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剛一走進去,縫隙中就傳來了嗚咽的聲音,幽幽清冷。

薑夜腳步頓了頓,臉上露出些許奇怪的神色。

空曠的工程樓,盡管彌漫著黑暗,薑夜還是能一眼看到對麵。

蹲在薑夜脖子上的鬼嬰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最後老老實實的趴在薑夜的腦袋上,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螺旋式的樓梯盡頭正飄**著一條白影子。

薑夜抬頭注視著對方,微微的搖了搖頭。

“吧嗒,吧嗒。”

邁步走上樓梯。

細碎的殘渣順著縫隙掉落下去。

薑夜的腳步聲很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髒上,給人強大的壓迫感。

“嗚嗚。”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更響了,還有點點星光在閃爍著。

“怎麽回事兒,這個人一點都不害怕嗎?”躲藏在大樓隔斷處的人錯愕的看著從樓下往上走的薑夜。

因為薑夜戴著兜帽的緣故,他也看不清楚薑夜的麵容,但是看身形,還有行走的姿勢之類的東西,這人也不像是訓練過的,反而像是散步。

“貴子,機關失效了嗎?”

“沒失效啊,機關好著呢。這人實在太大膽了,難道他沒有看到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害怕。”

“誰知道呢,反正應該是開發商找來解決這件事的大師吧。”

“大師?上次咱們就已經嚇唬走一個大師了。”

他們以為用對講機說的小聲,而且距離這麽遠,周圍又都是呼呼的風聲肯定不會被人發現,殊不知這些話都已經進入薑夜的耳朵,.

薑夜並沒有停留,繼續往樓上走,那條白色的影子也被拽著往上麵飛。

應該是用了一個齒輪的機關,將這種提線木偶從樓下提到了樓上。

雖然說不是那麽的逼真,總是能嚇唬住一些人的。

一般人沒有碰到過這種事兒,十有八九會被嚇跑。隻可惜現在不比曾經了,這種把戲也就隻能騙一騙普通人。

自然是騙不到薑夜的,但是這件事同樣有其他的古怪。

“吧嗒吧嗒……”

腳步聲不停,薑夜距離頂樓也越來越近。

“峰哥,我怎麽感覺這麽瘮得慌呢,這人的腳步聲好重啊,一下一下的就像是踩在我的胸膛上,憋的喘不上氣。”攥緊了手裏的撬棍,貴子依舊心慌的不得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們麵對的東西不像是活人。

周圍黑暗的空曠空間更是加重了這種壓迫感,貴子感覺額頭上已經出現冷汗了,頭皮發麻的驚悚感湧上心頭,整個後脊梁都帶著冰涼的感覺。

“我也是聽村裏老人說的,隻有死屍才會有很重的腳步聲。”

“不會是真的撞鬼了吧。”

“不可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鬼,如果真的有鬼,德盛就能自己報仇了,哪裏需要我們幫他。”

“我看他就是裝神弄鬼,讓我一棍子下去打暈了,扔到派出所門口,等他明天醒過來自然就嚇跑了。”

“我看行。”

薑夜抬頭看了一眼,距離頂樓也就隻有三層了,那個白色的影子在頂樓上晃悠著,風一吹,身上的白衣服隨風飄動,隱約間能夠看到是個人形。

隨手擋住了來自安全門框後的攻擊,薑夜伸手握住了對方手裏一米多的撬棍。

襲擊者嚇了一大跳,他雖然沒有卯足勁,畢竟太使勁的話會打死人,但是想把人打昏也需要不小的力氣。

更何況用的還是撬棍這種鈍器,這麽突然的攻擊竟然被眼前這人隨手握住。

乍一看這白色的麵具,他還以為見了鬼。

看到了這人的麵具,貴子嚇了一大跳,白色麵具下是一雙冷漠的雙眼,他竟然不自覺的感覺到了畏懼。

他感覺看到了村裏的那個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那天夜色正濃,他們被慘叫聲驚醒,匆匆的披上衣服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有一個拿著殺豬刀的人在殺人。

殺人和殺豬其實沒有什麽分別。

在那人的手中,殺人比殺豬更簡單。

至少豬的掙紮力度一兩個人是摁不住的,必須要五六個人,甚至七八個人。

而殺人,隻要追上去,然後使勁一紮,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也就沒什麽反抗能力了。

貴子至今都記得那人的眼神,那並不是麻木,而是一視同仁的冷漠,看人的時候和看豬其實並沒有分別。

“長林哥,真不是我要害你,你的娃是讓那群小兔崽子弄死的,跟俺們沒有一點關係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化作厲鬼去報仇也不要找我啊。”貴子跌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貴子,出什麽事了!”

