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處刑

“當然合宜,我的伯爵指揮官大人,陛下將擁有如此光榮的紅手宮廷衛隊賜予我左右,不單單是象征著我的排場的。你們在戰場上要體現出預備精銳軍的作用,在這時候則要體現我喬治.帕拉羅古斯即皇家典廄長的統帥權威,因為我是皇帝陛下的代理人。”喬治手舉著令牌,侃侃道來。

最終,法羅夫聳聳肩膀,接過了令牌,接著回身對所有紅手分隊站立著的武士和軍仆們說,

“現在有完全違背軍紀的亂兵和敗兵,在劫掠加利波利的村鎮,屠殺陛下的子民,所以我接到了典廄長閣下的命令,率領你們前去抓捕這些已化為土匪的人物,也為凱撒大人正名。”

高文尋思,這個法羅夫看起來粗野可鄙,好像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蠻夫,但浸染羅馬宮廷多年的他,看起來早已學會如何把話說得滴水不漏:他在下達命令時,完全不提皇帝,就是為了規避危險;並且還說了“為凱撒大人正名”,也代表他不願意與麥考利努斯.杜卡斯為敵。法羅夫不是傻子,他明白喬治典廄長特意叫他的人馬,而不是自己直屬的連隊去執行這個任務,意味著什麽。

“得令!”所有紅手衛隊的將士,身上的鎖子甲都隨著齊聲吼叫而抖動著。

“記住,伯爵指揮官。現在這群士兵已經變為了土匪,也是百姓最為痛恨的剝衣黨,如果在馬上的拘捕過程裏,他們當中任何人有任何的反抗行為,把他們當成是敵人,就地殺死。”喬治麵無表情地補充了這個命令,而後他溫和地將手按在了那位長老的頭頂,很隨和地讓村民們爭先恐後親吻著他的手背、靴子。

高文沒想到,自己所執行的第一個軍事任務,居然是處決己方的敗兵,但是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年他隨著狄奧格尼斯一起來到加利波利時,沿途就目睹了凱撒麥考利努斯軍隊的無惡不作暴行,他覺得殺死這群人就和殺死群蟲豸是差不多的行為。

走了大約七個古裏之後,高文所在的衛隊,就看到了被焚燒的麥田,煙霧彌天,還能看到幾個帶著散亂甲胄的亂兵正在哈哈笑著,散落在田地的周邊舉著火把到處點著。煙霧的後麵,是同樣紅焰連天的村落農莊,和衝天而起的,男女孩子的慘叫聲。

在這三個月裏,這已經成為了加利波利城塞的常態,最初凱撒從小亞帶回來的潰兵隊伍,是截斷道路,劫殺過往商旅,接著就演變為搶劫繁華的市鎮,當最後搶無可搶的時候,他們就把目標鎖定為最普通的村民。

總之,昔日君士坦丁堡的屏障和最繁榮的“衛星城”加利波利,而今已完全淪為了地獄。

法羅夫站在了道路邊,旁邊的軍旗手將印染著紅手圖騰的旗幟舉高了下,而後這位分隊司令官努努嘴,把手揮動下,就等於給士兵們下達了無聲的命令——接著,紅手分隊的瓦蘭吉亞武士們,舉著戰斧,排成了闊大疏散的隊列,順著一望無垠的麥田,朝著火焰燃燒的地方緩緩走去。

高文嚴格按照操典的要求,平舉著閃爍著寒光的雙手長柄斧前進,在他的前麵,有大約三四名同袍,紛落開來,兩邊的長草和麥稈,順著自己的步伐不斷擺動著,並朝後退著,發出了沙沙沙的響聲。接著他聽到了第一聲慘嚎聲:最初,首當其衝的那個倒黴鬼潰兵,還以為是別的軍隊來一起“分贓”來了,便上前阻止,接著招呼他的是瓦蘭吉亞武士的斧頭,隻一下,這個家夥半邊身軀就被砍裂了,鮮血和內髒將一大片麥稈染成了猩紅的顏色,橫倒在了泥土之上。

隨後就是連綿不斷響起的,金屬砍斬骨骼的聲音,“他們要跑!”隨著這聲號令,所有衛隊武士的步伐急促起來,就像是圍捕狐狸和兔子的獵手般。

列在後麵的高文,看到了一個“漏網之魚”,對方身受重傷,大腿的筋全被砍斷了,手裏還握著凶器,一個尚未熄滅的火把,脖子和身上掛著的全是擄掠來的東西,就那樣坐在溝渠前的草捆上,滿臉的驚恐,原本的獵人現在淪為了獵物。隨後高文看到,那家夥的脖子上,還掛著個鍍銀的護身符,據他所知這個護身符應該是未成年的小孩戴著的,那麽可以想見的是,原來的主人已遭逢了什麽樣的下場。

那家夥,看到高文劍柄上晃悠的念珠,居然還能在心中燃起一絲希冀,於是悲哀地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企圖觸碰高文的念珠來乞求寬恕。

結果回答這個潰兵的,是高文奮力揮下的斧頭刃,雖然高文謹記著法羅夫的指導,用慣性來操控戰斧的動作,但不夠熟練的他,還是因為憤怒而下了重手——鮮血和腦漿飛噴了他滿臉皆是,他幾乎覺得戰斧落下後,對方的腦袋就等於是爆炸了,真的是爆炸的感覺,接著那人就宛如斷裂的樹幹般,折倒在地上。

高文花了很大的勁兒,才把斧頭給拔出來,一腳飛過去,將這個已經不能叫屍身的東西,利索地踹入了溝渠當中,接著將對方身上的銀護身符給扯下來。

麥田當中的潰兵很快被殺得精光,而後衛隊就“攻入”了村落,在那裏高文看到了一個女子滿身泥土,發抖著抱著繈褓裏的死去的孩子,手上全是孩子溢出來的鮮血,眼睛盯著高文手中的護身符。

高文上前,將護身符還給了那個女子,接著他看著孩子血肉模糊的小臉,伸出手指,在上麵畫了個十字,隨後聽到了那女子顫抖的聲音,“畜生在穀倉裏,殺死他們,全都把他們殺死,叫他們下地獄去吧!”

在某種可怖而激越的情緒控製下,高文沒有了一切恐慌,他的擔憂就像被烈火焚燒般連點煙灰都沒有剩下,在沒有戰友同袍的掩護下,他就提著血淋淋的斧頭,索性把鎖子頭巾也解下來,頭發隨著帶著腥味的風而跳躍,大步流星,按照那個女子的指示,一腳踢開了穀倉的門板。

不過對危險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在穀倉內,高文看到了三個窩在草垛下的蟲豸,他們瑟瑟發抖,雖然手裏還握著刀劍,他們剛才對待平民是多麽凶暴,現在麵對高文就是多麽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