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兩難之境

……

白麒見到陸羽,頓時大吃一驚,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陸將軍,怎麽是你?你沒隨諸葛侍郎一道回長安麽?”

陸羽愧疚的低下頭,拱手說道:“罪將昔日犯下大錯,致使我羽字營數千將士妄死山林間,陛下雖饒某不死,但某卻無顏去見他,隻想在這邊疆之地多殺敵寇,好恕自己犯下的罪孽。”

白麒拍拍陸羽的肩膀,說道:“陸將軍,你不必為此過多愧疚,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羽字營的兄弟也時常念叨陸將軍您,時隔這麽多年,他們早就原諒您了,陸將軍,別傻站著了,趕緊入座……”

陸羽退後一步謝絕了白麒好意,低聲說道:“罪將現在是戴罪之身,有何顏麵與諸位將軍同座?今日某來見白督軍隻想請求您一件事……”

白麒點頭應道:“陸將軍但說無妨,隻要我白麒辦的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陸羽說道:“某隻求白督軍,在西域之戰了解後,前往京城述職時,見到陛下代某向他求情,就說某已經知道錯了,

羽不求其他,隻願能給某一張軍籍,能讓某堂堂正正在軍營走動與敵軍廝殺,羽願一輩子呆在邊疆替陛下殺敵恕罪!”

白麒聞言,頓時有些犯難了,不是他不願意給陸羽說情,而是劉策曾經明言,任何人膽敢給陸羽說話的,一律不予回應。

昔日,陸羽因為沉迷女色貽誤軍機導致羽字營傷亡慘重,險些誤了劉策攻占北地的計劃,要不是白麒、孟珙等人力挽狂瀾,怕是速攻計劃早就要破產了。

當時,陸羽問罪被剝奪一切軍務,貶為白身,整個劉策軍中竟是沒有一名將領出來替他求情,隻因他這次犯下的過錯實在太大,加之平日心高氣傲,與其他同僚相處也並不和睦,才導致這一切。

最後要不是秦墨出麵與法紀周旋一道勸說劉策且留他一命,這才免於被斬首示眾的下場。

但陸羽現在日子過的簡直是比死還難受,離開了軍伍生涯後,他感到十分迷茫,也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好幾次他悄悄躲在遠東幾處軍營外,遙望校場的指揮將領操練士兵的情形,露出羨慕的神情,畢竟從前他也曾是其中一員啊。

再後來,他又從報紙上得知精衛營大殺四方,直至劉策入京稱帝,許多昔日身份不如自己的將領都已成為軍中棟梁之材,比如孟珙、竇雋、崔諒、張義潮幾個都擁有獨立的旗團後,他再也忍不住了。

與是,一向心高氣傲的陸羽為了能重返戰場建功立業,破天荒的放下架子,到處厚著臉皮托關係希望,劉策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可惜,劉策似乎是鐵了心不再用陸羽了,每次都是閉門不見,讓他倍感煎熬。

好在後來他遇到了諸葛稚,在諸葛稚的建議下隱姓埋名,充作他貼身護衛混入軍中,希望以後立下大功或許有機會能重新得到劉策認可,讓他回到軍中繼續帶兵南征北戰。

今日,陸羽在亂軍叢中陣斬敵軍奴酋,他就是借這機會想要讓白麒向劉策傾訴自己的苦衷。

白麒猶豫片刻,說道:“這樣吧陸將軍,等西域戰事結束,你跟我一道前往長安,這件事你不如親自去大明宮跟陛下說,陛下畢竟是個念舊的人,又見你立下如此大功,我想應該會答應你的請求。”

陸羽感激的說道:“那某就多謝白督軍成全了!”

白麒搖搖頭:“陸將軍,其實你找我說情遠不如去找許尚書有用,陛下在京師最信任的人就是他,隻要他肯幫你,這件事問題應該不大。”

“許尚書?他現在人在何處?”陸羽急切的問道。

白麒回道:“陸將軍不要焦急,許尚書現在有要事得辦,等取下瓦慈城後,我帶你一起去見他,既然陸將軍來了,姑且就在營內一起討論下如何攻打瓦慈城但是方略吧……”

陸羽心中一驚,忙道:“罪將有何麵目在此與諸位將軍共商破城之策?”

白麒說道:“陸將軍,你再推辭就是不對了,就算是你今日陣斬拓跋炬之功,也有資格在此一起議事!”

說完,白麒衝帳外大聲說道:“再取把椅子過來給陸將軍!”

“如此,某多謝白督軍!”

