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季芳蕊

但他沒想出來回答什麽好時,安娜將手巾搭在頭頂,就像個普通的希臘少女般,用邊角係住了發辮,縮在了高文的臂彎當中,她的言語很低沉,“要是這次歌德希爾德姐姐死了,那該怎麽辦?”

這思維實在是太跳躍了,但隨即她又連續問到,

“要是父親和母親也死掉怎麽辦?要是大蠻子你死掉怎麽辦?戰爭、瘟疫、饑荒,這些不都是我們時時需要向主贖的罪行嗎。前方的安條克城,據說擁有幾百座塔樓,城牆上能讓八匹戰馬同時並肩奔馳,裏麵駐守突厥酋長亞吉以下成千上萬的精銳武士,所以在先前我就很擔心你會不會傷死,就算是希望你拜倒在我的裙下,那也要是活的人啊?”

高文舒口氣,把安娜摟住,“放心我是不會死的,以前在尼西亞城我都那麽命大,於敵人的箭簇下活下來了,安條克城前我已擁有善戰的帕特瑞拉師團,是不會輸的,夢境不是給予你我神啟了嗎?”

“夢境的神啟,也說你注定是我的呢!”

“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夢境。”高文打著馬虎眼。

“亂說,我昨日做了夢,那個女魔不見了,消失了,但那條象征我欲望的大蛇,卻已經長出了雄偉的翅膀,它呼嘯著盤旋飛上了更高的雲層,那裏全是豔麗的火焰在上麵燃燒,那條大蛇的鱗片就像鎧甲般堅不可摧,它穿過了熊熊燃燒的雲,將天際邊的金星給銜了下來,隨後神奇地遊到了我的身體當中——我感覺,我感覺......”下麵安娜的言語有些急促,她的小手把高文捏得更緊。“我覺得小腹現在還有感覺,那條大蛇我覺得就是你的,就是你的——‘騎矛’啊!”

現在安娜的願望。很清楚地表達出來了,她的小腹需要高文的騎矛在彼處。留下永恒的烙印,甚至是孩子。

高文頓時覺得有點難堪,他想提醒對方身為紫衣公主,要矜持矜持再矜持,但安娜剛才的話語,倒沒有絲毫的矯揉在裏麵,他也隻能輕輕摟住這女孩,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應該水到渠成吧?

這會兒,兩名使女神色緊張地從教堂的門廊處跑出來,對著人們呼喊,“夫人的熱,在消褪後不短時間內,又開始泛起了。”

“繼續塗抹藥膏,飲用藥水,馬上安排木桶,給你們的夫人入浴擦洗,安娜你去負責這事!”高文隱隱覺得。雖然歌德希爾德的病情有所反複,但是可能在往好的方向轉化,於是他和安娜一同站起來。還對安娜鼓動了幾句,小妮子便蓋著手巾提著裙裾,和使女一同跑入進去幫忙了。

而後,高文走過去,寬慰了鮑德溫幾句話後,便轉入前麵擺滿提煉精油器具的偏廳裏,許多仆役和藥師在那裏忙乎著,有點疲憊的他,便踱到了連廳的花圃邊。坐在椅子上,準備休息下。

這時候。花圃的側邊,胖宦官斯達烏拉喬斯神秘兮兮地轉出。跪拜在高文腳前,稱自己有機密的事情匯報。

高文剛待詢問,斯達烏拉喬斯就從夾衣當中,摸出了個綠色的小瓶子,“這是我事前獻給公主殿下的神秘藥物,她始終沒有勇氣使用。所以鄙人覺得還是稟告大公爵殿下,為好。”

“斯達烏拉喬斯,你在宮闈當中整天就忙於製作這些無聊的**?”高文帶著生氣的語調說到,胖宦官急忙解釋說自己也是為了您和公主的好事著想——現在安娜.杜卡斯也完全到了可以婚配**,並且懷孕產子的年齡,“任何一位偉大的統治者,王業根基都具備兩個條件——漂亮高貴的妻子,和許許多多的子女。”胖宦官這句話說得倒是無錯。

無奈接過藥瓶的高文,沉吟了兩下,對斯達烏拉喬斯囑咐說,“不管如何,等到歌德希爾德的病情塵埃落定,你負責傳話,我會麵見安娜,並且把這件事給解決掉的。”

胖宦官忙不迭地答應了,並且輕輕扶住高文的靴子,懇求說以後宮闈的事務全都交給自己打理,必將井井有條,女眷的一舉一動他也會全力打聽清楚,充當高文的耳目,“嗯,你不始終是陪酒官嗎?而後也將是宮廷總管——不發揮你的掌故特長,也是可惜。”在對方千恩萬謝退下後,高文拍拍膝蓋,另外隻手摩挲著溫熱的綠色瓶子,心中忽然有欲念湧起,不可遏製般,他看著籬笆上的,在月色和夜光下吐豔芬芳的月季花的嫩蕊,忍不住呆呆出了神。

同時在遙遠的,鏈接馬拉什群山、埃德薩和幼發拉底河的要塞薩莫薩塔城裏,城市裏所有的居民:亞美尼亞人、希臘人,甚至包括撒拉森人和突厥人,都點起了無數的鬆明火把,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聲,推動著各色的攻城撞杆和銅槌,將這座城市裏依靠山嶺的衛城城門圍得水泄不通,喊殺聲震天動地,槌頭雨點般砸在搖搖欲墜的城門前。

“射箭,射箭!”薩莫薩塔衛城的角樓和門房裏,警衛的突厥士兵在射擊口後,不斷揚起自己手裏的複合弓,順著下麵人聲的方位,嗖嗖嗖射下致命的箭矢。

血腥的攻堅戰告一段落後,城門前橫七豎八地躺著攻城者的屍身,和器械的殘骸,其餘活著的人紛紛退走。

城牆圍籬後,一位身著錦袍,帶著冠冕的沒胡須老者,緊張得瞪著眼睛,看著衛城下的動向,確認這座壁壘安全後,才慢慢退回到了衛城核心的大廳內。

他叫托羅斯.魯本,名字與那宏偉的山脈相同,是魯本一世的弟弟,也是現在魯本王子的叔叔,但是很早就和自己的侄子鬧翻,在薩莫薩塔自立為主:雇傭了大批突厥、庫爾德傭兵,和亞美尼亞領主為敵,與吉利基.阿爾斯蘭、亞吉.西揚、梅裏克等突厥蘇丹或酋長勾連親密。

再加上托羅斯本身也是個殘忍壓迫成性的領主,所以士兵、商賈和農夫都深恨於他。

當坦克雷德帶著僅僅二百名諾曼騎兵,在魯本王子、費拉、庫蘇斯等亞美尼亞領主軍隊的協同下,朝薩莫薩塔推進時,無數市民和農夫乃至守城士兵,自願擁到了坦克雷德旗下,反叛了領主托羅斯,充當攻城的先鋒。

現在托羅斯眾叛親離,隻能帶著五百名突厥傭兵衛隊,固守衛城。他手裏的王牌,除去向各方突厥人求援外,還剩下個突厥勇士,他來自亞美尼亞高原,名叫鄂斯都.博爾杜卡.江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