命的方法，你卻是能夠解決？”
我向他攤手：“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對不對？你告訴李梟風就是，也許我的法子真有效呢。如果沒有任何作用，你再直接吃了我也不遲。”
“好，但是如果你敢欺騙和消遣我們，小心你的腦袋。”麟口吻森森地威脅我。
接著，麟闔上雙眼，等他重新睜開時，雙瞳驟然化為陰陽兩色：“聽說，你們在找我？”
我清楚，現在跟我們對話的正是李梟風。
鬼先生歎了口氣，問他：“阿風，現在你依舊不肯見我倆嗎？”
李冥也是淚水縱橫。
“你們又何必送上門來找死呢？”李梟風澀然苦笑，“一直呆在鬼街中，就算魑魅魍魎也沒法察覺到你們的存在，等到它們禍害完畢，自行離去時，你們再出來活動，不好嗎？老鬼，李冥，你們都活滿數百年了，為何不肯珍惜生命呢？”
“我們豈能眼睜睜看著一個老弟兄墮入地獄，作踐自己！”李冥激動地咆哮，“你個蠢貨，你知道你這樣搞的話，根本撐不住太久嗎？你是在與虎謀皮啊！對魑魅魍魎來說，最美味的就是強者的魂魄和血肉，所以，他們最垂涎三尺地必然是你啊！！！”
鬼先生也是勸他迷途知返：“你的妻兒性命，又能保住多久呢？一年？兩年？或者隻有幾個月。魑魅魍魎他們殺戮太凶戾，鬧出的動靜太大，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的。”
“我知道，你們說的我都清楚。”李梟風淡淡的說，“但我都不在乎。能夠跟我的家人們在一起，能有一天便是一天吧。將來就算我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也無非是跟他們一塊死去罷了，又有什麽關係？每一天，於我來說，都是白賺的。”
“你……唉，執迷不悟啊！”鬼先生鬱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鐵青。
我淡淡笑笑，道：“如果說，能有一個令你妻子和兒子獲得陽壽，安然無恙活下去的法子呢？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樣，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
“怎麽可能？？！！”李梟風的情緒很顯然激動起來，眼神冷酷，“我曾經去翻閱了判官的生死簿。我已經看到，我的妻子的確本該是能夠活到古稀之年的，但是，當她嫁給我之後，她的陽壽便是隨之削減，定格在28歲那年。因為她是陰陽師的妻子，而我這些年斬妖除魔，沾染下太多因果，所以我的孽債也攤薄到她的身上。她……代我受罪了！”
李梟風悲憤地仰天咆哮：“賊老天！狗閻王！我一輩子行俠仗義，救助多少無辜者？但我卻沒有任何福緣庇佑，隻是牽累到我的親人，你們待我是何等的刻薄寡恩！！！”
我幽幽一歎，告訴他：“不，有一個法子能夠挽回她們的陽壽。”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李梟風根本不信，“你說，我洗耳恭聽。”
“你既然清楚，你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因為你才受到牽累，那麽，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們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對不對？”我問。
李梟風一怔：“是啊……”
我又道：“如果你李梟風從來都不存在，那他們會怎樣？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李冥和鬼先生都勃然色變，異口同聲道：“住口！”
“你說的很有意思，繼續說。”李梟風卻一揮胳膊，阻止掉他倆說話，淡淡地看向我，神情隱隱有些意動。
“如果，你死在魑魅魍魎手中的話，你所有的存在都將被刪除！所有跟你相關的記憶，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淡淡地說，“那樣的話，你的親人們都是無辜者。屆時，我以地府代理人的身份，去請求黑白無常給我一個麵子，讓他倆光明正大地還魂，誰會反駁？”
