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行百裏者半九十。

俗話還說,順風不要浪逆風先別投。

作為一個在召喚師峽穀裏征戰多年的老兵,林軒更是深知在敵方擁有後期arry英雄的時候,隻要沒把對方的水晶推掉,就不能掉以輕心。

但他顯然還是犯了輕敵的毛病,被眼前的優勢衝昏了頭腦,隻顧著享受而忘卻了可能會隨之到來的危險,所以在小妮子房間裏脫褲子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小妮子不僅是一個有著出門自帶六神裝滿buff擁有翻盤能力超級位,更是擁有著翻手間就能讓他萬劫不複的能力。

可他還是浪了。

於是也注定將要倒在最後的十裏征程上。

他能聽到的客廳響動未必就代表著在開門,也可能是換鞋,也可能是已經換好了鞋子……所以當他還在疼得呲牙咧嘴,想把不小心黏貼錯地方的衛生巾從大腿間撕下來的時候,就聽到了細微腳步接近過來。

在此刻整個世界都寂靜,僅剩下心在“撲通”“撲通”跳動如擂鼓的林軒聽來,那細微腳步聲不異於死神降臨的腳步。

在活動的時候如果從身上掉下一塊衛生巾,那無疑是很尷尬的事情,所以衛生巾背膠擁有著很強黏性無疑是很重要的,然而對此刻的林軒來說,這種強大黏性簡直就像是毒藥,催命的那種。

“咦?”

房門把手被擰動,被反鎖的房門自然是打不開的,於是門外就傳來小妮子一聲驚咦,隨後又嚐試著擰動了一下。

擁著很強求生欲的林軒在好容易扯下一根毛發,發現還有好多跟都被黏在上麵,欲哭無淚的他隻能本著“坦白從寬”的原則,決定在小妮子拿鑰匙或者開口前,先一步“坦白”。

“咦?”

他也學著小妮子的驚咦奇怪語調,跟著“咦”了一聲,然後才問:“淺淺你回來啦?”

強作鎮定語氣問話的同時,他再次用力扯下一根,隨後驟然感覺腹下一疼,很悲傷的發現,因為太著急的緣故,他的手指沒能捏緊,加上這個不知道什麽牌子的衛生巾背膠黏性不是一半的好,所以導致……

從另外一頭被扯下來了!

周身都緊繃下的那瞬間抽疼,疼得林軒差點沒哭出來,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卻還是清楚地感覺到,在他說完話後,整個世界都驟然寂靜了一下。

然後才從房門外傳出小妮子冷得要掉冰渣般的嗓音,一字一字咬牙切齒:“你在我房間幹嘛?”

“哦,那個,找你借點東西。”

林軒忍著劇痛,繼續用鎮定隨意的語氣說著,手上卻加重了力道,想要加快速度趕緊要把這玩意給撕下來,不然總不能就這樣穿上褲子吧?

“借?”

冷冰冰的嗓音忽然就變得嬌柔起來,還帶著些甜甜的笑意,卻更讓人毛骨悚然,果然隨後在下一刻驟然轉冷,伴隨著砸門的動靜,嗓門也提高了八度,“你借什麽東西要鎖門,還不跟我說?有你這麽借東西的嗎?啊?快給我滾出來!”

“嘶……”

林軒又“扯下來”了一根,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忍痛道:“那我提前跟你說,你同意借給我嗎?”

“不同意!”

房門又“嘭”的一聲,“你快點給我開門!不要臉!死變態……開門!快給我開門!”

“我現在給你開門,到時候尖叫著跑出去的可是你,當然吃虧和倒黴的是我……”

林軒嘀咕一句,在小妮子砸門和氣惱叫聲裏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事實證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說的太他娘的……嘶,疼了。

外麵忽然又安靜了一下,林軒立即猜到小妮子是去拿鑰匙了,褲子都還沒穿上,就光著屁股,一邊低頭扯衛生巾,一邊如同企鵝一半挪著步子往衛生間走過去,打算趕緊弄下來然後毀屍滅跡。

走路的時候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疼得林軒那個酸爽,隨後就聽身後傳來鑰匙擰動的響動,林軒趕緊三步並兩步,顧不得再扯,一手提著褲子就嗖嗖地鑽進衛生間。

於是薑淺予抓賊般速度飛快打開房門進來的時候,驚鴻一瞥,就看到一個光屁股提著褲子的猥瑣背影,直接溜進了她的衛生間。

霎時羞得滿臉通紅的她瞪大了眼睛,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衣櫥,發現衣櫥關著,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餘光就瞥見了床櫃抽屜被打開,床上還放著一包被打開的衛生巾。

垃圾桶裏也有被衛生間被撕掉的包裝……

這個時候林軒剛衝進衛生間,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

“林軒!!”

