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玄黃門的青年劍修頓時大怒,正要拔劍。

“嘭。”

青年頓時一個踉蹌,雙眼瞬間通紅,抱著自己的腦袋回頭看去,剛才身上的淩厲劍氣頓時消弭,訕訕的笑了笑:“是師叔啊。”

長袍中年人修板著臉,半白的長發盤成發髻,身上的玄色道袍更加精細,手中拂塵轉動,沒有看自己的師侄而是看向了薑夜,躬身作揖道:“道友莫怪,我這師侄初次出山。”

“貧道玄黃門李天水。”李天水作揖,對著自己師侄板著的臉,在麵對薑夜的時候就帶上了歉意。

“這是我們門派的劍輝暖玉,贈與道友。”

“玄黃門的大劍修?”

“原來是玄黃門李大劍士啊。”周圍看熱鬧的人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

薑夜打量了一番這位中年人,點了點沒有多說什麽。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見人就拔劍,什麽人你都敢惹?你知道事情緣由嗎?你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嗎?你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嗎?”

“出山之前,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多看,多聽,少說少做,等你什麽時候明白了再做不遲。”

青年委屈的說道:“可是師叔,我輩修士路見不平肯定要拔劍相助啊。”

“他娘的,我讓你拔劍相助……”

中年劍修的牛眼頓時瞪起,猛一把薅住青年的耳朵,直接轉了一個圈。

青年的耳朵頓時紅了,呲牙咧嘴的求饒了起來:“師叔,我錯了啊,我錯了啊師叔……”

“師叔、師叔,留點麵子,我好歹也是玄黃門的親傳弟子。”

“師叔啊!”

“真是活寶。”薑夜低聲的呢喃了一句,他倒是沒有怪青年的意思,畢竟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有時候會被事情的表象給遮了眼睛,以至於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薑夜也不是那種產生些許的誤會摩擦就要喊打喊殺的人,沒有必要因為小誤會就要搞株連。

而且那個中年劍修也很有意思,明明養了一口鋒銳至極的劍在劍匣中,行事卻謹小慎微,一點都沒有要仗著自身武力或者門派實力進行碾壓的想法。

薑夜看了看手中的劍輝暖玉,裏麵蘊含了一道劍意,若是普通人帶著能強身,對於修行之人不過是個把玩的小物件,沒什麽太大的價值。

說的也對,就這種小摩擦對方也不可能會送什麽好東西,薑夜手腕一轉,暖玉輕飄飄的落回了遠去的青年劍修的口袋中。

低頭看腳下,這會兒六臂邪觀音已經吃好了,剩下一張癩蛤蟆皮還有幹枯的龜殼,原來這一僧一道的本體竟然是這兩個東西。

黑色的四線從薑夜的身軀中收回來,體內的六臂邪觀音頓時傳遞出滿足的情緒。

六臂邪觀音是滿足了,但是轎子中的那個濃妝豔抹的男人卻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上頭說過門內有一件至寶失蹤了,失蹤的地點是廬州府和嶺南的交界線。

因為要掩人耳目所以在運送之初,派遣了足足有上百人,分成二十五之數,從禁地往廬州府運,這件事是絕密,就連那一百太平眾也不知道自己運送的是什麽。

二十五數,二十四假,隻有一真!

沒想到至寶即將抵達廬州府的時候竟然失蹤了,據說當日進店四人,後來了一位白麵書生,最後又來了一位白發老道長,之後的事情那店家和店小二也就不知道了。

“白麵書生?香火氣息!”濃妝豔抹的男人咽了一口氣息,他的手都是顫抖著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可能今天他遇到正主了。

而且對方多半就是那位拿了他們太平會至寶的人。

但是看對方那身威勢,還有出手的手段,他好像根本就不是那個白麵書生的對手。

甚至隻是想一想,念頭轉動就感覺自己無法戰勝這位白麵書生。

碎骨刀的骷髏發出哂笑,一雙帶著鬼火的眼睛看向了轎子處,刀身微微呼吸,它感應到了恐懼和害怕,這兩種情緒都會讓它變得更加的強大。

薑夜瞥了他一眼,便不再關注,神色淡漠,就像是根本沒有想過多的關注一樣。

“該死,該死!”