陸羽惴惴不安的應了下來,開始一起商討破城之策。

經過長達一個多時辰的商討,各人圍著沙盤各抒己見,最後得出,想要取下瓦慈城又要避免不必要傷亡,就必須有個萬全之策。

而白麒拍板定案的策略就是圍而不攻,憑現在從蒙洛軍中繳獲的糧食足以支撐全軍一月是綽綽有餘。

轟隆隆——

就在這時,一陣悶雷聲響起。

“嗯?”

陸羽來到帳門口,拉開帳簾一角向外麵的天空望去……

看著碧空萬裏但是天空竟是有兩道閃電一瞬即逝,不由感歎道:“春雷陣陣,怕是過不了幾日,就會有一場暴雨啊!”

……

瓦慈城內,從戰場撤回的蒙洛殘軍無精打采的步入城池……

這一次歸來與往常不同,沒有歡呼聲,也沒有同僚相迎,有的隻是無盡的悲涼在每一個蒙洛人心頭籠罩。

死了一個王,這是多麽大的事?一旦王庭知道真相,這些殘軍和城內一萬蒙洛守軍定會被處以誅殺九族的下場。

遢昆憂心忡忡的跟在趙參身後,希望能從這個足智多謀的中原人身上尋求一絲解決困境的辦法。

但趙參現在也是心亂如麻,拓跋炬的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不曾料到漢軍攻勢會如此迅猛,隻兩戰就攻破了設在瓦慈城外的大營。

現在,不單之前的計劃沒有得以完全實施,就連拓跋炬也死了,趙參首先該考慮的就是自己目前的處境,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奴隸,拓跋炬的死也是間接因為自己的計謀失誤導致,一旦王庭怪罪,絕對下場淒慘。

甚至,不用蒙洛王庭動手,眼前這些如狼似虎的蒙洛士兵也會將自己撕成碎片!

恍惚間,趙參和遢昆已經來到了將軍府內。

一進屋,憋了一肚子話的遢昆立刻開口對趙參說道:“趙參,現在王已經遇害了,接下來該怎麽辦,你有什麽想法?”

趙參坐下後搖搖頭道:“容我仔細想想,現在我心很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遢昆坐到趙參對麵說道:“你得好好想個法子,不然我們都得死!”

趙參臉頰抽搐幾下,閉上眼睛,雙手握拳貼在腦門上靠著桌子努力思索良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趙參還沒有動靜,遢昆有些不耐煩,想要出聲詢問,卻又怕打斷他的思路,索性起身來回在屋內踱步。

大約過了一刻鍾,見趙參還沒有出聲,便開口說道:“我看也隻有一個辦法了,召集全軍我們離開瓦慈城,向西麵跑去,可以跑到貴霜地界,也可以再遠些到薩珊和大食境內,

總之跑的越遠越好,以我們手中的力量,到哪裏都能成為一方雄主,你說怎麽樣,反正隻要遠離蒙洛草原,我們依然能活的很快活。”

“別開玩笑了!”趙參無情的打斷了遢昆的憧憬,“不要忘記西域各國現在都是蒙洛帝國的藩屬,你能保證經過的西域國度不會有人去向王庭告密?

再者,就算這些西域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安插在西域各處的蒙洛眼線呢?更別提有多少蒙洛公主嫁到西域了,一旦我們行蹤暴露,王庭的鐵蹄一到,我們一樣得死!”

遢昆頓時氣餒了,與是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怎麽辦?我可不想這麽白白死去!”

趙參眼神頓時一冷:“現在看來也隻有一個辦法了,全軍固守瓦慈城,繼續與漢軍決戰,

隻有這樣興許戰後能得到聖皇諒解,也可以將白羊王的死說成是個意外,

但前提是必須要能守的住瓦慈城,等勃紇大軍到時,便能一舉擊敗白麒,到時再向王庭報捷,說明緣由吧……”

“可王已經不在了,我們如何能命令勇士們死守城池?”遢昆問道。

趙參道:“正因為王不在了,我們才過更要團結起來,中原有句俗語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遢昆將軍,你現在是瓦慈城的最高軍官,全城勇士理應聽你調遣!”

“這……不會逾越麽?”遢昆有些不安的問道。

“那你打算帶兵逃亡就不是逾越麽?”趙參回道,“何況特殊時期特殊處理,先領軍把白麒擊退,這樣才有機會活著回去!”

“好!我這就去下令,讓全城戒備,隨時準備作戰!”

遢昆留下一句話,火急火燎的衝出將軍府。

看著遢昆離去的背影,趙參無奈的歎息一聲,暗自說道:“王,你就這麽走了,不想前幾日你我的一番話,卻是生離死別,如果你在天有靈,希望能理解在下的苦衷,我是真的很想為蒙洛人效力。”

轟隆隆——

這時,屋外雷聲大作,引起了趙參的注意。

“天色尚可卻聞雷聲轟鳴,看來這晴空霹靂聲定是不祥之兆,必須做好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