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虛妄安慰

一霎,炮擊停止了,不管是大炮還是輕炮。

大約半個時辰後,炮擊又開始了。

山峰上督戰的高文,就看到無數火流星,爭先恐後地‘射’向馬拉什的各處城牆,整座山堡在硝煙和炸裂裏戰栗著。

“起身,起身!”哨子、笛聲嘈雜地響起,一排排原本蹲伏在柵欄入口處的‘射’擊軍士兵們高喊著《擲火兵戰歌》站起來,紛紛將嘴裏的番紅‘花’給吐到地上,用靴子踏過,起身扛著叉架和重銃、長銃,還有蝦須炮、輕炮車等,趁著雉堞上守兵被火炮壓製住的時間間隙,越過己方的壕溝、防柵和土壘,冒著城垛上飛來的冷箭,頑強地忍受住傷亡,前進到了城牆下約一百五十尺的距離,成排列好,“‘射’擊,‘射’擊!”這群‘射’擊軍接下來的姿態不是半跪,而是類似弓箭手拋‘射’,將火銃抬高或置於叉架上,銃口抬高指著城堞的方位,“砰砰砰”最前排的軀體因後坐力而扭動了下,隨後他們後撤回去,下一排接替上來,輪番開始猛‘射’起來。無數鉛丸潑水般打向了‘門’塔、城‘門’和雉堞,煙霧翻滾彌漫,城‘門’和石牆上短時內被打得彈痕累累。

很快,無數旅團士兵和邊民扛著臨時製造出來的雲梯,跑動起來,穿過了陣地,搭靠在馬拉什各處城牆上,開始奮勇攀爬。城上城下,守兵和攻城士兵互相用火銃和弓箭對‘射’,這時候來自友軍掩護的銃彈往往比敵人的弓箭還要危險——不少雲梯被打壞,也有很多攻城的士兵被後方‘射’來的打中墜落傷亡。

“衝鋒,衝鋒!”而多魯斯也穿著醒目的紮甲,揮著手裏的佩劍,站在城牆下不斷鼓舞著己方士兵前赴後繼,“不要害怕我們火銃手‘射’出的鉛丸,得到聖巴巴拉庇佑的鉛丸是能分得清敵我的。”他的戰馬被前後打死了兩匹,這位年輕的軍事首長便直接站在壕溝邊,來來回回指揮麾下攀爬攻堅。

這時,西牆和南牆的攻堅戰也開始了,同樣是炮銃齊‘射’,而後旅團步兵與邊民攻城——菲羅梅隆旅團的隊伍裏,布蘭姆森也揮動著長劍,穿著普通鎧甲(明顯是久經戰陣的表現)順著梯子朝上猛攻,“大主保人的賞格可是足足兩千枚金幣來著,剛才居然內定人選為多魯斯.蘭伯特,老子可不服,從德意誌蘭到安納托利亞哪次我布蘭姆森可都沒走空過!”也是爭著時間不已,特意在‘胸’甲前懸著日晷來對照時間。

相對應的馬拉什堡內,大約三千上下的守軍也是奮戰不休,大部分人在恐怖的炮擊後,鎮靜下來,重新勇敢地返回崗位堅守雉堞,舉起弓箭與高文旅團‘射’擊軍對‘射’,或使用各種工具來破壞雲梯——整個堡壘就像是沸水烈火裏的大鍋般。

而之前和城堡抱定共存亡決心的攝政官費爾也立在最醒目的塔樓高處,站在被‘射’得千瘡百孔的亞美尼亞獅子戰旗下,‘激’勵著全軍的士氣,他還不斷地對麾下打氣,“達尼什‘蒙’德大埃米爾已經突破了高文別路軍的攔截,大概一到兩日後就能到我們這裏。阿勒頗王公裏德萬的援軍也快抵達城堡南河了。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已攻入高文腹地,他已經是困獸猶鬥的掙紮。隻要想辦法守下去,一切都會好轉的。”

足足三個時辰過去了,在戍守的亞美尼亞士兵勇猛的抵抗下,前兩輪攻堅都敗下陣來,沒有任何一道城牆取得效果,傷亡足有數百人。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高文直接喚來北‘門’的總指揮官利奧提烏斯,聲‘色’俱厲,“現在距離日暮時分還有一輪攻堅的機會,這也是最後一輪了。”

“是,是的。請大主保人務必相信我們大炮兵團。”

“我是相信,但馬拉什堡壘卻不相信。我先前是小覷阿尼人了,事實證明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士兵,也是最好的山堡設計師。所以利奧提烏斯閣下,若是明日奪不下這裏,我就隻能解散大炮兵團了,就是這樣。”大主保人麵‘色’嚴肅地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傍晚時分,全部炮壘再度雨點般開火,馬拉什城頭鋸齒般的雉堞全部全被削平,很多鐵炮彈和石彈都弧線般地躍入城中,到處砸壞著各種設施,殺傷滿地。最後攻堅的塔爾蘇斯衛教軍士兵發覺,光禿禿被轟平的城牆,連雲梯都很難搭設上去了,但在火炮齊‘射’後,無數旅團士兵還是撲向城垣......

這時候,一發石彈終於發揮作用,在巨大的歡呼聲裏,它打翻了段原本已搖搖‘欲’墜來不及增補的城牆,轟塌下來的碎石碎磚將本在其上的十多名士兵和工匠全部掩埋吞沒。

“萬歲,萬歲,哈利路亞!”多魯斯將佩劍指向那裏,被火炮‘射’出的致命‘性’城牆缺***擊軍全部都堵在那裏的對麵,或立或蹲,每三四個人負責一根長火銃,連續不斷地‘射’入,打出許多火光和青煙,來防備守兵的反撲,接著就有一群群舉著盾牌和斧頭的士兵開始‘潮’水般‘逼’近,企圖湧入城中。

城中的亞美尼亞士兵則伏在斷裂的城牆後廢墟瓦礫裏,忍受著對麵‘射’來的火銃,直到看到高文方的步兵撲來後,才呐喊著起身,也同樣揮動著各種武器凶狠迎戰上去。

落下的紅‘色’斜陽,映照在亞美尼亞士兵或年輕或滄桑的臉龐,許多人在下一個定格瞬間,就被對麵劈下來的斧頭或十字鎬鑿中了,眼珠、鼻骨、腦漿和血都飆‘射’出來,麵目全非。

這時候,臉‘色’憂鬱並帶著一絲絕望的費爾,在幾名衛隊武士的伴同下,來到了城堡的內廳,在那裏庫蘇斯的遺孀流著淚跪在地上,扯住他的衣甲,央求他可以投降了,或者脫逃出去,“這座城堡已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你們男子在逞完英雄氣概後,又要輪到我們‘女’子用身體去取悅勝利者苟活了嗎?你也得想想我,雖然我們是‘露’水夫妻。”

氣得費爾一把推開這漂亮的寡‘婦’,但他而後看到廳堂內麵向城牆的那邊,一發從高文大炮裏‘射’來的石彈正冒著煙氣‘挺’在那裏,它砸穿了三合土石灰壁,一半探在裏麵,還有一半‘露’在外麵。想必這寡‘婦’剛才定是被這飛來一彈給嚇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