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勾欄聽曲的,薑夜微微的晃動手指,自然而然的伴隨著音律而律動著。

也怪不得這些達官顯貴都喜歡來,平康坊中曲和南曲,這裏的女子確實和外麵的不同,不僅僅善解人意,而且詩書子集無不通透,最主要的是能夠順著客人的意思說話。

薑夜卻不是衝著這些女子來的,他來此主要是想要辨識一下那些達官顯貴現在是人是鬼,順便吃幾個看起來不錯的異常。

自上次從大理寺的地牢裏走出來,大理寺卿就跟他說不要吃地牢裏的異常,畢竟這些都是大理寺的戰略資源。

薑夜也沒有再吃大理寺地牢的異常,畢竟其中幾個強的都被他吃了,剩下的也就一般,不如給大理寺賣個好,至少薑夜還能夠正常的在長安城裏行走。

若是全都得罪了個幹淨,縱然薑夜的實力強橫,也會受到很多的掣肘,所以為了長遠考慮薑夜也就放過來大理寺地牢裏的那些異常。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天下雨的時候有人遞了條子進大理寺聯係他,說是十四號的時候會有人重新聯絡薑夜,到時候會再付千貫錢。

“兩千貫,弄的神秘兮兮的。”薑夜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又沒法將銅錢帶出去,主要是對這幕後之人感興趣,所以才接下了這攤子事兒。

坐在中曲閣樓的位置,這裏正好能夠觀看到過路的行人。

當真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絡繹不絕,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的外國人。

“主人,剛才有一個小廝送來了帖子。”瘦長鬼將帖子遞給薑夜,

“找我的?”薑夜從瘦長鬼的手裏接過來拜帖,上麵並沒有署名。

打開了拜帖後,薑夜看到了一行字:‘請聞帥相見於,長安縣,西市,同仁坊。’

薑夜活動活動了肩膀站起身,抻了一個懶腰:“終於等到他們了,走吧,正好去會會那些個藏頭露尾的家夥。”

薑夜正晃悠著向西市走去,另一邊卻完全的嚴陣以待。

“這一次的人選確定可以嗎?我們需要的可是那幾個地方的輿圖。”楊嶽冥看著身旁的手下,神色凝重,本來的賣家還是沒有同意,而且竟然還要告發他們,最後無奈之下隻能將那人弄死。

現在弄死了那人,他們卻隻能再等備選的人出現了。

身旁的小廝趕忙點頭道:“狼領請放心,這一次我們選了三位官吏買輿圖,這個小吏不配合,但是另一位肯定會配合的。”

“可靠嗎?”

“絕對可靠,這一位曾經是曾經的長安縣不良帥,隻是因為卷進了右相和太子的內鬥中,所以就被關押了,隻是後來發現對方能夠出入大理寺才接觸的。”

“對方的絕對不會將我們出賣,甚至他可能比我們更希望長安毀於一旦。”小廝露出穩操勝券的笑容。

尋找的這三人,全都是位卑權重,能夠接觸到整個長安輿圖但是又不會告發他們的人,要麽就是貪婪,要麽就是仇恨,上一位就是太貪婪了,一份輿圖竟然要價一萬貫。

他們實在沒有辦法拿出一萬貫。

他們雖然是外麵進來的,但是他們也沒錢,這一次還是別人出錢送進入的長安,哪裏有一萬貫去買輿圖。

本來想騙他寫出來然後再殺了的,沒想到對方竟然看出來了,所以最後隻能先下手為強,將那個官吏給宰了。

“長安縣不良帥。”

楊嶽冥話音剛落。

“咚咚咚。”

敲門聲就傳來了,三短一長,是他們提前定好的了的暗號。

楊嶽冥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廝以及那些個整裝待發的兄弟們,隨後舉起了手做了一個噤聲動作,這才給了小廝一個眼神,讓他去給薑夜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小廝的頓時皺起了眉頭,他審視著看了一眼薑夜身旁的瘦長鬼:“不是讓你一個人來嗎?”

