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誠立地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說道:“大哥說他抽不開身,中午就不過來了,遠舟等下會過來。”

薑遠舟是薑誠達的兒子,目前已經在工作了。

外婆問:“雅頌呢?還有景淮,什麽時候過來,該吃飯了。”

薑雅音忽然站起來道:“差點忘了,還燉著燙呢,我去看看。”

薑雅道:“姐我跟你一塊吧。”

薑誠立跟林義閑聊,問些在做什麽之類的話,薑淺予跟外婆說笑,薑景蘭時不時地也跟著插一兩句,宋檀在玩手機,林軒總不可能也玩手機,忽然想到剛剛看到的春聯,見薑巘嘉重新低頭看書,隻好問距離自己最近的宋檀:“院門上的春聯是誰寫的?”

宋檀抬起臉來看著他,有些茫然地樣子,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外公吧。”

她說完的時候看了眼薑巘嘉,老人家瞥她一眼,道:“院門上那副是你媽寫的。”

宋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哦”了一聲。

這裏所貼春聯都是手寫,林軒進屋前也瞥了眼門聯,沒來得及看內容,不過明顯跟原本上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跡,寫的是行楷,字體也要更為粗豪些,看樣子可能就是薑巘嘉的書法了。

薑巘嘉問林軒道:“你看了?”

林軒笑道:“現在大多數都是買來的對聯,自己寫的不大多見,我就看了看。”

薑巘嘉來了興趣,合上手裏的《船山遺書》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林軒尷尬道:“我就隻懂仄起平收,不過楷書看起來很好,好像是趙體對吧……我不太懂這個,就是覺得像。”

他對書法確實不懂,知道個趙體還是得益於江映雪,她愛漢隸和正楷,楷書學得就是趙孟頫,楷書四大家中,趙體風格偏於婉麗,與另外三家有著鮮明對比,林軒半蒙半猜,居然真猜對了,薑巘嘉臉上露出了些意外的神色,打量他亮眼,感慨道:“不容易了,現在的年輕人連個上下聯貼左貼右都不知道,能認出來趙孟頫的就更少了。”

林軒笑道:“現在不是都從左到右寫嘛,所以有人就把上聯貼左邊,分不清也正常。”

兩人幾句對答,滿屋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薑淺予眨了眨眼睛問道:“對了,那個橫批為什麽寫嘉言善行啊?”

薑巘嘉不說話,隻是看著林軒,林軒道:“我就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是美好的言語或者行為。”

薑誠立笑道:“這是大姐寫得聯,嘉言善行用的是爸媽的名字。”

薑巘嘉向薑淺予瞪眼道:“長這麽大了,連你外婆叫什麽都不知道?”

小妮子翻著白眼道:“我知道外婆是外婆就夠了。”轉頭向外婆甜甜笑道:“對不對外婆?”

薑誠立忽然問:“對了,剛剛珞櫻跟遠亭過來什麽事?”

外婆道:“沒什麽事,就是小櫻剛回來,過來看看,說說話。”說著又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都這麽大了,還不想著趕緊結婚,給她介紹了,讓她去也不去,說要自己談,這都好幾年了,也沒見她談過,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長這麽漂亮……”

林軒跟薑淺予都隱約聽說過薑珞櫻以前似乎與陳慕雨有些糾葛,但陳慕雨打職業之前就已經與蘇洛雨相戀,現在更是連孩子都有了,這個說法未免有些不太可信,然而薑珞櫻一直單身卻是事實。

老人家還沒感慨完,薑雅音就端著一個壇子走了進來,放到旁邊的桌上,讓景蘭宋檀去幫忙端菜,外婆就拉著薑淺予站了起來,說道:“先吃飯去罷。”

林軒他們剛進來時,飯桌上就已經擺了些冷菜,這會兒顯然熱菜也已經弄好,林軒就也跟著去幫忙端菜,回來時剛好聽薑誠立在算人數。

薑誠達獨子薑遠舟,薑誠立一兒一女,薑遠航薑景蘭,薑誠言隻有一個獨女,叫薑景淮,薑雅音除了眼前的宋檀外,還有個兒子,薑雅頌隻有一子薑遠誌。

今天到來的隻有薑誠達、薑雅音、薑景蘭、宋檀,稍後還有薑誠言夫婦、薑遠舟和薑景淮,其他人則要晚上才能過來,不過目前就已經有十人了,圍著圓桌坐下也是滿滿一桌。

剛動筷,院內傳來說話聲,薑誠言夫婦帶著薑景淮來到,薑誠言排行第五,看起來三十許人,大概因為上有哥哥姐姐的緣故,並不似薑誠立、薑雅音這般沉穩內斂,說話舉止顯得有些張揚,進門就說在跟魚龍廣場談個項目,耽誤了時間,不過對林軒一家的態度倒還是很熱情的,薑景淮在第三代中倒數第二,十五六歲的年級,對薑雅這個不常見的姑姑也顯得很親近。

正寒暄間,薑遠舟也趕來了,他是長子長孫,畢業已有兩三年,本身父母都是在政府工作,耳濡目染下本就比同齡人在人際交往中要更成熟些,言語舉止得體,倒顯得比性子張揚的薑誠言還要沉穩。

薑誠立、薑誠言、林義和薑遠舟就陪著老爺子喝酒,其他人都倒了飲料,當著爸媽,林軒同樣推說不會喝酒,倒了杯果汁聽大姨舅媽後媽外婆閑聊,不過可惜的是說都是這裏方言,他基本聽不懂。

薑遠舟已經畢業,薑景蘭、宋檀都是大學即將畢業,都是即將婚假的年齡,過年的飯桌上自然免不了此類話題,林軒模糊辨認出名字,猜到又說起薑珞櫻到現在都不肯結婚的事情來,小妮子顯然也聽到了,問了句:“小櫻姐姐嗎?”