“該死的。”

“他絕對看到我了,他肯定知道我知道他拿了會中至寶。”濃妝豔抹的男人咬緊了牙關,手指因為太用力攥的發白,脖頸處的青筋暴露,和他撲了白麵的麵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麽偏偏讓我碰到了這種事。’濃妝豔抹的男人麵色凝重,如果可以的話,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件至寶雖然重要,但是和小命相比,至寶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走!”

最後硬生生的從口中擠出了一個字。

其餘抬轎子的人還處在茫然中,但是既然主家都說了,他們趕忙的起轎,轎子的簾子放下,搖搖晃晃的向甲板走去。

濃妝豔抹的男人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金黃色的符紙,咬破手指淩空寫畫。

手中法決一掐,整個符紙被他攢成了長條,纏繞在食指和中指上,隨後迅速的然燃燒了起來,變成了消散在天地中的灰燼。

感受到能量的波動,薑夜眯了眯眼睛,在心中念叨了一聲:‘太平會。’

六臂邪觀音微微顫動,似乎想要吞噬那位太平會眾身上蘊含的力量,但是在薑夜的安撫下,六臂邪觀音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在解決了合作任務之前不適合進行這些計劃。

當務之急還是要趕往西巍門關天柱峰,幫助那兩個特級專員連接上橋梁,將現實世界和大型劇情世界給連通起來。

也不知道異調局到底弄了什麽設備,竟然需要兩頭對接。

薑夜本以為需要打通了通道就可以,但是陳邦古和他解釋說進區去的通道是無序的。

也就是說所從那個門進去,到底會落到哪裏根本不確定,唯有再調試內部的儀器和主通道對接才會形成固定的雙向通道。

反正這麽麻煩,也就意味著異調局肯定能夠製衡大型劇情世界,能夠擋住劇情世界中的人進入現實世界,並且進行深度的開發。

這麽大的資源處女地,要說聯邦一點想法都沒有,隻想當成練兵場的話,這種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兒,甚至小孩兒都不一定會信。

眼看著沒有熱鬧可看了,那些男女老少、各異僧道、門派子弟均意興闌珊的向著甲板走去。

沒有熱鬧看了自然人就少了。

而且剛才的動靜也不大,薑夜釋放的鬼霧也隻是對那些修士有影響,普通人隻感覺周圍的空氣驟降而已。

至於說那對白袍師徒,對方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和薑夜打招呼,白袍老人就領著自己的童子徒弟向寶船走去。

小女娃攥著銅錢走到弟弟的麵前,帶著笑容的擦了擦弟弟的鼻涕:“昺兒別怕。”

五六歲的弟弟顯然不太明白這錢的來由,隻是怯生生的拉著姐姐的衣角。

“桂叔。”

小女娃將銅錢遞給粗糙漢子。

粗糙漢子當即眼眶就紅了,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淚就從眼眶中低落了下來,粗糙漢子狠狠的扇了自己自己兩個巴掌:“小姐,是屬下無能啊,是屬下無能!”

“桂叔,保護好昺兒,就足夠了。”小女娃咬緊了嘴唇,最後放開了攥著弟弟的手。

男孩兒被鬆開頓時露出茫然的神色,然後就想追,卻被粗糙漢子保住,男娃極力的伸手:“姐姐,姐姐!”。

但是姐姐已經轉過了頭,沒有要回過頭來的意思。

小女娃走到薑夜的身旁,伸手抓緊了薑夜的衣袍衣角。

薑夜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剛才這女娃是不是用手給她弟弟擦鼻涕了。’

薑夜從背包中拿出手絹擦了擦女娃眼角正在滾動的眼淚,又細細的擦了擦她的小手,最後溫柔的將手絹放在小女娃的手中,牽起小女娃的手,向著通往甲板的樓梯走去。

小女娃一手攥著手絹,一隻手拉著薑夜的大手乖巧的跟在薑夜的身旁。

薑夜能夠感覺到女娃的手是顫抖的,幼小的身軀也是顫抖的,別看看起來很果決,好似大人似的將事情定了下來,但是她依然是害怕的。

她害怕的事情很多,但是現在她害怕的是未知,是對自己命運的未知,她不知道這個溫柔的男人買她到底是因為什麽。

走到了樓梯口。

“先生,我家主人已經打過招呼,您不需要付船費,並且也已經為先生您安排了天字號的房間。”

