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深夜來電之七

2019年七夕的前一天,女孩從新天地搬到了張白在郊外的二層小樓,帶著那隻大黑貓黑子住在了他隔壁的房間。

第二天半夜,女孩抱著被子悄沒生息地站在了他的床前,一睜開眼睛,看到一黑影,一黑貓站在跟前定定地看著他,倒將他給嚇了一跳。

女孩怯懦的聲音:“大叔,我害怕。”

他第一反應:“你今天吃藥了嗎?”

女孩點點頭:“大叔,我可以和你睡嗎?”

這一顆老心髒啊,蹦啊蹦的就差點蹦出胸膛了。

“我……”

還來不及拒絕,女孩自動地爬上了床。

黎明前的黑暗之後,不就是曙光嗎?

月黑風高夜,傻人放火天。酒粘衫袖重,花村帽簷偏。

幸福來得太突然,接下來的好些天,他感覺自己都處於懵圈的狀態。

那之後,小樓謝絕客人來訪,對外的理由很官方。

一律是:潛心作畫。

大多時候,他站在窗前,看著女孩在院子裏和黑子玩耍,或者女孩在院子前麵的菜園裏伺弄菜園。

他就在想,這樣的日子怕是神仙也羨慕不過來的吧!

這一個時期的作品裏,大都都會出現女孩的身影,女孩天生就是一個好的模特。

黑子間或也客串兩回。

女孩在畫畫方麵的天分不錯,很多時候,也拿著畫框在田園裏找個適合的位置,大半天都在畫著。

女孩的樣子越來越深入了他的內心,注入了他的靈魂。

2019年臨近中秋的時候,女孩說她想回老家一趟。

本來他是想要跟著一起去的,但女孩沒有答應,說是回老家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鄉下人喜歡說三道四,他跟著去容易給人留下話柄,他十分理解。

短短的一個星期,他終於體會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的真理了。

一個星期之後,女孩回來了。

一回來,情緒就不太好。

三更半夜又開始瞎胡鬧,說那隻眼睛還有那個黑衣人又跟來了。

倒讓他很是擔心了一些日子,頻繁帶著女孩上醫院看醫生。

醫生說這種病吧,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得慢慢來。

中秋的那一天,月亮很圓,和女孩兩個人坐在院子裏賞月,共度中秋。

女孩觸景傷情,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母親,突然之間情緒又上來,哭泣不止,是哄不好那一種。

女孩提及母親,講起母女兩個相依為命的那些年,母親走之後,她認為天底下再也沒有會愛她的人了。

那天,他對著天上的圓月發了誓,以後一定會對女孩好,定不會辜負。

女孩並不相信,說男人都會說這句話,但能實現的就猶如鳳毛麟角。

誓言並不重要,重要的實際行動。

他又放了大話:“你說吧,想要什麽,但凡我能給的,全部都給你,包括我這個人。”

女孩開玩笑:“你一個老大爺,我要你來做什麽?我要你所有的一切。”

他哈哈一笑:“拿去吧,你要的我都給你。”

第二天,他和女孩在民政局領了證。

第三天,他找來了律師立下了遺囑,自己百年之後,所有的東西都給女孩。

一個月後的一天,秋高氣爽的。

院子前麵的地沿上開了好長一溜黃白相間的野**,院門敞開著,田野裏透過來的氣息直往鼻子裏撲,他坐在院子裏的木桌前泡茶。

這茶還是上次老蕭帶來的鐵觀音,聽老蕭說,這是頂級的鐵觀音,第二泡泡出來,顏色清黃,喝起來口感確實不錯。

女孩從屋裏跑出來,蒙住了他的眼睛。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他在心裏頭偷笑,他想說,自從女孩來了他的世界之後,有哪一天沒有驚喜呢?

一定是上天憐惜他單身了那麽多年,安排了這麽一個可人來安慰他的吧!

女孩數到三之後鬆開了手,一本暗沉的黃色書皮的書擺在了桌麵上。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在寫一本書。現在它完成了,這是出版社給寄過來的,你應該是第一個看它的人。”

欣喜隻是片刻的,因為他看到那本書的封麵。

暗沉的黃皮之上,黑色的書名非常醒目——《竹排上的姑娘》。

這讓他想起了初次去女孩家裏的時候,牆上掛的那一幅他的畫《竹排上的姑娘》。

他曾問過女孩,女孩不經間之間說起過,說那幅畫是她媽媽買來的。

女孩那個時候並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張白,後來知道他的身份之後,表示了莫大的遺憾,說他是她媽媽喜歡的畫家之一,如果媽媽在的話,能見到活的張白多好。

看到這本書之後,他詫異地看著女孩。

“為什麽是這樣的一個書名?”

女孩的笑意裏似乎有深意:“你看一看內容就知道了。”

翻開第一頁,是一張風景圖片,那張圖片他太熟悉了,老家家門前那條四季都在流淌的清水河,小河中間一張竹排,竹排上應該有一個人的,但圖片上什麽也沒有。

第二頁,文字開始:故事從2000年的夏天開始……

一分鍾之後,他變了臉色,看著女孩。

“你是誰?”

“大叔,你傻啦?我是白雨菲,你的合法妻子啊?”

“這本書,是你寫的嗎?”

“當然不是我寫的,2000年的時候,我才多大?”

“你,你媽媽是誰?”

“我媽媽,你見過的啊,在我家的相框裏。”

“我是說,她叫什麽名字?我以前認識她嗎?”

“我不知道,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吧?”

“那天晚上的那個電話,你是故意打給我的嗎?”

“大叔,你在懷疑什麽?那天晚上,當那個黑衣人出現的時候,我害怕極了,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隻出現了那一串數字。所以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秋陽明晃晃的,晃著人的眼睛,猶如一道一道尖利的刺刺得人的心髒不停地疼痛。

眼跟前的畫麵掉了一個個兒,波光粼粼的河麵上,一葉竹排,竹排上的那個明媚的姑娘,朝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和風煦暖。

心髒跟著狂跳起來,越來越不受控製,忽快忽慢。

姑娘的那一張好看的臉映著波光越來越模糊,熟悉而又陌生。

“雨菲,小菲,快,給我拿一顆糖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