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再探鬼街
我啟動陰陽瞳，很快就在鬼街的原本入口，抓到一個灰白的慈眉善目老人，他拄著拐杖，怔怔地站在街上，腦袋被開瓢，出破碎的腦殼和蠕動的腦漿。
“被車禍撞死者的冤魂。”我心說，立馬上去跟他接觸，“老先生，您知道鬼街現在的入口在哪兒嗎？”
“你能瞧得見我？！”老者發狂地說，一臉的狂喜，“我還活著，快點叫救護車來，打120啊！我想回家看一看我的兒子……”
我鼻子發酸地搖搖腦袋：“抱歉，老先生，您已經是鬼魂了。我不知道您為何徘徊著，不肯入地府，但是，您的確已經死掉了。想必，這個地方就是您出車禍的地點吧？”
“我記得，我那日拄著拐杖過馬路，沒回神，忽然就感覺一陣劇痛，然後我就喪失了知覺。再醒來時，我就站在這兒，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然後是我的孩子在嚎啕大哭……”老者淚如雨下，“我真的已經死了嗎？”
“是的。”李梟風插嘴。
我不禁一驚：“你也能夠跟死者和亡靈交流？”
“我本就是一個陰陽師。”李梟風淡淡地說，掃視了我一眼，提醒我，“不要大驚小怪的，盡早問出鬼街的下落。你想一想，他們為何明知道你有陰陽瞳，卻也要變幻鬼街入口？難道他們不清楚，我們一定可以問出新入口的下落嗎？很顯然，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暫時性地拖延時間！我想，如果我們稍微耽擱一會兒，他們就會逃之夭夭。”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凜然。
沒錯！
我趕緊一把拽住老者的袖子，跟他保證：“您有啥遺願，盡管告訴我，當然，不是現在。您瞧，這是陰陽鏡，槐木樹心的最能養鬼，您可以暫時呆在裏麵，有啥心願的話，日後我來幫您完成。但現在，請您務必告訴我鬼街新入口的下落！我們十萬火急。”
老者絮絮叨叨地說：“讓我想想……我是新鬼，對鬼街的感應很微弱，未必就能精準判斷下落。”
“少囉嗦！”李梟風暴怒，瞪圓雙眼，深深地看向他，“再廢話一個字，就讓你魂飛魄散。”
我不滿地瞪著李梟風：“一個惦記兒子的老人罷了，您何必對他發火？他隻是有些囉嗦而已，但也是在努力幫我們的忙。你沒有父母嗎？”說這番話時，我忍不住想起村莊中的老父母，想當初，他們為了幫我解決陰妻趙麗的麻煩，甚至自告奮勇地留在村中，願意躺入棺中，替我去死。
我肝腦塗地，都無法報答他們二老的養育之恩。而在陌生的城市碰到同樣惦念著兒子的老人，哪怕他已經是鬼魂，我卻也完全沒法凶他。
“我的父母？”李梟風森然獰笑，冷冰冰地說，“他們將我和孿生弟弟丟入飼養鬼神的洞窟中，想要讓我們全都成為鬼神，然後變成血嬰，利用我們血脈的羈絆，將我們兄弟倆變成他們最強悍的式神。最終，繈褓中的我活了下來，我的弟弟跟鬼神融合，成為了——麟！我為何要感恩他們？他們很遺憾，因為我的天賦很糟糕，所以沒跟鬼神融合，而我的弟弟卻是成為了強悍的鬼神，所以他們對我百般****虐待。”
說完，李梟風溫柔地看向身旁的恐怖式神。
那隻怪物也低下腦袋，拿生長著恐怖肉瘤的腦袋，蹭了蹭李梟風。
我隻覺得毛骨悚然，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瘋狂且變態的父母。
麟……那隻怪物，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孿生弟弟！！！
“說！”李梟風話音未落，麟就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將老人的鬼魂銜在口中。
“在重新路，新科技園區的大門旁。”老人道，然後一溜煙竄入我的陰陽鏡中，留給我一句話，“我有一個心願未了，小兄弟求求你幫幫我。”
我答應下來，這種事情盡管往往都是不討好，但也不會太費力，無非就是老者惦記著回家看看，或者有些沒說完的話，想讓我轉述罷了。畢竟，那隻是普通人的生活，本就沒啥複雜。
“出發！”李梟風立刻冷冰冰地說，直接下令。
我和胖子隻能悻悻然地上車，帶他出發。
一路上，當我們在公路狂飆的時候。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李梟風忽然幽幽一歎，歉疚地對我懺悔，“從地府歸來後，喪失一魂一魄的我，經常會對家人怒吼，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覺得，在我的身體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變化，也許，我已經不再完整了，很可能在不久的未來變成怪物。”