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咬牙切齒要抓狂般尖叫的林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砰”地關上衛生間門,後背頂住,用手把門反鎖柱,這才鬆了一口氣,安慰道:“淡定,淡定,你先不要著急,聽我給你解釋!”

“解釋?你去找閻王爺解釋吧!”

小妮子手拍腳踢,房門“砰砰咚咚”的作響,如同奏樂般,“你給我開門!我這就送你去見他!死變態,不要臉,哪有你這種……這種……變態!不要臉!混蛋!”

她越說越氣,於是繼續砸門。..

林軒一邊低頭繼續小心翼翼地把被黏住的毛發扯掉,一邊道:“別怪我沒警告你,這你是用的衛生間啊,你要是把門砸壞了,下次你洗澡的時候我想衝進來,可就沒有門擋著了。”

薑淺予一瞬間就很懷疑自己跟他在一個屋簷下生活近十年,熟悉起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覺得他不要臉,可怎麽就沒發現他居然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開門!”

被噎了一下後,薑淺予再次砸門。

林軒打開燈,跑到馬桶上坐下來,原本就是光著屁股的,連脫褲子都免了,在小妮子“不要臉”“死變態”不痛不癢早就習慣的罵聲裏,那低著頭認真地繼續自己細致而小心的“拔毛”工作,時不時地還回應兩句。

“開門,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

他平淡隨意的語氣愈發讓小妮子氣惱,拖鞋揣在門上咣咣咣的響,好容易成功把一根烏黑蜷曲毛發從衛生巾背膠上扯下來的林軒不急不緩,“我拉屎呢,屁股都還光著,你這麽著急衝進來幹嘛?剛剛偷看了一眼還不夠啊,這麽喜歡看我大白屁股?”

門外的小妮子臉漲的通紅,氣得都要把牙給咬碎了,恨不得要咬死他,林軒依舊蹲在衛生間裏麵,很不要臉地道:“當然我的就是你的,長再好看回頭不還是便宜你,你要真想看的話,等我一會,等下讓你看個夠,女孩子要矜持,別著急哈,乖。”

事實證明在很多時候,人至賤真的可以無敵,徹底在他無恥麵前敗下陣來的小妮子終於放棄了這種不痛不癢的討伐,先去把被他拿出來的衛生巾收好,然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沒發現其他被動過的痕跡,心中羞惱稍緩。

可想起這家夥剛剛的不要臉行為與言辭,連帶著昨天等紅燈時看到他調戲其他女孩子的情緒都一起湧上來。

羞憤、惱怒、不甘、委屈……

種種滋味霎時湧上心頭,忽然就紅了眼眶的她拿起鑰匙,直接轉身走出房間,把門從外麵反鎖,然後換了鞋,把已經被她當成家的這個短暫租住的房子門大力關上。

“嘭”的一聲大響,房門轟然關閉。

明明是她把在他鎖在了裏麵,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他趕出了家門,房門關閉的霎那,憋著一股氣蹬蹬蹬走到電梯廳的她莫名地就怔在那兒,然後抽了抽鼻子,眼淚就跟隨著蹲下來的身子一塊滾落下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

剛旅行回來不久,第一次因為兩人不該有的感情而掙紮糾結的她曾假裝出去,到外麵逛了一圈等爸媽離開後就回來了,蹲在家門口像個被遺棄的孩子,望眼欲穿地盯著家門,就盼著有開門的動靜。

然後就那樣整整蹲了一個上午,腳都麻了才等到那個混蛋出來找他。

滿腹委屈的她最後還被他抱著打屁股。

怎麽好像每次跟都屁股脫不了關係……

想起剛剛衝進房間時驚鴻一瞥的畫麵,還有那個混蛋很不要臉的話,滿腹委屈的小妮子忽然就撲哧笑起來,可那些許忍俊不禁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徹底綻放,就被更大的委屈給淹沒。

鋪天蓋地無可躲藏。

淚水決堤般滾落下來。

那個時候屁股被打得生疼,羞憤交加,恨不得要一口把他給咬出血來,事後每每回想也是羞得臉都發燙。

然而直此刻,如同回到那個時候般蹲在電梯廳裏,才真切明白了第一次讀就覺得很美的那句“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而“當時”之所以美好,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失去而難複得。

人都是如此,隻有當失去什麽的時候,才會意識到寶貴與珍惜,然而終究已經回不去了。

這次呢?

不說他被自己鎖在裏房間裏,就算是沒被鎖住,他還會上次那樣嗎?

他都已經在找別人了……

愈發覺得委屈的她蹲在電梯前,終於忍不住嗚咽著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