別在腰間的對講機發出呲呲的聲響。

“是長林哥,是長林哥回來了。”

“長林,長林在牢裏,已經是死緩了,怎麽可能回來。”

話音剛落,貴子才想起來,他口中的那個長林是死緩,現在還在牢裏,雖然都說已經槍斃了,但是現在人確實還沒死呢。

貴子愣了一下:“不是長林哥。”

然後拔腿就跑,根本就不理會站在他麵前的薑夜。

“這麽急匆匆的幹什麽去。”薑夜摁住他的肩膀,這人想跑都跑不了。

嘎吱,嘎吱。

手裏的撬棍被擰成了你麻花。

咯嘣一下落在地上,正好就落在這個人的麵前。

貴子已經完全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薑夜,趕忙低頭:“大哥,繞命啊。”

眼前這人還是人嗎?

撬棍都能擰成麻花,而且這本來就是從他手裏奪過去的撬棍,手裏那撬棍的斤兩他又不是不知道,撬棍在眼前這個人的手裏簡直就像是棉花糖一樣。

這麽恐怖的力氣還能是人嗎?

“叫你那兩個兄弟也出來吧,我的時間有限,耐心也有限。辦不了的話,你就和那個撬棍一個下場。對了,你的兄弟們,也會死的。”薑夜點了點頭。

貴子一點都不覺得薑夜說的是假話,要說讓自己的兄弟跑,也不一定能跑得了,激怒了這人就真成麻花了。

“饒命啊大哥。”

“峰哥、關子,大哥叫你來一趟。”

“什麽大哥?”

“峰哥你就別問了,你和關子趕緊過來一趟,不然我就要成麻花了。”

貴子心裏也急著呢,這活閻王站在這,他也沒有辦法。

許峰錯愕的聽著對講機,他都被整糊塗了,這裏能被叫大哥的,也就他了,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大哥。

而且貴子剛才不是說要去試試人家嗎,能嚇唬走就嚇唬走,嚇唬不走就打暈,怎麽轉頭就投誠了。

“怎麽了峰哥,貴子遇到麻煩了?”

許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估計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應該是硬茬子,我估計貴子已經落到人手裏了。”

“走,先去看看再說。”

把旁邊的被布包上的燒火棍拿了起來。

星火點燃,帶著微末的光芒。

“呼。”

吐了出去一大片煙霧。

見到了來人,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貴子大喜過望,剛要說話,但是想到了身邊的人,話到了嘴邊上就又給咽了下去。

“兄弟,你是誤入這個地方的吧,要是誤入的,你轉身就走,我們絕不阻攔。”

“我們不是罪犯,也不幹謀人錢財性命的事兒。”

“如果你是那草菅人命的開發商請來的,我也勸你離開,他肯定沒說明白這件事其中的緣由,兄弟你也不要摻和進來。”

領頭的男人長的人高馬大,歲數莫約30,皮膚黝黑,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身旁跟著一個瘦高的人,兩人的手掌都比較粗糙,看起來是那種長期幹體力活才磨出來的。

“哦,看來你們扮鬼是另有隱情。”

薑夜露出了然的神色,不過因為臉上麵具的阻擋,他們三人也看不到薑夜臉上的神色。

“隱情不隱情其實我並不關心,你說別人草菅人命,你這個兄弟卻拿著撬棍要打我的頭,甚至你自己手裏還攥著土槍,這就沒有道理了。”

許峰猛地一驚,站在他們不遠處的人竟然不見了,等到他聽到聲音的時候,他手裏的那把土槍也早就已經消失。

“怎麽可能!”

“鬼,是鬼?”

薑夜站在兩人的身後,把土槍拿在手中,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老古董,說不定還有炸膛的危險,這些人的膽子不小。

兩人的冷汗刷的一下淌到了鬢角。

他們真見了鬼了,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手段也就隻有鬼才有。

“完了峰哥,咱們撞鬼了。”身旁瘦高的青年已經帶上了哭腔,這可好了,假李鬼遇上真李逵了。

他們扮鬼竟然把真的鬼給招來了。

貴子趕忙求饒:“鬼大爺,我們是好人,饒了我們吧。”

“不要殺我們啊。”

“是,我們從來沒有害過人,都是因為實在被逼的走投無路了,這才這麽幹的。”

……

“無良開發商用人命打生樁,我們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兄弟報仇,所以才這麽幹的。”

“我們也是……”

眾人說的很快,雖然亂糟糟的,但是薑夜還是從中聽出了不少的東西。

就是水鬼下井的時候,人拉上來已經吐血了,拉到醫院正在搶救,但是關於傷款卻拖欠了一大半,醫院那邊他們已經一天沒接到消息了,多半是出了問題。

為了嚇唬開發商,同時也奔著把事情,也隻能這麽做,現在人都沒了,總不能不把買命錢給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