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阿什倫戰鬥(下)

圍攻村寨東口的土庫曼騎兵前頭死傷慘重,但在後陣觀看到這副情景的庫德卜將軍並沒有心痛的表示——這群前軍在他眼中都是消耗敵人守禦力量的炮灰而已,後繼的趕到的烏古斯士兵改變了戰術,他們躍下馬背,步行朝前,列成了四行戰陣,拽拉著手裏強勁的由動物肌腱和骨骼作成的角弓,對著土垣上的米盧廷守備分隊射去了鋪天蓋地的箭雨,兩側還各有兩門“羅姆火罐車”,也不斷對著村頭拋射發火罐。

這下,米盧廷守備分隊的陣地上也到處都是火焰在燃燒,有的士兵中箭倒地,有的則在奮力撲滅火,米盧廷本人立在車架邊指揮作戰,他身後的戰旗高高舉起,不但鼓舞著周邊的士氣,也在和梅洛的指揮所互相“對望聯係”著。

“阿塔伯格將軍閣下,看到那麵黑色的戰旗嗎,那是敵人守備隊的旗幟,指揮官也在那裏,射倒它,射殺旗手和指揮官,敵人就會潰敗的。”達尼什蒙德後陣的軍旗下,叛逃過來的赫克托耳指著煙火環繞當中的村頭營地,建議說。

“將我的鷹隼給撒出去!”庫德卜將軍舉手劈下,接著一隊得令的奴兵乘馬衝陣而出,如旋風般逼近到村口土垣前,抵進拉弓對著旗幟所在的方向,接二連三地射出致命的馬箭——米盧廷身旁的旗手咽喉中了箭,屍體直接倒在了殘缺的車架上,另外位士兵呐喊著接過了戰旗,還沒搖動起來,三支庫德卜將軍奴兵射來的短箭,幾乎同時射中他的****、胳膊和頭顱,那士兵血流滿麵,頹然跪到在地上,接著拚盡最後的意誌靠在土垣矮牆下,憑靠著老兵的本能蜷著身子死去,但手裏還舉著戰旗不倒下。

其下的達尼什蒙德士兵都步行著,嚎叫著舉著刀,踏著屍積填塞的壕溝,密密麻麻順著土垣往上爬著,米盧廷快步上前,握緊了那麵血染的火舌旗,另外隻手提著單刃馬刀,踏在土垣上,怒目如光,對著下麵望去,爬上來的敵軍士兵都聳起肩膀,嚇得半死,如潮般往後退卻,“我在這裏掩護,把受傷的人先送回去,然後互相結陣,退......”話還沒說完,庫德卜屬下的某名善射奴兵,急速在馬背上搭弓,發出一根洞穿力極強的馬箭,米盧廷背部猛然拱起,馬刀順著土垣摔落——那支馬箭,射穿了他的肋部,半邊身子和右臂血流滂沱,“安拉至大!”隨著這聲嗥叫,所有的突厥士兵看到對方的指揮官被己方射中,便又狂潮般湧上來,一把戰斧直直劈到了米盧廷的麵門上,守備隊指揮官的屍體仰麵倒下,接著突厥人踏著他倒下的屍體,扯下了守備隊的戰旗,一排排湧入村寨的東口,刺殺了所有還躺在土垣後的守備隊的傷員,逼迫著米盧廷守備隊節節敗退,很快占據了東口的陣地。

很快相距僅僅一百五十尺的距離外,梅洛穿戴著華麗醒目的紮甲,也躍上了土壘,拔劍對著蜂擁撲來的突厥敵軍,大吼起來,“發砲!”

他身後的兩座五杆砲,頓時擺動迅猛擊發,十顆石丸呼嘯越過頭頂,密集墜落,直接“糊在”了衝來突厥人陣隊的正麵臉部上,碎骨和汙血四濺,衝入村口的突厥士兵猝不及防,數十人當場斃命,其餘人哀叫著,被這陣五杆砲的射擊打得士氣盡喪,握著俘獲來的火舌旗就朝後退去,“奪回守備隊的戰旗啊!”梅洛發了狠,跳出土垣,牽拉著原先敗退下來的士兵,並帶著自己的衛隊,呐喊著把突厥人又重新追到了村口土垣壕溝處,許多突厥人又跳了下去,是連滾帶爬地逃走,其餘不及走的,被堵在壕溝土垣前,絕境裏返身來戰,結果雪崩般被接連殺死,屍體倒栽著墜入了溝中,堆疊得如同小山般。

“怎麽又敗退了出來!”見到這個景象的庫德卜大為光火,他還沒見到過這麽有韌勁的希臘軍隊,居然還能發動反擊。

但還沒等這位阿塔伯格將軍更改部署,他的兩翼就殺聲大作:梅洛預先布置的左右兩翼騎兵,也紛擁殺奔而出,其中尤其賣力的是右翼,其有兩個分隊的亞美尼亞後勤兵,由普拉吉特統率,急於洗刷“赫克托耳出逃”的恥辱,在捕捉到時機後,普拉吉特一馬當先,持矛衝殺過去,所有人緊緊追隨其後,殺得當麵之敵滾滾逃散。

結果庫德卜、菲魯茲敗退了三個多古裏才停下腳步,這位突厥的阿塔伯格氣得用馬鞭抽打了赫克托耳頓,“你不是號稱最清楚敵人的營地和軍製嘛?”

“請不要鞭打我,要知道高文的步騎列陣憑靠營地,曾經擊敗過呼羅珊王公科布哈的大軍的。”赫克托耳哀叫到,“我覺得,將軍閣下你可以留部分軍力正麵監視住梅洛,專心迂回兩側,把他給困住,這樣敵人心慌下必然會丟棄村寨,朝後逃跑,周圍數十古裏都是荒原,我們的騎兵追殲他們不在話下。”

“明日,各帶一翼,迂回過去包抄他們。”庫德卜氣惱地將馬鞭一揮,吩咐說。

阿什倫村寨當中,士兵們找到了米盧廷的屍體,將他和自突厥人奪回的戰旗裹在一起,抬在個背車的架子上,列成肅穆的隊列,抬到了梅洛的眼前,暮色當中沉痛的梅洛拔出了屍體上的箭簇,對著周圍的人說,“即便違抗大公爵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往前進攻了,那樣再過兩日便會在阿什倫全部覆滅。”梅洛帶著皮革的手套,在箭簇上擦拭著血跡,吉那特的統領官莫諾馬庫斯低聲提醒說,“可是今日的戰鬥,我們獲得了大勝啊......”

“我記得大公爵曾對我說過,真正的勝利隻需要一次就行,而兩次三次的接連勝利恰恰可能是慘敗的預兆。”梅洛輕呼口氣,夕陽照著他英俊的麵龐,“現在我們麵對的就是這樣的悖論——入夜後,留下騎兵由我親自統率,擔當後衛,掩埋屍體,傷兵全部上撬車,先行退走。而後步兵撤退,騎兵殿後,朝薩努斯河穀的起端走去,到了那裏,我們用烽火和布拉納斯將軍通信,相對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