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七條詔書

“現在到底約翰和布雷努斯是什麽狀態?朕可從來不記得他們先前有任何的恩怨。”皇帝惱怒外加不解。

禦墨官給出的解釋是:皇子和布雷努斯殿下,各自被寄予了太多的政治屬性,故而被不同的人當作色彩鮮豔的軍旗來看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我如何來處置?”

對此,眼睛還在爛腫,麵色更加陰沉蒼老(因為自己親侄子的事情而憂憤)的大總管“小鳥”的建議方案是:陛下不可以在兩派爭鬥當中偏袒一方,但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須得拿出仲裁的威力來驗證自己是臣民和上主所選的帝君,化不利為有利。

“派遣欽官宣諭責罰布雷努斯,讓他必須給泰提修斯輸送足夠的糧秣,此外也同時宣諭泰提修斯的新軍——奪下的安格拉斯堡,則劃歸到布雷努斯軍區的建製當中。”皇帝的回答,讓禦墨官和禦用衣櫃總管感到滿意,“那麽,雷蒙德和吉約姆、康拉德的衝突呢?”

對此,麥萊斯在回複前狠狠諷刺了皇帝,說“臣仆事前就提醒過陛下,利用朝聖者們就算了,但不能過分豢養雷蒙德這個野心勃勃的家夥!”

對禦墨官的責問,阿萊克修斯也表示歉意和悔過,說“這確實是朕托大了”。

見到皇帝也認清了自己的錯誤,於是禦墨官和小鳥互相低聲商討了番,給出了個極度“拜占庭化”的精密製衡方案:

一、變相拆散皇子的新軍,把布洛瓦伯爵和諾曼底伯爵的“法蘭克.諾曼槍騎兵團”收歸帝國直轄,“槍騎兵團”的調動和作戰必須由布拉赫納宮下達宣令,軍餉、裝備由皇帝負責,這是為了削弱皇子的氣勢;

二、雖然兵隊歸了皇帝,但兩位伯爵的官銜卻被皇帝劃歸到了雷蒙德的麾下,他仿造法蘭克的政治方式,分別賜予兩位伯爵“普韋拉爾伯爵”和“熱爾馬尼科伯爵”的頭銜,兩座城堡作為采邑存在,這兩位名義上歸“勞迪西亞大伯爵”的統轄,這樣皇帝也等於變相“兌現”了先前給雷蒙德增加采邑的承諾,“不過是給你的麾下增加了,沒給你本人而已”;

三、雷蒙德的勞迪西亞采邑不變,這三位西方的伯爵在帝國內都擔任樞密顧問的高職,不從屬於任何軍區轄製,互相間也是獨立平等關係,皆直接對皇帝負責,三處堡壘既互相監視牽製,又各自處在監控高文(歸熱爾馬尼科伯爵斯蒂芬監視)、西奧多羅(歸羅伯特)和布雷努斯(歸雷蒙德)的第一線,是皇帝打入小亞的三根樁子;

四、撤去米哈伊爾現在的職務,重新調回皇都,擔當外宮衛隊的指揮官(這是小鳥苦苦哀求的),比提尼亞、布拉西龍軍區統歸老將哈羅德,此外重新設立帕弗拉哥尼亞軍區,由皇帝從都城派出的親信侍衛統轄——另外,皇帝和二位密議,待到平定了西部的蜂亂後,也要找出情由撤去南奧普希金的科薩將軍,因為“他既無能,又和布雷努斯過從甚密,會教唆朕的女婿”;

五、對約翰皇子也有“未來的預案”,皇帝認可他在帖薩利和莫利亞的業績,但對他組建新軍、並且將泰提修斯、狄奧格尼斯等收歸麾下不可不問,皇帝的想法是“三年後,徹底將新軍收歸帝國直轄,將皇子調回皇都來擔當朕的副手共治皇帝,以後專注於內政和司法的治理”,至於泰提修斯和狄奧格尼斯到那時則也要“打散就任,各展所長”;

六、對西奧多羅,皇帝授予他“查爾迪亞總督”的官銜,挑唆他和高文互相瓜分達尼什蒙德的領土而互相爭鬥,並且要求在特拉布宗設立比薩和熱臘鴨商會和碼頭,繼續大力開通“錫瓦斯商路”和鑄幣廠方便皇帝在其中抽水;

七、對於高文,皇帝隻許可他領取占據開塞利、拿撒一帶,其餘地帶“不準隨意攻取”。

如此七條,皇帝火速命令禦墨官各自抄錄一份,送往各自人等。

很快各方的反應都出來了,皇子、泰提修斯、西奧多羅、米哈伊爾都表示默認順從,而雷蒙德雖然最初表示不理解不滿意,但想到皇帝把神聖的勞迪西亞城賜予自己,並且撥出款項讚助他興建供奉聖矛的神廟,所以也甘心息事寧人,在對教廷和法蘭西島的書信裏聲稱“岡加拉之役中,瓦洛總參事奮不顧身,最終戰歿殞命。”

暫時沒有表態的,是布雷努斯夫婦,黛朵接到了父親的《七條命令書》即刻闔住門戶,和自己的小丈夫密議起來。

“現在看來,父親對我們產生了疑心和猜忌。布雷努斯的家族畢竟和皇都裏的許多大貴族都關係密切......”黛朵握著書信,眼神遊移不定。

對麵座位上,布雷努斯極力主張就此偃旗息鼓,沒必要“什麽方麵都和約翰爭權對立”。

但他的妻子很明顯不這麽想,“即便奪下安格拉斯劃歸你的軍區又有什麽用?父親很快會派遣更多的稅務官,把所得都收走,我們什麽底子也不會剩下。”

布雷努斯覺得現在黛朵已經接近暴走化了,他幾乎已無力勸阻,隻能見機行事,便幹脆問妻子該如何做。

“你的家族在第拉修姆地區擁有廣大的田產和資力,財富不必仰仗於別人。既然父親不允許我們在此地有權力,那就幹脆不索取,將全軍區的田產分配給普洛尼亞農兵地主,結好他們,借此來邀買人心,因為籠絡一批貴族總比取悅所有的卑賤民眾要容易——對於貴族我們隻要保障他們的既得就行,而對卑賤民眾我們則要擊碎方方麵麵的障礙,這並不可取。”這便是黛朵的方案,“此外,牢牢掌握住第拉修姆軍區的勢力,並在布拉赫納宮布置眼線培養親信。”

說完,黛朵坐在丈夫的膝蓋上,嬌紅的嘴唇湊近了他的胡須,低聲切切,“小丈夫啊,你不要有任何懼怕和擔憂,因為我們要對付的不是父親,我們做的一切也根本不是在危害帝國,不過是為我們夫婦和自己孩子的未來做出些遠見性的投資而已。”

“是,是的。”布雷努斯表情有點僵硬。

“那麽,既然父親的文書已經發出,我們也可以給我那姐姐與高文送交密使了......”黛朵的嘴角聳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