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怎麽又提到大字了。

盤兒偷偷地翻了翻眼,在他身上揉了揉臉,也不吱聲,格外乖巧,一看就是被嚇著了。

太子笑了笑:“明天我讓福祿給你換個院子,就挪到對麵東三院。”

換院子?

盤兒一下子坐了起來:“殿下怎麽想到給我換院子了?”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你這屋子迎著西曬,夏天悶熱,不是早就跟你說了,怎麽不願意?”

“那倒沒有。”她又躺了回去,抓著他的寢衣的衣角一頓揉搓,心裏卻想著事情。

想著最近外麵鬧的那事,他來就說自己不好好用膳,她最近胃口不好,他是怎麽知道的?

要麽是她身邊有太子的人,要麽就是膳房那邊報給他的。

盤兒不認為自己身邊有太子的人,那就是膳房了?

想到他因為知道自己最近胃口不好,就過來陪她用膳,還要給她換院子,是不是以為她嚇著了?盤兒就心中一陣陣甜蜜,可同時她又想起太子妃。

“不是說還要等等嗎?殿下,不怕太子妃知道了,不高興?”

這話其實盤兒不想說的,可這個問題躲避不了,太子妃發了大招,事關嫡子,不管太子願不願意,麵子都要給足了。

如今太子既然忙著大事,如果盤兒沒猜錯太子應該是在為入朝的事忙著,這事前世就有過,具體的她也不清楚,隻知道成安帝一直不願太子幹涉朝政,但不知為何太子辦成了。

既然有關朝政必然少不了陳家出力,這種時候把她拎出來,會不會又鬧出什麽事來?

聽了這話,太子下意識的反應是皺了皺眉,轉瞬他就明白盤兒的話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他也不認為她一個後院女子能知道朝廷上的事,既然不是朝廷,那就是太子妃。這種話換做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都會不高興,許諾妾室的東西竟怕正妻不高興,不過太子眾觀大局,不免想多了一些。

陳家確實有用,但在這種大事上,陳家和太子妃卻是分離的。陳家有陳家的處世方針,幫他不光是為了太子妃,也是為了陳家長久安穩之計。

“這事你不要管,既然說給你換,就給你換。”

盤兒也知道這話說得讓他心中不愉了,不禁又往上貼了貼,伸手摟著他的腰。當然也沒少做些小動作,拿指尖扣著他寢衣的下擺。

一看她這乖樣,太子就板不住臉了:“快睡,明早還要早起。”

她柔柔地嗯了聲,偎著他閉上了眼,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安穩。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就走了,沒留下用早膳,不過走之前還不忘跟她說,讓她好好吃飯多練字,過幾天他來檢查。

練字這茬,被盤兒本能忽略了。

至於吃飯怎麽檢查,她摸了摸自己的腰,不小心紅了臉。

——

太子吩咐下來的事,辦得就是快。

盤兒從繼德堂回來,這邊已經來人了,是張來順領著十多個小太監,來幫盤兒搬家。

打包、裝箱,因為就搬到斜對麵,再加上盤兒的東西也不算太多,所以還不算難處置。

其實盤兒的東西也不算少了,她入東宮的時候,也就帶了幾個包袱。這些日子內務府送來鋪宮的,太子妃賞的,還有太子零零碎碎賞下的,以及那些書,一直忙到午時過了才算罷。

晴姑姑香蒲等人都是滿臉喜氣,總算不用和對麵趙奉儀兩兩相望了。

還別說,一個得意,一個不得意,不管得不得意天天對著,心裏都不痛快。隨著盤兒越來越得寵,對麵倒也不敢明著找茬,尤其隨著趙曦月抱病,更是消停了不少,但這隻是表麵,私底下還是有些矛盾。

這些矛盾具體體現在奴才們之間,純兒香兒小六子他們也就罷,他們是內務府出來的奴才,知進退識輕重,再加上侍候趙曦月的日子也短,根本算不上忠心。

可玉萍和玉霞還有趙嬤嬤就不一樣了,她們是趙曦月身邊的老人,根本意義上的立場就是對立的。且當初她們見過盤兒寒磣的樣子,以及趙曦月奚落她時,她連話都不敢說一句的軟弱。

如今這樣一個人,爬到了她們主子頭上,就算趙曦月服氣,她們也不服氣。

西廂的奴才都受了盤兒囑咐,從不與東廂那邊計較,可同住一個院子裏,難免有些交際。

就比如說用來燒熱水的小廚房,東西廂因都是給位份較低的妾室做的,本身並沒有單獨的小廚房,隻有一個小廚房是兩邊公用的。

這小廚房平時也用不了幾次,吃食都是從膳房過來,平時就是下麵奴才們拿來熱熱吃食,以及燒熱水之用。紫禁城裏規矩嚴格,院中並無水井,每日所用的柴炭也是自己去領。

柴炭也就罷,領一次可以用很久,可水卻是要日日挑。

所以每天都會有小太監挑了水送來,隻送一缸水,不夠用自己去後麵挑。因著小廚房是兩邊公用,水缸也就分了兩處。若是吃喝也就罷,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來,也吃不了多少,可主子沐浴洗漱頻繁,就比較費水了。

自打盤兒得寵後,用的水也不用小德子和小田子自己挑了,去說一聲,主動就有人送來。可東廂沒有,奴才們又想省事怎麽辦?