“畢竟不是小生意,你們要是拿了東西不給錢而是殺人的話,那我豈不是會很麻煩,所以他守在門口,如果我沒出來,你們自然會吃不了兜著走。”薑夜露出笑容。

做戲做全套,自然是讓對方信才是好的。

小廝暗自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向薑夜道:“那好,他在院子裏,不能進倆,你跟我進去。”

他們本來就是打折空手套白的意思,沒想到薑夜竟然弄了一個幫手,不過隻是兩千貫的話他們還是能夠出的起的,自然不會影響到計劃,隻不過作為做慣了強盜手段的他們而言,給錢都是虧的。

薑夜跟著小廝走進了房子,院子裏十五匹駱駝,三板車貨物一堆,薑夜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沒有關注了。

剛一進入屋子,就有人要來拿薑夜腰間的橫刀。

薑夜冷眼的注視著對方,卻沒有要將手中橫刀交出去的意思:“這就你們求人辦事的態度?”

小廝走到了楊嶽冥身旁低聲的說了一些什麽。

楊嶽冥的神色從平淡變成了陰沉,隨後變成了無奈,最後擺了擺手道:“不可對客人無禮。”

薑夜掃了一眼屋子中的人,大概有十多人,樓上還有人活動的痕跡,應該是在上麵放哨的人。

十幾雙眼睛盯著薑夜,薑夜喉嚨微微的動了一下,隻是臉上卻依舊露出笑容,眼神平淡的看向站起身來的楊嶽冥。

楊嶽冥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麵色蠟黃,一雙深沉眼睛隱藏在眼眶下,讓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楊嶽冥看薑夜咽口水,還以為是薑夜太緊張了,所以出言寬慰道:“不良帥不需要擔心,你既然有人在外麵,我們自然不會對你怎麽樣,而且我們本來就隻是求財,並不為人命。”

坊市門口的官吏當然發現了他們的異常,隻不過發現之後就不需要他們管了,而是上報給了上麵,長安城中也自然有望樓的武侯盯著他們。

隻不過坊市門口的官吏有一些沒有發現,那就是這些人戰鬥力都非同尋常,他們就算不能以一敵百,也應該和龍武軍沒有什麽區別。

這個沒有區別,確實是薑夜所說的沒有區別,因為薑夜在他們的身上也聞到了異類的味道。

聽到楊嶽冥說不會殺人,薑夜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似的笑容,還不會殺人呢,他們身上拿掩蓋不住的血腥味,都已經讓近在咫尺的薑夜感覺到反胃了。

薑夜席地而坐,往中間正燒著碳的爐子裏又加了兩塊碳,順便拿起餐盤中的小刀將烤羊腿片了兩片:“找我什麽是,如果隻是很普通的事情,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們過家家。”

薑夜咀嚼了兩下,純粹的烤羊腿確實不錯,隻是可惜了沒有那些調料,吃起來不是那麽的爽快。

眼看著薑夜好似自來熟一樣的坐在地上吃他們的烤羊腿,楊嶽冥這才知道,剛才並不是薑夜感覺緊張而是感覺餓了。

就連其他的漢子看著薑夜也感覺到奇怪,這人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緊張,甚至反而有吃有喝的。

“長安縣不良帥聞風,久仰大名,我們需要的是長安城的輿圖,隻要能夠提供輿圖,自然會有兩千貫奉上。”楊嶽冥的插手禮也很嫻熟,對方看起來隻是不善言辭,態度上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長安輿圖啊,給你們也沒有什麽不可的,隻是錢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薑夜從背包中取出了餐巾擦了擦嘴,一臉和善的看著楊嶽冥。

楊嶽冥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小廝。

小廝提著一個箱子走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整整齊齊的二百兩黃金,銅錢和黃金的兌換比例雖然不是太穩定,但是二百兩黃金的價值也已經很不錯了。

薑夜掃了一眼,數目確實不差:“不錯,剛剛好。”

“輿圖?!”