“我家主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想請先生舒心的乘坐寶船。”差人小心翼翼的遞上牌子,甚至不敢抬頭看薑夜,畢恭畢敬。

薑夜微微頷首,沒有付錢,而是領著小女娃向樓梯走去,輕聲的說道:“你看,你有了力量,整個世界都會變得很美好,有人給你送錢,也有人想要和你交朋友。”

“有了力量,所有人都會變得很善良。”

“而你沒有力量,就隻能賣掉自己。你保護不了自己的弟弟,也保護不了自己在乎的人。”薑夜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像是魔音似的環繞在小女娃的耳朵旁。

粗糙漢子趕忙的抱著男娃跟了上來,想要付錢的時候,那位守門的差人頓時露出笑容的擺手道:“我家主人已經打過招呼了,這是天字號的房牌,和那位大人緊挨著。”

依舊是同一人,但是態度卻截然不同。

當然,粗糙漢子知道,對方看的是那個人的麵子,那個身著書生長袍,背著書簍的書生麵子。

粗糙漢子攥著手中那六十文錢,咬緊了牙關,低聲呢喃:“十文,為何就差這十文!。”

差人並沒有說話,話他早就已經說過了,別說是十文錢,就是差一文,那也是差。

從差人的手中接過了門牌,抱著男娃追了上去。

不管那個白麵書生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但是現在也隻能待在他的身旁,更何況他還向女娃承諾過要守護她的弟弟,也許魔道中人的誓約是不可信的,更何況還是對一個小女娃說的誓約,但是他已經走投無路。

聽到了薑夜的話,小女娃有所思的想著些什麽。

“請師父賜我力量。”小女娃攥緊了薑夜的大手,靈動的大眼睛目光灼灼。

薑夜笑了起來,倒不是對小女娃稱呼他師父發笑,而是因為這女娃竟然聰明的想要從他這裏獲得力量。

這確實是薑夜想說的,但是給與和對方想要,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趙瑩,那個是我弟弟趙昺。”趙瑩指了指跟在他們不不遠,被粗糙漢子抱在懷裏的五六歲男娃,男娃似乎還在喊著姐姐。

趙瑩抿了抿嘴,她也不想和弟弟分開,但是那種情況,唯有眼前的這個人擁有橫壓其他人的實力。

別人會不會圖謀不軌她不清楚,她隻是覺得,如果任由眼前的人轉身離去,也許她和她弟弟不會活著回家,不管他們的身份暴沒暴露,也總會有其他的魔道之人來打探他們。

所以,她也隻能賭一把。

“趙瑩,趙氏皇族。”薑夜頓時了解了這姐弟的來曆,這姐弟非富即貴,看起來就不是普通人,再看趙姓,又身具潛龍命格。

雖然看起來大齊國已經千瘡百孔了,但是能夠在幼年就身具潛龍命格的,也就隻有皇族的那些龍子龍孫了,其他的那些反賊也許有潛龍命格,但是在沒有逆命成功前,不會有這麽凝實的幼兒潛龍。

大齊國的趙氏號稱真龍天子,天地共鑒,也隻有皇族才有這麽凝實的幼兒潛龍。

其他能夠看出潛龍命的修士也都心照不宣,畢竟皇族本身就是個麻煩,他們才懶得接手,何況是在這種緊張的局勢下接手了。

至於說白麵書生那個魔道巨擎為何出手,估計是有什麽別的東西吸引了他,他們都不明白是什麽,又怎麽可能去爭搶呢。

在場的唯一明白的人早就繞道而行了。

“希望會中已經接到了我的黃鶴。”濃妝豔抹的男人擦了一把冷汗,他已經將消息傳了回去,剩下的事情還是得由會中的天師決定了。

趙瑩並不意外自己的身份暴露,眼前這個人可是被稱為魔道巨擎,若是看不出他們的出身才奇怪。

抿了抿嘴,趙瑩希冀問道:“師父,你能給我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