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嫌疑人的獻身之二十三

麵對警察的到來,蘇米表現得相當平靜,一樓那張沙發上,楊佳躺在上麵陷入沉睡當中。

蘇米靜靜地坐在沙發的一角,茶台上的茶壺仍舊在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

當有人去探楊佳的鼻息的時候,她淡淡地說。

“她沒事,隻是睡著了而已,一個小時之後自然會醒來。”

秦俊被帶了下來,他站在樓梯口,整個人在樓梯口的燈光下有一種讓人看起來特別心動的憂鬱氣質。

他的身後,跟著市局二隊刑偵隊長蕭默。

市局審訊室內,秦俊誓將沉默進行到底,什麽也不肯說。

蘇米,她倒是說了話。

她說:“蕭默,可惜的是咱們相遇的時間晚了。”

蕭默:“能跟我說一說這是為什麽嗎?”

蘇米臉上還是那一種淺淺的溫和的笑。

“咱們是一路人,不需我來說,你應該懂的。”

兩天後,當一份親子鑒定擺在張超和秦俊麵前的時候,這一對生物學上的父子反應各有千秋。

特別是張超,完全不顧形象的當場大哭。

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之處。

相對於張超,秦俊表現相對淡定多了。

他說:“對於我來說,父親是誰不重要,母親是誰也不重要。因為他們在我的生命當中並沒有充當過什麽光彩的角色,相反,他們與我隔著一層蒙羞布,當那一層蒙羞布揭開之後,他們的麵目就是那麽猙獰可怕,毫無遮擋地吃著我的肉,侵蝕著我的靈魂,然後將我的骨頭架子變成一個工具,用來標榜他們之間那一種不要臉的所謂的愛情觀。跟他們扯上關係,是這一輩子感到最為恥辱的事情。”

蕭默問他:“封敏,趙雪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對嗎?”

他不置可否:“她們活著還是死了我並不關心。”

蕭默:“你把她們藏在哪裏啦?”

秦俊冷冷一笑:“藏在你們永遠也不知道的地方。”

蕭默:“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你會開口告訴我們真相?”

秦俊:“我也不知道?看我心情吧,也許很快,也許是永遠。”

“如果我找到了她們,你是不是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你都幹了些什麽?”

“這算是條件嗎?還是賭注?”

“你怎麽看都可以。”

“賭注吧,我喜歡賭博,我喜歡遊走在輸與贏的邊緣的那一種走鋼絲的感覺。”

“也就是你接受你我之間的賭約了?”

“為什麽不呢?至少生活不會那麽無趣對嗎?”

…………

以下是張超的自白。

這麽多年,我藏了太多的心事,沒有朋友,也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我每天去和崔仁民見麵的時候,他第一句話都是問我。

“張警官,今天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我內心的潛台詞是這個樣式的。

“哼,神經病,我有話也不會對一個神經病說,那樣我不也變成一個神精病了嗎?”

更何況,我不想被一個神精病催眠,盡管我覺得那很扯蛋,但誰又能保證一個瘋子他不會如傳說中那麽邪乎呢?

就這樣和我崔仁民兩個人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兩年,兩年之間,我們無比和諧。

這樣的和諧場麵被秦俊的到來給打破了。

當我得知這個因為打架被判了三年刑期的年青人,就是秦小華的兒子的時候。

蕭警官,你能理解我當時的那一種心情嗎?

就像一個人痛到心底的那一道傷疤,本來已經結痂。又瞬間被人使了蠻力給撕開了的那一種感覺。

秦小華,老鞋匠。

這些年,我本來以為這兩個人去了另一個世界之後,我會變成一個再與那件事毫無關聯的一個人。

在那一刻,我發現其實一直以來,我忽略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秦俊。

那個最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的小孩,他現在又活脫脫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在內心狂笑。

基因還真是一個神奇的玩意兒。

那個老流氓,老光棍,老鞋匠的基因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算秦俊在生活跟他毫無關聯,但骨子裏那個犯罪的基因一直存在。

就算他繼承了他媽媽漂亮的基因,長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但骨子裏老鞋匠的那個邪惡的基因還是占了上風,所以他也成了一名罪犯。

我在內心感歎老天公平的時候,又覺得十分悲哀。

我一生的幸福都跟他們父子兩個扯上了關係,就算他們要活得不成個樣子,但也別拉上別人的幸福人生啊。

那幾天,我心事重重,秦俊的樣子始終在我的腦子中晃悠。

這樣的一個心神不寧的時候,就給了崔仁民鑽空子的機會。

當他用探究的目光瞅著我,對我說。

“張警官,跟說一說吧,那件事是不是又來困擾你了?”

我沒理他。

他又說:“張警官,傾聽是我的專業,我是一位的忠實的聽眾。在這座監牢裏,你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像我一樣的可以傾訴的人了。請相信我,我可以幫到你擺脫那些困擾你的麻煩。”

我還是沒理他,那天晚上,秦小華和老鞋匠輪番著跑到我的夢裏頭來,趕都趕不走。

我需要一個聽眾。

正如崔仁民所說,一份沉重的心事壓抑得太久了,是會讓人憋出精神病來的。

我對崔仁民吐露了心聲。

並且不知不覺就入了崔仁民設下的圈套,也可以說是我明知道那是一個圈套,我仍舊心某情願地往那個圈套裏頭鑽。

我要讓老鞋匠的兒子走上一條不歸路,俗話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父債子還,是天經地義的。

其實一開始我就錯了,我將希望寄托在一個瘋子的手上,是多麽的幼稚。

讓我心態崩了是那一天,秦俊刑滿釋放的前一天。

一想著那個我時常關注的一個人,我關注他已經像我每天必須吃飯睡覺一樣,一個與我的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人。他就要從我的生活中離開了,我的內心空落落的,心慌意亂的時候,我又去找了崔仁民。

出乎意外之外,崔仁民這一天不像平時那麽謙和,他甚至有一些傲慢,不太愛搭理我的樣子,這讓我很不滿。

我說:“秦俊就要離開這裏了,你還有什麽需要交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