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舊案之八

經濟化時代,城市迅猛發展。

在每一個繁華的城市裏,都有那麽幾個具有代表性的城中村。

城市要發展,這些陳舊的城中村就是管理者們首先要改造的地方。

蛤蜊村,就是這麽一個村子。

一個靠海的村子,村子在經濟化時代到來之前,那是窮得不能再窮的地兒。

苦日子過久了,總會有光明的時候。

是改革開放給他們帶來了光明,處在特殊地帶的曾經的農村人,是那些偏遠的鄉下農村不能比擬的。

他們搖身一變,變成了有著一棟又一棟樓拿來出租的房姐,房哥,房叔,房嬸……

他們是這座城市裏富得流油的人,每天躺在**就在大量金錢到手的富豪。

其實城市的管理者們早就看這些城中村不順眼了,他們想要城市越來越美麗,經濟越來越活泛,這些城中村遲早會一個又一個被鏟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樓。

蛤蜊村在2011年就開始進入拆遷程序了,村民們一個二個賺得盆滿缽滿的,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兒也不要了。

拿錢的拿錢,要房的要房。

一個二個一夜之間身價上漲了數百倍,有個別的拆二代豪車已經招呼上了。

但在這些人裏麵卻有一個意外。

村東頭的李二娃,他是這個城中村的例外,兩間低矮的小平房,在這密密麻麻的樓房裏顯得格格不入。

村子裏最後的一些釘子戶如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搬走了。

他成了這個村裏最後堅守的人。

也並不是他想要獅子大張口,想要訛拆遷公司多少錢,他的要求不多,拆遷過後,自己有個安身的地方就行。

但就這個小小的要求,拆遷公司都不能滿足他。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他父親留給他的這兩間小平房沒有房產證。

拆遷公司找到了理由,一毛錢都不願意給李二娃,限期讓他搬出去。

李二娃雖然是在蛤蜊村出生並且長大的,但其父親的父親並不是。

據說其爺爺年青的時候,鬧饑荒的年代,一路乞討討到了蛤蜊村。

後來就在村東頭的一間茅草房裏安了身,靠著在海邊種海帶,趕海過起了日子。

後來討了媳婦,又將茅草房給拆了蓋了這兩間平房。

爺爺奶奶去世得早,李二娃的父親一輩子好吃懶做,平房還是那座平房。

他一輩子算是有點成就的就是討了一個媳婦,生了李二娃這麽一個娃。

媳婦嫌棄其窮,在李二娃出生不久就跑了。

李二娃從小有一頓沒一頓的,能長大也算是奇跡了。

父親在一個晚上喝得有點多,掉進了村子裏一個魚塘一命歸了西。

李二娃繼續了父親的優點,好高騖遠,大的活幹不了,小的活又不願意幹。

將兩間平房中的一間租給了一個修鞋的匠人,每個月靠著這麽一點租金過活。

2013年,村裏進入拆遷的最後程序之後,修鞋的匠人也搬走了。

李二娃本以為自己也會成為一個富得流油的拆二代,沒想到,一聽說要拆遷之後,他將兩間房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房產證。

其實,早些年間,這兩間房還是可以辦理產權證的,但其父親根本沒有想過那個事兒。

隻能說李二娃沒有那個好命。

拆遷公司是野蠻的,先是斷了二娃家的水電,再後來拆了他家的窗框,二娃買了一卷塑料布,將窗框給蒙上,一晚上起來不見了,他繼續給剪一個塊來蒙上。

這天晚上,月色很好,二娃收拾了一堆廢木板子,在門前的空地上燒了一堆火來取暖。

火光將牆麵上那一個大大的象征著財富的一個“拆”字映得十分醒目,那個字對於二娃來說卻是諷刺的。

火光烤人人昏昏欲睡,二娃喝了一口二鍋頭,將身上的大衣裹緊,借著酒意準備眯一覺的。

朦朦朧朧之即,好似從村口走過來了一個人。

起先他並沒有在意,自從村子開始拆遷之後,來這裏拾荒的人是一拔又一拔的。

走得進了,他才發現是一個熟人。

來人笑嗬嗬地走過來“一個人喝酒多沒有意思,來,我陪你喝兩口。”

二娃來了精神頭“喝酒倒是可以,隻是沒有下酒菜啊!”

來人又笑嗬嗬道“下酒菜還不容易,點個外賣就是了。”

外賣員來得快當,豬頭肉饞得野貓不停地在腳邊瞄瞄叫。

二鍋頭好幾瓶幹了,來人將瓶子往不遠處的廢墟裏一扔,玻璃瓶砸碎的聲音在這片黑黢黢的村子裏特別地響亮。

不曉得是不是砸到了野貓的尾巴,那隻貓“哇嗚”一聲哀嚎著跑開了。

“李二娃,喝夠了沒有?”

“你請客的話,我還能再喝點。”

“你媽了個逼的,去另外一個世界喝去吧!”

第二天一早,一個拾荒者在火堆邊上看到了李二娃,他一動也不動地躺在火堆旁,幾隻野貓在舔著他身下的一灘血。

不遠處的門口,一把帶血的斧頭在晨光下閃著寒光。

警方很給力,某外賣平台的外賣員提供了線索。

外賣員之所以對嫌疑人的印象那麽深刻,隻是因為這一單外較特殊,大半夜的點外賣不說,送的地兒還是一處無人的拆遷地。

遠遠地看到有火苗在舔,他還以為撞見了鬼了。

直到他打了那個訂外賣的手機,才確定那個是坐在火堆旁邊的一個男人訂的餐。

這個男人,身材跟樣貌都比較特別,站起身來接外賣的時候,外賣小哥發現他身材瘦弱矮小,並且一隻腿是瘸的。

凶手就是曾經租住在李二娃家的王鞋匠。

王鞋匠時年40有5,從祖上傳下來的修鞋手藝,兩口子在李二娃家的平房租住有七八年了,王鞋匠有一個女兒時年14歲。

三年前快過春節的時候,村子裏的有錢人家頻繁被盜,這個小偷有點特別,他是一個不太貪心的小偷,偷的財物並不多。

但其作案的作法很熟練,一直沒有給警方留下什麽線索。

這個小偷其實就是王鞋匠,王鞋匠出生在貧苦人家,家裏兄弟姐妹很多。

小的時候跟著幾個哥哥學會了三隻手的手藝,手裏頭緊的時候就上街去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