“不然還能是誰。”

薑雅音她們顯然都知道薑淺予聽不懂家鄉話,見她發問,於是改了普通話,歎道:“算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她現在不願意想這事,誰著急都沒有用,反正她也才二十五六,現在二十八九甚至三十歲不結婚的也多的是,再等兩年看看吧。”

薑誠言妻子高抒懷笑道:“檀檀跟景蘭也該抓緊了,現在談,大學畢業就可以結婚了,別學小櫻,也別學你遠舟哥……淺淺跟小軒也都上大學了對吧?可以開始了。”

外婆道:“談什麽談,等畢業再談,大學裏麵都不許談戀愛。”

薑景蘭道:“你們一個讓一個不許,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呀?”

宋檀哼道:“你們就想自己,就沒想過我們願不願意。”

薑淺予附和道:“就是。”

薑雅瞪她道:“是什麽是,吃你的飯。”

林軒夾了一筷子荔枝肉再夾一個鮑魚再夾一塊醉排骨,埋頭吃飯打定主意不出聲。

薑淺予縮了縮脖子,隨後大概覺得在這裏有兩位老人家當靠山,不用害怕老媽,又咕噥道:“本來就是,你連林軒的比賽肯定都沒怎麽看,不然早就認出小櫻姐姐了。”

說沒看自然是冤枉了薑雅,不過她看的確實不多,林義倒是滿經常看,但薑珞櫻同樣常年在外,不常回家,他也不認得。

高抒懷奇怪地問道:“什麽比賽?小櫻怎麽了?”

薑雅音就代為解釋了一下林軒在打比賽的事情,高抒懷問道:“那個陳什麽不也是選手嘛,你認得嗎?”

“對啊對啊。”

薑景淮眨著大眼睛,有些八卦地道:“我在網上看人說,小櫻姐姐以前跟陳慕雨有什麽關係來著,那不就是說跟蘇洛雨是情敵啦?真的假的啊?”

高抒懷作勢要敲她,薑景淮仰身躲了一下,扁扁嘴不說話了。

林軒笑道:“認識倒是認識,但這種事情我就不大清楚了,你可以問下淺淺,她跟蘇洛雨比較熟,也許知道。”

剛剛放下酒杯的薑誠言問道:“認識誰,珞櫻嗎?還是陳慕雨?”

林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還是答道:“都認識。”

高抒懷則問:“淺淺跟蘇洛雨很熟嗎?”

薑淺予笑道:“還好,陳慕雨不是有戰隊嘛,林軒就在他們戰隊裏麵,而且還有俱樂部股份,我們兩個直播也都是跟他們的平台簽約的,所以就比較熟一點。”

“魚龍戰隊?”

薑景淮似乎是關注比賽的,聽薑淺予這麽說睜大眼睛看著林軒,努力思索著道:“好像沒有啊……”

林軒笑道:“是sky。”

“啊?哦。”

薑景淮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興奮地叫道,“我記起來了,德瑪西亞杯冠軍對吧?哇,你這麽厲害!那你認識那個夕顏嗎?還有小雪……對了,還有蘇洛雨,淺淺姐你有蘇洛雨的簽名嗎?”

薑誠言跟高抒懷對視一眼,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不過倒沒有再像剛剛那樣高談闊論,轉而開始關注起這邊的話題來,等薑淺予答應回頭給薑景淮寄一份簽名後,才問道:“那珞櫻跟陳慕雨到底有關係嗎?”

林軒猜著或許有什麽流言,不過這件事情他確實不知情,薑淺予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沒有問過,不過洛雨姐姐跟小櫻姐姐關係倒很好,我們有時候玩遊戲,她們兩個也會一起,……嗯,好像有次陳慕雨也在,對吧?”

她最後這句問的是林軒,林軒也就點點頭,表示有這回事,薑淺予又道:“不過我在洛雨姐姐家裏麵倒沒有見過小櫻姐,應該認識,但關係沒有太親密吧。”

她這樣說,其實已經是在幫薑珞櫻解釋與陳慕雨之間的關係,與蘇洛雨關係不錯基本排除了情敵的傳聞,而沒有太親密,則杜絕了另外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

不過這並不能夠阻止在場這些長輩們繼續操心,薑誠言又由這個話題轉而開始議論起那些大老板們的花心來,“蘇洛雨夠漂亮了吧?而且聽說還是高中時候就開始戀愛的,不是說陳慕雨就是為了娶她才去打職業的嗎?結果還不是……所以說男人嘛,你要說珞櫻跟他一點什麽都沒有,那為什麽到現在,蘇洛雨都有倆孩子了,都還傳這事?當然,小櫻我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品什麽肯定都信得過,就是怕她年紀小……”

“小叔你別說這些了,來喝酒。”

薑遠舟大概覺得有薑景蘭等幾個人在,忙打斷了薑誠言的話,薑誠言也就歎了一口氣,繼續喝酒去了,這邊薑雅音和高抒懷又開始從這個話題發散開,告誡薑景蘭、宋檀、薑淺予、薑景淮,女孩子終身大事一定要慎重,不能輕易喜歡一個人,但也不能認死理,否則一不小心可能就誤了終身,大學裏麵沒有說一定要談戀愛,不過如果遇見了合適的,也可以適當地考慮一下,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拒絕家長的好意,像相親啦什麽的,其實也就是認識的一種方式,跟網上認識的有什麽區別是不是……

薑雅說話的時候,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林軒和薑淺予。

薑淺予跟林軒一樣開始埋頭吃飯,轉頭問左右兩邊的薑景淮和宋檀,“哎這個是佛跳牆嗎?好好吃,這個海參怎麽煮的呀?也好好吃,大姨做飯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