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殘酷的真相
我目瞪口呆，有些驚愕，本以為李梟風跟魑魅和魍魎勾搭成奸，他們肯定是沆瀣一氣的同夥。但現在看來，竟然是他倆在脅迫於李梟風！
而且，聽它們的言外之意，竟然是說李梟風的老婆孩子都活著，所以，他們才能夠威逼利誘李梟風，令他不得不為他們打工。
李梟風目露激怒，咬緊牙關，森然地說：“你們竟敢威脅我？”
“桀桀，想當初，是你自願簽署那一份血契，提供我們來到人間的渠道。是你一手釀成如今的慘禍！你才是罪魁禍首！何況，你費盡千辛萬苦，才將他們救活，你願意失去所有嗎？”魑魅桀桀怪笑著問。
魍魎一言不發，她隻是將一根手指擱在自己喉嚨上，然後，那根指甲就瞬間伸長，變成恐怖的黑色刀刃，刺破肌膚。
“不！住手吧！”李梟風澀然苦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滿臉的頹然，“我替你們鏟除他們便是。”
“那就好。你識相的話，他們就將安然無恙，繼續過完一輩子。”魑魅詭笑著說，老神在在的看向我和胖子，眼神中帶著輕蔑的冰冷，仿佛看著兩具屍體。
“我靠！你個助紂為虐的奸賊，你果然是魑魅魍魎的爪牙，為虎作倀！”胖子暴怒地咆哮，“快將艾紅櫻還回來！！！你個臭癟三，胖爺我早晚會弄死你的。”
“抱歉。”
李梟風冷冰冰地說，眼神中最後的一抹溫情消失，隻剩下冷硬的殘酷：“既然你們已經知曉真相，那就絕對沒法再留你們活路。任何知情者，都得死！為了我的家人們，請你們乖乖魂飛魄散吧。”
瘋子！我心想，李梟風竟然甘心情願地淪為那群混蛋的爪牙，真是沒出息。
但我又覺得李梟風想必也很不甘心，猶如剛才那樣，他並非是非常樂意幫他們造孽的。畢竟，根據李冥和鬼先生的意思，李梟風曾經是一名行俠仗義的陰陽師，正義感十足，他那樣的人竟然會在清醒的狀態下墮落，淪為被怪物們操縱的奴隸，必然是有著極大的不甘心，或者是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
所以，我幹脆舉手，做出投降的動作：“罷了，如今被你李梟風，魑魅和魍魎圍毆，我本事有限，這點你也很清楚，所以我已經沒啥活路了。”
“你隻有一手畫符的三腳貓功夫，加上一雙天賦異稟的陰陽瞳罷了。”李梟風傲然冷笑，“我在你的年齡時，已經誅滅百鬼夜行的狐女，功成名就，在北海道人盡皆知。”
我淡淡笑笑：“是啊，你瞧我根本就沒啥威脅，所以，不知道你能否滿足我一個遺願？”
“你說。”李梟風擰緊雙眉，他不知道我葫蘆裏賣什麽藥，但也沒有直接動手殺戮，隻是淡淡地說，“你畢竟是無辜的，若非你太敏銳，提前察覺到真相，我也不會對你下手。本想刪除你的所有記憶，讓你滾蛋，起碼能夠保全你一條命，卻沒想到你如此聰慧，很快就察覺到魑魅魍魎的存在，又強闖我的屋子看到我兒子男扮女裝的真相。”
我說：“我隻想知道原因。你，李梟風，堂堂的一代陰陽師，就算是魑魅和魍魎都沒資格控製你吧？為何，你卻偏偏淪為他倆的爪牙，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所驅使？我有陰陽瞳，看得出來，你身體上根本沒有被任何妖術控製。”
李梟風澀然苦笑，幽幽歎息：“李冥和老鬼以為我是壽元將盡，所以很快就會死去，但他們卻並不知曉真相。即將撒手人寰的，並非是我，而是我的妻子和兒子！”
“曾經，我斬殺一隻惡鬼時，留下一些汙染之血，封存在我的盒子中，隻有我的鮮血才能夠將其解封。而這些年，我都漸漸將其遺忘，束之高閣。可是，沒想到那天，我的妻子在打掃屋子時，不小心被它絆倒，然後她流血滴在了盒子上。因為她是孕婦，所以她的血中混雜著一些我們倆兒子的鮮血，那也是出自我的血脈，所以，盒子解封了。”
“盒中的鮮血不知何時，已然凝聚為血嬰，那隻猛鬼借屍還魂，在裏麵休養生息，所以它趁機襲擊了我的妻子！你能夠想象當我回來時，發現我的妻子孩子已經淪為一具冰冷屍體時，那是何等的崩潰嗎？”李梟風仰天長嘯，眼中有無盡的悔恨。
我歎了口氣，如果是我，碰到那種情況的話，說不定會發瘋。
所以，我的確是可以理解李梟風的失態，那的確情有可原。
“所以，你想救活她們倆？”胖子冷冰冰地問。