反正水缸也沒人看著,那就借用一點吧。

當然為了不讓人發現,東廂的奴才也是比較收斂的,西廂這邊就算知道了,見不過分,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自打那次趙曦月攔太子沒攔下大失臉麵後,她估計是麵子過不去,也是內心焦灼就病倒了。

這下矛盾大了,表麵上東廂格外低調,私底下香蒲幾個卻連著好幾次發現西廂的水缸裏落了髒東西。

水缸是蓋著的,不用的時候從不打開,平時奴才們都仔細,就怕醃臢了主子,怎可能會落了髒東西。

那就是東廂的人為了報複幹出來惡心人的。

當時香蒲就要找去東廂,被盤兒阻下了,她倒不是怕趙曦月,隻是不想惹事,另外也是想著若不是她出麵攪局,也許趙曦月不會入宮,也就不會經曆這一切。

這注定是個無解的謎題,也許就算盤兒不攪局,這一世趙曦月同樣也會入東宮,隻是盤兒因為前世的關係,有些固執的這麽想。反正不是什麽大事,她就讓香蒲她們另找個地方放水缸,讓東廂的人接觸不到就算了。

其中多給香蒲她們增加了不少負擔,就不細說,總而言之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東廂見西廂有了防備,倒也沒繼續做其他事情。

如今能不用和東廂日日照麵了,不怪她們會這麽高興。

而且屋子也比以前大了,估計是太子交代過,張來順沒把盤兒安排在東西廂,而是安排在正房。

就因為這事,盤兒覺得有些不好,猶豫了會兒,才把張來順叫來問。

張來順這個福祿的幹兒子,又在太子身邊侍候,在東宮可是極有臉麵的。平時看人不說鼻孔朝天,也沒有那麽和藹,如今卻是滿臉堆笑,那笑都快從眼睛裏跑出來了,半彎著腰跟盤兒回話。

“回奉儀主子的話,這是福公公親自吩咐下來的,說您的東西多,恐怕東西廂住不下。再說了,太子爺經常來您這兒,您住的寬敞了,爺也舒服點。剛好這事福公公還是能做點主的,就把這事給辦了。”

盤兒才不信,若不是太子給了話,福祿辦事素來謹慎,敢這麽辦?不過既然太子把事事都安排妥了,她也就沒多做糾結。

“這屋裏的擺設,都是這幾日奴才們幫忙安置的,若是奉儀主子覺得不好,換了也行。您看看這兒……這簾子可太子爺親自挑的,還有這花瓶……”

張來順領著盤兒遊覓了所有屋子。

正房還是三間帶兩間耳房的構架,但因為是兩間的進深,就比以前的西廂大多了。

正中是堂間,堂間隻用了一間半,從中堂畫後麵隔了個小隔間是茶水房;東間還是做書房用,不過靠外麵還做了個宴息處,中間用頂天立地的多寶閣及花罩隔了開,臨窗設了炕,炕下設了數把圈椅及花幾。

西間並了一間耳房,除了靠外麵的次間做起居之用,往裏是臥房,靠裏擺了張黑漆嵌螺鈿花鳥的拔步床,妝台、桌幾、衣櫃都是一水的黑漆嵌了螺鈿的,看著雅致又不失貴氣。

門和床之前設了一架屏風,是黑漆嵌螺鈿繡四季花卉的,這種屏風不擋光,卻又能擋住人不會直接看到床的位置。

裏間靠右側,隔了兩個小隔間,一間做浴房,另一間做淨房,同時還捎帶可以存放些東西。

張來順等著盤兒說滿意,畢竟以她的位份可住不了這樣屋子,擺上這麽些珍稀的玩意兒。

盤兒也確實很滿意,她也當著張來順適當地表現了自己的滿意,等張來順臨走時,還讓白術給封了二十兩銀子的封子。

等不相幹的人都走了,香蒲總算可以表現下自己的喜悅了。

來來回回在屋裏院子裏到處看,隔一會兒就能聽見她一驚一乍的喜悅聲,還跑來給盤兒說,後罩房比以前大多了,專門有個地方可以當庫房。還有一個小廚房,以後說不定還能在裏麵做點吃食什麽的。

見慣了大場麵的盤兒,就這麽被感染著,心情竟然也出奇的好。

想著他昨晚說的話,又想他這是不是就是在哄她?

另一頭,張來順回去就到太子跟前回話了,說蘇奉儀很喜歡剛換的新屋子,還打賞了他二十兩銀子。

這筆打賞在宮裏來說,也算是極多了。

太子就想著看來她是真喜歡,又想她作為奉儀,一年下來的例銀不過幾十兩。想了想,他又讓張來順送了一小箱子金銀錁子過去,專門吩咐了別大張旗鼓。

剛換了屋子,現在又送銀子來了,其實現在盤兒並不缺銀子,但她也十分高興。

晴姑姑等人見她摸著那箱金銀錁子舍不得撒手,都知道主子這會兒高興著呢,個個都笑眯眯的。

香蒲是個討巧的,就湊到盤兒身邊問她午膳想吃什麽。

盤兒點了幾個菜,還大方地從箱子裏抓了一把銀錁子遞給她,讓她拿下去幾個人分分,剩下的打點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