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陳年舊事之七

他的態度很堅決,表示他永遠也不可能放手,他要讓我一輩子活在痛苦與折磨當中。

他是演戲的天才,不需要任何劇本就能演一出好戲的天才。

在你母親的麵前,他表現得天衣無縫,一個愛妻子的好男人,一個人人眼中最好的繼父。

甚至當著你母親的麵,表現出我還是他最好兄弟的樣子。

他吃準了我不敢告訴你母親真相,所以才可以那麽放肆。

我隻得隱晦地提醒你母親,何之念或許並不是她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我那個時候在你母親麵前,幾乎沒有形象可言,我說的話自然不會入她的耳。

她沒好氣地回答:“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說這句話,何老師不值得托付,難道你值得托付?但凡你能擔當起一個丈夫,一位父親的責任,我會給默默找個後爹嗎?”

我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我確實沒有資格管她。

但我更沒有勇氣告訴她真相,我不敢想像,當她知道認人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的話,以她的性格會不會殺了我?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何之念演戲,繼續扮演著他的好兄弟。

我甚至耍起了無賴,那兩年,我一無所有,我知道我做什麽,以何之念的勢力,他都能在我身後使絆子。

我開始扮演了一個無賴的角色,時常找你母親借錢。

何之念為了在你母親麵前扮演一個好人的角色,他似乎對我的要求百依百順。

你母親出事的那一年,何之念大概演戲演累了。

他向我妥協。

他說:“蕭澤,我明確告訴你,我的目的就是讓你的妻子愛上我,讓你的兒子認為我這一個後爹比親爹靠譜。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隻會對他們母子更加地好。你可以麻溜地從我們身邊滾走了。不然,我不能保證哪一天心血**就將真相告訴朱梅。那樣的結果,我不相信你認為她能接受得了。”

陪著他演這一場戲,我又何嚐不累。

好吧,我也妥協了。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總不能一直陪著他何之念耗下去吧!到底是我不夠強大,活成了連狗都嫌棄的角色。

一個成功的商人和一個成天無所事事的無賴。

蕭默,在當時一個小孩子的認知裏,我這個親爹自然比不起何之念這個表演式的關懷。

朱梅也拿鄙夷的神色對我說。

“要想讓你兒子認可你,你就活出一個人樣來。”

她這句話觸動了我,如果我夠強大,可以與何之念抗衡,我的兒子還能瞧不起我嗎?

那個夏天,我得到了一個賺錢的機會,一個外地的朋友介紹的包工的活,雖然賺錢不多,但也確實是一個好的開端。

我去了外地的第二天,就傳來了何之念與你母親遇害的消息。

我當時怎麽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當時我甚至懷疑這就是何之念幹的,他是在用生命報複我。

我認識公安局的老王,他告訴我經過勘察,確定兩個人都是他殺。

在案發現場發現有財物被盜的痕跡,不排除是入室搶劫導致的**殺人。

所以,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何之念樹大招風,被人惦記也是情有可原。

那個時候,我知道很多人懷疑是我幹的。

坊間更是風言風語,說我對何之念產生了奪妻之恨,所以有殺人的動機,我又窮困潦倒,作案之後,再翻箱倒櫃劫走錢財是合理的。

媽的,我想罵人,這些人怎麽不去寫呢,編得跟真的一樣。

好在,我有不在場證明,案發之時,我正好在千裏之外的城市。

那個時候的你,一夜之間沒了母親,我這個親生父親是應該做些什麽的。

我說話一點底氣都沒有,我跟你外婆提出讓你跟著我。

你外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立馬無話可說。

她老人家說得對,她說:“你養自己都費勁,拿什麽來養我們的默默,到底是哪個給你的勇氣?”

我知難而退,你外婆曾經是一位人民老師,她有退休金,你跟著她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說來也怪,自從何之念與你母親出事之後,我的人生也到達了轉折點,一路上揚,事業越做越好。

當然,這多多少少跟何之念有關係。

何氏企業一夜之間隨著何之念的去世瞬間崩盤,我抓住了商機,做起了與何氏企業之前的各種項目。

當然,這麽一來也引來了好多非議。

我不在乎,隻要我行得正,我不害怕別人的中傷。

但我忽略了一個問題,你和你外婆不可能不聽到這些流言。

你外婆失去了女兒的痛苦我理解,她直言你母親的死就是我幹的,我百口莫辯。

每次去外婆家看你們的時候,我都會受到你外婆的奚落,還有你滿含敵意和怨恨的眼神。

我又一次選擇了逃避,以工作忙碌的理由來逃避。

再後來,陸茹芸出現在我的生活當中。我的眼光不咋的,被她溫婉的表麵現象給騙到了。

她也成了我與你們交集的拌腳石,也成為了我另一個借口。

再到後來,我努力想要彌補你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切都晚了。

在你的內心,我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難以改變。

蕭默,不管你對我有任何成見,我隻想說,天底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對你有愧疚,有虧欠,但我真的是愛你的。

我不想給自己戴高帽子,說自己來春陽發展是為了緩和你跟我之間的關係,但事實就是這樣。

相信你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也不想看到我們父子活成了仇人的樣子。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

天幕之上的半個月亮躲進了雲層裏,蕭默一開始是平靜的,他似乎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直到最後,蕭澤提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母親。

那杯茶放在桌子上,半杯茶水都灑了出來,他驀地站起身來。

“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我不許你歪曲捏造事實,也不許你惡意中傷何爸爸,他比你更有資格當我的父親。”

車子在院門前的道路上掉了一個頭,油門轟得特別沉悶。

大門口,那個禿頭保安一張嘴咧到耳根子處了,蕭默忍住了想要的撕扯那一張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嘴,大門的車閘緩緩升起來,油門一轟,車子瞬間衝了出去,駛入了夜色下流離的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