“當然！”李梟風斬釘截鐵地說，唇角翹起一絲譏諷，“你們知道我為何會保留著那個盒子？因為那些汙染之血便是猛鬼破碎後的殘留物！而我沒法將它銷毀，所以無奈下，隻有收藏著，依靠我的陰陽師法力壓製它。一旦我將它丟棄，盒子中的猛鬼將很容易衝出來，回到那個村莊，繼續屠戮無辜的村民。所以，我是犧牲自我，冒著極大的風險保全了一村人的性命。我的善意，我的行俠仗義，卻害死了我的嬌妻和她腹中的胎兒……那是莫大的諷刺！”
“你們華人，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我隻看到我做盡了善事，最終隻得到這種令人崩潰的結局。所以，那些話統統都是狗屁！隻要她們能夠活下來，我寧願做任何事情，哪怕犧牲良心，甚至……犧牲那些無辜者的性命。”李梟風森然地說。
我隻感覺渾身冰冷，卻是沒法反駁他。
李梟風的結局，令人喟歎和惋惜，他有怨，那是完全可以理解，也很值得同情的。
隻是……他釀成的慘劇，卻是不可饒恕。
“然後呢？”我問。
李梟風瞥向魑魅和魍魎，淡淡道：“我通過走陰，踏入陰曹地府，企圖收買黑白無常，索要回我妻兒的魂魄。但是……那群混蛋，竟然反倒要將我一同逮捕。想當年，我曾經幫助地府做過很多事情，幫助他們剿滅無數猛鬼，但那些反複無常的小人，在我碰到困難時，卻選擇冷眼旁觀。我走投無路，隻得殺出一條血路，擊斃黑白無常，又衝入到十八層地獄中，決心哪怕踏盡千山萬水，都得找回我的家人！”
我聽得頭皮發炸毛骨悚然。完全可以想象，李梟風當年是何等決絕，他費盡千辛萬苦，在十八層地獄中尋覓，而且身為活人，他是猛鬼們垂涎三尺地食物，又被陰曹地府的人通緝，那是何等艱難？
然而，李梟風他依舊成功了。
“我尋覓了整整三年。”李梟風喟歎，“卻一無所得，直到我遇到被封印的魑魅魍魎。它們說，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因為它們在十八層地獄生活千萬年，所以冥冥中有所感應，很容易就能招魂。然後，它們就展露誠意，直接將我愛妻的三魂七魄聚集過來。我對此心悅誠服，所以，我就同意了他們的條件。”
“他們的條件是什麽？”我知道，接下來的一番話，必然就是事情的真相。
李梟風澀然苦笑，臉上的神情格外複雜：“那便是，魑魅魍魎將寄生在我的妻子和兒子身上，跟我一塊兒回到陽間，而它們將獵食活人的血肉和魂魄。所以，每晚上的23點到淩晨1點的時間，是屬於他們的，他們能夠肆意使用我家人們的軀殼。其餘時間，我都能夠跟家人們呆在一塊。”
“在這座城市中，上演的無數血腥殺戮，和離奇失蹤，全都是你做的！”胖子怒目圓睜地指責，“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失去親人嗎？就因為你的一己之私！”
“我身負千萬罪孽，業火纏身，將來必入十八城地獄，受到紅蓮冥火焚燒，三魂七魄全都碎成齏粉，永世不得超生。”李梟風口吻淡然地說，“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胖子目眥欲裂，卻也無話可說。
李梟風對他的結局如此清楚，卻依舊選擇踏上那條路，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挽回他。
“回頭是岸，結束所有的罪吧！”我張嘴勸慰李梟風，“我知道你心中良知未曾徹底泯滅！你也清楚它們一直猖獗肆虐的結局，而你的妻子和兒子，他們就願意背負那樣的冤孽嗎？你想牽累他們同樣魂飛魄散不得超生嗎？”
胖子冷笑：“它們下一世，很可能入畜生道，成為野獸，被人屠宰和殺戮。”
“我早就泯滅了所有良心，從我踏上這條路開始，你竟然想靠嘴炮說服我，保住你的一條命，真是癡心妄想。”李梟風唇角微翹，露出一抹獰笑。
“不！”我幽幽歎息，“因為你跟李冥和鬼先生劃開界限，選擇跟他們絕交，所以我清楚，你依舊是有一些其他的羈絆，比如說你的朋友們。”
李梟風一呆，眼神複雜地看向我。
“你很清楚，魑魅魍魎是猛鬼的克星，所以，你一從十八層地獄歸來，就直接說已經遺忘他們，跟他們保持距離，而且再也未曾踏入鬼街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