胖子嘀咕著道：“你這種變化，難道沒法彌補嗎？既然喪失了一魂一魄，那何不招魂呢？”
“不能招魂！不能招魂！不能招魂！”李梟風猶如被戳到痛腳一樣，來來回回地重複三遍，臉色非常凝重，一再提醒我們，“切記你們上回的災難性結局。在那隻怪物猖獗肆虐期間，任何的招魂，都可能招惹來它。不想被殺死的話，就千萬別再招惹它，否則，結局恐怕會超乎想象的麻煩。”
我眯縫雙眼，疑惑地看向他：“你……隱瞞了一些東西沒告訴我們？”
“你們無需知道，也不該知道。很多麻煩，知道多了的話，很容易惹禍上身。”李梟風冷冰冰地提醒我們，不再說話。
他的陰晴不定和喜怒無常，令我和胖子都暗生警惕。但我覺得，如今暴脾氣的李梟風，八成並非怪物，因為在情緒容易失控的如今，想隱瞞真相，恐怕就有點難。
很快，我們就抵達了鬼街的新入口。
正如李梟風推測的那樣，李冥和鬼先生很顯然就是在拖延時間，因為老入口在南城，新入口就在北城的最北端，他們的意思就是想讓我們在路上盡量耽擱一下子。
闖入熟悉的鬼街後，我立刻帶李梟風來到活死人別墅。
人去樓空。
所有的東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宛如從來不存在任何的住客。
“該死，我們耽擱太久，他們真夠狡猾的！”李梟風惱火地一拳捶在牆壁上，式神同樣嘶吼，頓時所有的鬼魂都被嚇得瑟瑟發抖，趴在地上匍匐著，根本不敢行動。
我也震懾於李梟風的恐怖，不禁心想：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話，那我跟胖子凶多吉少啊。這趟渾水，怕是真的很有可能要我的老命。
“撤吧。”發泄完怒火的李梟風一下子萎靡下來，澀然苦笑，“看來他們已經逃了。我想，你們現在應該沒必要懷疑我了，因為我來找他們對峙，而他們卻是根本不敢露麵，誰心虛一目了然。”
胖子淡淡地說：“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倆很清楚你的恐怖，怕你殺人滅口，所以才提前跑路了。”
李梟風瞥了我倆一眼，淡淡笑笑，這一回情緒沒有失控，大概是他有努力在控製，而且我們沒有像上回那樣刺激到他。
“我曾經是一名行俠仗義，幫助活人對付惡鬼的陰陽師，我絕不會成為怪物。”李梟風一字一頓地告訴我們，“那是因為我在童年時，就已經被認證為天賦拙劣，根本沒有成為怪物的資格。”
他寵溺地摩挲了一下式神：“麟，他的天賦超強，但下場卻是如此淒慘……可見有時候天賦並不是好事情，你的陰陽瞳同樣如此。”
我不禁一怔，沒料到李梟風忽然開始指點我。
“有陰陽瞳的人，可以說，有潛能躋身有史以來最強悍的陰陽師之一。但是，也會有很高的概率迷失自我。因為你會頻繁跟鬼魂接觸，了解它們的喜怒哀樂……不，它們沒有喜樂，隻有滔天怒火，隻有無盡怨恨，常年浸泡在那些情緒中，任何人都可能入魔的。”李梟風說。
我聽完後，趕緊衝他一鞠躬：“多謝提醒。”
“無妨，那隻是來自一名陰陽師的小小告誡罷了。”李梟風接著問我們，“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嗎？既然李冥和鬼先生已經失蹤，那我們所有的相關線索都已經斷了。”
“我……先找一家旅館住下來吧。”我隨口說道。陰宅我是萬萬不敢繼續居住了，那個人臉怪物隨時可能歸來，實在風險太大。
“我不推薦你那樣做。”李梟風搖搖頭，“你既然清楚那個怪物的恐怖，就該知道，他殺人簡直是無形的。如果你和他遇害，那我第二日醒來，同樣會將你們徹底忘掉！我，甚至不會知道你們的死亡。”
“你的意思是，我們繼續回那棟屋子居住？”我有些不太好意思說，但我的確是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沒錯。”李梟風緩緩頷首，“一來，我們能夠彼此相互照應；二來，那棟屋子中的鬼魂也就是孫儷罷了，她對你們沒有惡意，如果再露麵的話，我們或許能夠得知一些情報。”
我沉默半晌，才說：“……好吧。”
又回到那棟陰宅，看著屋內跟往日沒有任何兩樣的擺設，我心中卻是隻剩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