“不！”鬼先生大怒，“你那是讓梟風去死啊！千萬別信王曉的話，那樣，你隻會白白的犧牲掉。”
我卻是冷著臉，硬下心腸，森然地提醒李梟風：“你能夠保住她們多久？被魑魅魍魎附身的活人，從未有存活的紀錄！與虎謀皮的日子，終歸是有限的，李梟風先生。但是，你卻可以選擇一條活路，讓她們能夠幸福美滿地活完下半輩子。當然，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您：當你被魑魅魍魎吞噬後，你將並不存在，她們也將徹底遺忘掉你。你的妻子並不知道自己曾經有一個叫李梟風的丈夫，你的孩子並不清楚自己曾經有一個叫李梟風的父親。孰是孰非，看你自己的抉擇。”
李梟風呆愣在那兒，呆若木雞，猶如石佛一樣一動不動。
良久，麟的陰陽瞳褪去，它暴怒地撲向我，一爪子掐住我的喉嚨，咆哮著：“你個混蛋！你那是將我的哥哥往絕路上推啊！你怎麽能夠給出這樣的法子！他何其無辜要忍受這種結局，我要宰了你這個妖言惑眾的混蛋！”
我被麟的爪子摁倒在地板上，但我卻是淡淡嗤笑，並不怕死，因為我清楚，它是李梟風的式神，而且在我的計劃中，想保全他妻子兒子的陽壽的話，必須由我這個地府代理人出麵才行，所以，李梟風就肯定會製止他，保住我的性命！
“閉嘴！”我斬釘截鐵地對麟道，眼神冰冷。
麟有些恍惚，有些震驚，它想必從未想過像我一樣弱小的人類，竟然會對他指手畫腳，而且是呼來喝去。
“他哪裏無辜了？”我反問麟，喝斥住它，“你別忘了！正是因為李梟風的一意孤行，才會導致無數無辜者的犧牲。他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他的家人，令多少人家破人亡？李梟風固然值得同情，但他同時也是劊子手！是殺戮那些無辜者的屠夫和謀殺犯！他本就該為所有人償命。”
“我……”麟一時語塞，但雙瞳中卻是殺意熾烈。這頭怪物，它是李梟風的弟弟，對他言聽計從，而且將他視為自己的信仰，可想而知何其忠誠，自然絕不會願意看著李梟風踏上絕路。
但是，正當麟企圖對我悍然下殺手時，它卻是凝固在半空中。
“住手，麟。”李梟風澀然的嗓音傳來，他又重新掌控麟的身體，疲憊又釋然地看向我。
我意識到了些什麽，張嘴說道：“看來，李梟風先生您終於想通了，已經做出了抉擇。”
“嗬……你說的沒錯，王曉。”李梟風淡淡笑笑，“我的所作所為，根本沒法真正地挽救她們。但你的法子，卻是真正可行的！她們將遺忘掉我，然後好好地活下去，我將不再存在，被她們徹底遺忘，但那又如何呢。我是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我該背負起那些責任！”
他深深地看向我：“你得發誓，必須履行對我的承諾，確保她們能夠找回自己的陽壽。”
我的眼角忍不住淌下一行熱淚，幽幽道：“李梟風，你真是一個鐵骨柔情的漢子！”
犧牲，多麽沉重的字眼。當它真的降臨到我們自己身上時，捫心自問，誰會願意那樣輕易的撒手人寰，放棄生命，隻為成全別人。
所以，它永遠都是無與倫比的高尚和偉岸。
“我隻是履行丈夫和父親的義務罷了，何況，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因我而起，我本該斷絕所有因果。當我徹底不存在時，也就不再有任何因果。”李梟風坦然地說，“你可以將全盤計劃都告訴我了。”
“稍安勿躁。”我說。
門口咚咚咚傳來敲門聲：“您有快遞！”
胖子立馬去跑腿，將一瓶噬魂劇毒拿來，小心翼翼的交給我，而我將其轉贈給李梟風。
“您將它吞服掉。”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噬魂劇毒，也正是魑魅和魍魎的克星。當它的毒素彌漫到你的四肢百骸和三魂七魄後，我希望您能主動送到魑魅與魍魎麵前，請他們將你當成人肉大餐，連皮帶骨，連魂帶魄地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