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正退隱

不久在伊蘇斯灣的沙灘上,博希蒙德和理查德、賴諾爾德還有四十來落魄的騎士,豎起了一圈帳篷,就在那裏呆著不走了——據說博希蒙德還找到了個陶缽,套在自己腦袋上,而後叫理查德用剪刀將露出陶缽外的頭發和胡須統統剪掉,完事後博希蒙德成了個陶缽頭,比安德奧達特的蘑菇頭還要規整。

以理發剃頭為決心的表達,“陶缽頭”博希蒙德指著浩蕩的海灣,奔騰的浪花發誓,“當年我的父親圭斯卡特是如何奮鬥的,今日我也一樣。”

另外邊,距離海灣約百餘裏的卡斯塔巴拉城中,高文聽說博希蒙德就在那裏,屬下詢問說是否要去見對方,高文搖搖頭,“不必見了,我不是那種為了二百磅金子就大賣恩情的市儈人物。不日我將返回塞巴斯蒂安高原,督查那裏防務體係是否完備起來,而後就帶著紅手旅團返回塔爾蘇斯來。怕是待到來年,會有更加嚴峻的情況發生,到時候博希蒙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現在給我向他的營地裏送去五十匹駿馬,外加三十磅黃金及穀物給養,其他的不要多說。”

此時黎凡特的消息也傳來:戈弗雷成功逐退了杜卡克.突吐施的一萬兵馬,幫助朱拜勒和貝魯特的邊民軍解除了困局,高文同樣送去了二萬拜占特金幣作為酬謝,但被戈弗雷拒絕了,他給高文的信件裏隻有一句話:

“頑強守住高原,在關鍵時刻幫助我的弟弟鮑德溫。”

據說凱旋耶路撒冷後,宗主教薩姆貝爾繼續不斷索求,胃口之大之貪婪讓人心生厭惡,他居然要求將耶路撒冷和雅法都納入教廷(實際就是自己)的權杖統治下,統合為一個獨立的“耶路撒冷教區”,並聲稱自己必須得行使“國王敘任權”,即要求戈弗雷和坦克雷德都要得到他的塗油和祝聖,才能對耶路撒冷和安條克保有國君權力。

而這話剛剛發出去,坦克雷德就急忙趕往聖城,接受了薩姆貝爾的塗油,和對方沆瀣一氣,由此成為安條克公國實際的統治者,他占據了舅父的宮殿,並將亞美尼亞女子梅桑德接入進來,當作自己王後般寵愛著,還拔擢了國內許多亞美尼亞、突厥和波斯人。

隨後聖城之內,軍隊和教會的爭吵日益激烈,互相攻訐陷害,聖墓醫院執事傑拉德和隱修士彼得夾在中間,苦口婆心勸說也無濟於事,最後戈弗雷做出讓步,將四分之一的耶路撒冷城區,連帶其間的稅金貢賦統統移交到薩姆貝爾為首的公教教士的手裏,對方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這事告一段落後,嘔心瀝血的戈弗雷對屬下的村邑進行了次完整的調查,結果發覺他現在所能動員的騎士隻剩五百一十八名,外帶扈從的騎馬軍士和步兵五千七百人,而亞實基倫、阿蘇夫、阿卡、推羅、西頓、的黎波裏、大馬士革等強大敵對堡壘城市都環繞四周——戈弗雷頓覺無法支受,原本身體就很虛弱的他,徹底病倒在了榻上,氣息奄奄。

又過了一個月,同樣心灰意冷的隱修士彼得重新騎上他那頭毛驢,裹著破舊的袍子背著十字架,離開了曾經象征著所有東征將士榮耀的耶路撒冷,來到了雅法登上了艘船隻揚帆離開,在他的身後,大清真寺內眾人的爭吵還在無休無止地蔓延著。

“所羅門的聖殿啊,你曾見識過兄弟是如何因為分崩離析而讓你陷於毀滅坍塌的。也許不久後的未來,你要便再次見證番了,人是永遠都成長不了的最愚蠢的族類,他們在廢墟上,隻會耗盡心血和財力建起另外個廢墟。”

巧的是,當彼得在馬爾魯斯港上岸後,遇到了安條克牧首約翰.奧克希爾特,這位是剛剛被坦克雷德驅逐出來的,“現在安條克城內供奉的是阿尼教會了,那位新奪位的諾曼公侯和他的妻子都穿著阿尼風格的服飾,並且組建了支亞美尼亞人衛隊。我們正教會人員都遭到流放和驅趕,他們說我將來不是幫高文就是幫希臘皇帝,根本不能信任縱容。”

兩日後塔爾蘇斯王宮內,安娜熱情接待了兩位,“隱修士啊,我與高文的兄長和導師,你要往何處去呢?”

“聖戰成功後,我們應該是逐漸被淡忘的角色,我想回到家鄉亞眠去,到一所修道院歸隱養老。”

“去穆特河穀複興阿拉漢修道院吧,我將那裏周圍的土地饋贈給你。”安娜慷慨地說道,“何必跋涉千裏做相同的事情呢?”隨後女凱撒又問起安條克大牧首的前程,對方說想回皇都去,安娜便說“這裏馬上要完工的聖保羅大教堂,正缺少像您這樣年高德劭的長者來擔當統領整個高原正教徒的職責。”

就這樣,兩位都被安娜挽留並安置了下來。

彼得得到了穆特河穀北方盡頭的阿拉漢修道院,在那裏有一片榛樹林,還有山丘上的菜圃和麥田,夾雜著許多漂亮花卉,修道院曾經駐屯過塞琉西亞三個百人隊的民軍,他們運來磚石將其修葺完畢,形成了座俯瞰托羅斯群山的小型要塞,彼得留在了這裏,開始隔絕原本生涯裏的狂熱實幹,開始靜心閱讀宗教書稿典籍起來——時代在發展,但有的人卻可能在陡然間,永遠沉寂到了長河之下......

可是高文還必須在河裏浮著,整個王國都在瘋狂運轉著,為了即將到來的更為龐大可怕的戰爭,光複梅利泰內和塞巴斯蒂安不是終結,而隻是開始,更大的挑戰來自於西方,來自於充滿敵意的君士坦丁堡——在彼得離開耶路撒冷時,高文就告別了妻子和女兒,按照規劃回到了高原地帶。秋季,梅利泰內城外一片片隔開的稷麥田地裏,馬隊的喧囂和塵土格外引人注目,當城頭的邊民將加固的城門打開後,大主保人和群披著鎧甲的騎兵,在刺耳的喇叭聲和狗吠聲中,騎著馬出現在歡迎的人群當中,馬蹄不斷擊打在鋪石的路麵上。

“邊境的態勢如何?”高文走到了城中的行宮當中,在他的身後跟著旅團的將官們,帶頭的是布蘭姆森和沃爾特.桑薩瓦爾。

“梅利泰內和馬拉什間基本平靜,但塞巴斯蒂安那邊一直在和梅裏克打著邊境戰,奧森將軍和金手執政官都卷進去了,幾乎每日都有戰鬥。”布蘭姆森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