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潛行的守捉官

契丹火瞬刻的光耀當中,整個山脊上出現密密麻麻的士兵身影,好像喀爾斯主堡裏也殺出來大批大批的人,雙方接下來就開始互鬥起來,當契丹火沉寂下去後,就剩下刀刃的格戰拚交之聲,“看來主堡的士兵是來接應我們來了!“穆什格大喊到。

立刻,在靠近哨堡僅四五百尺的地點,即另外個哨堡所在地,忽然又尖叫著升騰起幾顆“契丹花”來,各色閃光牽拉著那哨堡石壁的影子急速旋轉,照亮了其後守兵的身影,而後南坡的黑暗裏忽然帶著陣陣驟響,射出了數十蝦須炮的煙火,劈頭蓋腦地對著那哨堡掃射而去,“他們在攻擊那邊的哨堡!”驚慌的喊聲四起,下麵就有人叫著要去增援。

“不要亂動。”穆什格急忙要求鎮靜。

但這時候自己所處的這座哨堡的門吱呀拉開,許多白日裏剛剛增援來的喬治亞士兵,一側舉著火把,一側舉著刀劍、戰斧,勇猛地呐喊著轟然衝了過去,前去支援友軍的哨堡。

忽然於穆什格所在哨堡的不遠處,又有很多蝦須炮排射而來,震天動地,“我們的哨堡也遭受襲擊啦”這樣的叫喊震得穆什格心髒亂跳,他呆在塔頂的垛口後,親眼看著又有幾枚契丹花升起在他的麵前,照亮他有些慘白的臉龐——在塔下他清清楚楚看到,三百名、五百名這樣的敵人從南坡的各個暗影裏衝出來,開始對這座哨堡發起猛攻。

“瓦薩克,瓦薩克!”穆什格這會兒猛然想起了這位來,但此刻的瓦薩克已經舉著桑木弓,綁著他那標誌性的彩旗,和許多守兵一起奔了出去,黑夜裏到處都是混戰,已經無法分得清敵我。

外麵就像是洪水決堤般吵鬧,蝦須炮打在哨堡石壁上,發起啪啪啪的連環響聲,還夾雜著飛濺的火花,傾瀉四散,很快就有人暗中架起梯子,把點著的鐵火毬接二連三地隔著石牆往塔裏扔,穆什格扶著受傷的手腕,親眼看著冒著火星的鐵毬順著石板到處翻動旋轉,接著爆裂開來,毒霧和硝煙橫飛四溢,熏得穆什格和不少傷兵蹲在地上,劇烈咳嗽喘息著——其外傳來各種咒罵和威脅的聲音,是敵人在爬動梯子,他們要攻進來了,要攻進來了!

穆什格縮在牆角,而後他被一股強大的氣浪衝得差點倒翻了過去,那是塔最底層的鐵柵門被敵人用盛滿契丹雪的盞車給轟開了!而後半昏迷的穆什格,就看到煙霧裏,到處是黑色的人影和雪白的劍刃在閃爍、跑動,接著他索性仰頭,咕咚聲倒在石地板上不省人事了......

當晚,守衛者旅團選出了所有雜裝散兵,而柏勒洛豐旅團也選出了五百名精銳,實施了收獲頗豐的夜襲戰:兩座哨堡都被他們奪占了,至此喀爾斯隻剩下單獨的內牆和主堡了。

而第二天的淩晨時分,“瓦薩克”和許多滿身帶傷的士兵——他們組成很雜,有的是昨晚自主堡出擊的,有的是失陷的哨堡裏逃進來的,還有部分是建造者大衛送來的援軍殘兵——擁堵在“貝爾蘭姆”門兩側的通道上,吵吵嚷嚷,瓦薩克不動聲色,他的箭箙裏還剩下六支箭羽,“終於能看到城堡內部結構了,這裏最多隻能容納八百到一千二百人,南北的內牆長度......大約隻三百尺不到,但守備非常牢固,是多層的城牆......西側的門,好像通往水閘處,而去北門則必須要繞過這座半圓形的石塔。”為了將喀爾斯堡的內情探查得更加清楚,守捉官決意要冒險穿過眼前這座巨大的半圓形石塔,走到城堡北門去。

於是他便稍微左右晃了下眼神,接著一步一步謹慎地貼著內牆根,朝著那嵌入城牆的石塔挨去,東張西望後摸入了獸嘴般的石塔門。

“他在做什麽......那個波斯豺,我早就覺得他有問題。”貝爾蘭姆門塔上,馬哈德澤裏將軍透過狹長的射擊孔,眯著眼睛望著下麵守捉官的背影,沙啞著嗓子判斷道,“那根本不是來報效我們的傭兵,應該是塔爾蘇斯方的間諜,長著張波斯人的臉,簡直叫人感到厭惡。”

說完,馬哈德澤裏回頭來,對著自己身後的八名衛隊武士擺擺下巴,“跟他去下麵那座石塔,殺了他!”

八名衛隊武士瞪著眼睛,挨個抽出佩刀,向將軍施禮後即衝下了門塔的旋梯,而後魚貫著跟在守捉官的後麵,穿過堡場也對著那石塔而來。

守捉官敏銳地察覺到了,有人要給他找麻煩,迅速加快了腳步。

他走入後,掃了石塔的底層大廳兩眼,幾乎是沒人的,大廳對麵是個能走下去的雙向階梯,並從那裏傳來隆隆的水聲,“是通向城堡西側水閘的。”

判斷完,守捉官即一晃身影,閃入了大廳中道和偏廳間的一個夾層裏,那裏停著輛小型的騾車車廂,是用來送輜重的,他很巧妙地把自己隱蔽在黑暗當中,後背貼在牆上,眼睛一下都不閃,看著夾層對外的“洞口”。

腳步聲清晰可辨:那八名馬哈德澤裏將軍衛隊的士兵趕到,站在中道和夾層交通處,而後全都舉起了佩刀和弓箭,眼睛都望著水閘門的方向:他們應該是認為守捉官已經朝那裏逃走,其中有一位轉頭來,眼神投向了夾層裏麵的這輛騾車,暗影裏的守捉官一動也沒動,繼續沉著地蹲在遠處。

那士兵皺著眉頭伸著脖子,好像在判定騾車車廂邊和牆之間,這團黑影到底是人,還是堆在那裏的雜物。

很快就同伴召喚了他,這士兵愣了下,就順著中道走上前去了。

脫險的守捉官迅速脫下原來的罩袍,扯下頭巾戴上帽盔,舉起桑木角弓,狠命拍打了下現在已有些顫抖的手腕,“古絲雲可別拋棄我,馬上讓我僅存的六支箭都能遂心。”

想完後,他立刻站起來,貓著腰貼著夾層的邊牆轉出半側身軀,手指已經撚住了一支箭的箭羽,弓弦與極度彎曲的弓背互相牽拉,發出了輕微地吱呀聲,箭簇伸向處豁然清晰:

這時,八名敵人都背對著他,呈扇形站在大廳的西門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