“筆墨伺候,我給你畫出長安城的輿圖,至於說皇城的,我也沒有,你想想買也買不著。”

“好,爽快。”

薑夜揮灑一番筆墨,將整個長安的輿圖都畫了出來。

他畢竟是不良帥,整個長安城的地圖早就已經記在了腦子裏,根本就不會有是那麽偏差,至於說這些人要輿圖有什麽用的話,薑夜並不打算打草驚蛇。

半個時辰後,薑夜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看眼前的白布勾畫出的地圖,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了,長安城的輿圖都在這裏了,咱們錢貨兩清。”

薑夜悄悄的放出了陰鴉,讓陰鴉跟著這些人,薑夜雖然不知道玩家那邊的動向,但是既然距離上元節這麽近,劇情肯定和上元節有關,這些人說不定就是其中的添頭。

所以薑夜才沒有打草驚蛇的強製逼問,而是選擇了這種方式。

薑夜提著裝著黃金的箱子轉身,準備推門離去,站在薑夜身旁的一個壯漢悄悄的想自己的腰間摸了過去。

噌的一聲,腰間的長刀悍然出鞘,直奔薑夜的腦袋,眼看著就要砍在薑夜的脖頸上。

“殺人越貨,這很不好。”薑夜陰沉著臉,他的手中還捏著那壯漢的脖頸,壯漢的臉都被憋得通紅,奮力的揮舞著,似乎想要砍薑夜。

其餘帶刀的人也悍然拔刀:“放開查哈,你可帶著黃金離開,不然……”

屋內十多人,其中拿著兵器的隻有兩三人,這還是他們千辛萬苦弄進的。

在進入坊市前所有的兵器都會被守備軍收集了起來,等他們離開的時候才會返還給他們,這幾件還是在進來後從渠道弄來的。

薑夜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隻是攥緊了手臂,嘎嘣一聲,壯漢脖頸處的骨頭多就碎了。

漢子手中的長刀咣鐺一聲落在了地上,伴隨著落在地上的還有他的屍體,頭顱以一種及其別扭的樣子癱在地上。

“你這是找死!”

“不要衝動。”楊嶽冥抬起手製止了,想要變身的漢子,他從薑夜的身上感覺到了危險,對方輕描淡寫之間捏死一個勇士,一旦打起來,就算是最後勝利了,他們也得不到便宜。

“這就是你們的辦事方法,在獲得了東西之後黑吃黑?”薑夜的臉上露出譏諷似的笑容。

身形一動,出現在了另一個持刀壯漢的身旁,他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持刀的漢子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聲息。

楊嶽冥怒視著薑夜,身上的黑氣環繞,似乎隨時都會迸發,臉上也浮現了黑色的紋路:“已經夠了吧,我們已經連死了兩人。”

“我誌不在人命,是你們想要黑吃黑。”薑夜隻是淡淡的說了一說,隨後推開門揚長而去。

“狼領,我們……”

“愚蠢,對方是什麽人,長安縣不良不帥,他的武力會低?誰讓你們擅作主張,若是壞了大公子的大計,我們都要死!”

“明天等我們彎成了計劃再殺那人不遲。”

“把他們兩個處理了。”

……

走出了房屋的薑夜淡淡的瞥了一眼,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太痛快,不過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也隻能先讓他們活一段時間了。

“主人,他們……”瘦長鬼低聲的詢問,他剛才就已經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不過以薑夜的實力肯定不會出問題,所以他才沒有衝進去,而是靜靜等待,現在看來,雙方似乎起了不小的衝突。

“走吧,回大理寺,從今天晚上開始,會有好戲看了。”薑夜看了一眼皇城,隨後背著手向大理寺走去。

“又有人送來了拜帖?”薑夜有些好奇的從裴揾的手中接到了拜帖,隻不過這一次不像是沒名沒姓的了,上麵寫著“靖安司,李沁”

“這個靖安司李沁又是和人啊?”

“靖安司這個部門我怎麽沒有聽說過?”薑夜有些奇怪的看向手中的拜帖。

“你當然沒有聽爍過,這就是寺卿說的新部門,至於說李沁,他……,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裴揾倒是沒有給薑夜解釋,依舊抱著手中那卷裴東來手記。

“嘿,我倒是成了香餑餑了。”薑夜露出了笑容。

“走,我們再去靖安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