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對峙的石堡

……

“你讓本相繞開石城進入西域?莫非這隴右道不在西域境內麽?巴讚,以後說話請想清楚再說,不然隻會彰顯你愚蠢的像頭豬!”

修磨指甲的論傾淩沒有給提出建議的巴讚留任何情麵,當著帳內眾將對他是一頓冷嘲熱諷。

巴讚根本是連個屁都不敢放,隻能不住說道:“宰相大人所言甚是,是我沒有思慮清楚……”

論傾淩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後,收起磨指甲的刀具,對眾人說道:“石堡我勢在必得,既然蒙洛人已經答應把隴右道交給我們勃紇人來打理,那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該有我們負責到底。”

眾人總算明白論傾淩的意思了,是打算在此與石堡上的漢軍周旋到底?

“但是,宗主國交代的任務該怎麽辦?”一名異族將領不安的問道。

論傾淩淡淡地回道:“宗主國的任務?隴右已是西域境內,且石堡內的確又是漢軍駐守,那麽在此鏖戰已經履行了承諾,出兵協助白羊王對付漢軍,不是已經在按照約定這麽做了麽。”

眾人一時間無語,論傾淩這番話等於是放棄繼續深入西域,隻想把隴右道掌控手中。

但仔細想想卻也有道理,隴右的確已是西域境內,況且石堡又有漢軍蹤影,自己也開始與他交戰,也算是履行了身為附屬番邦的約定。

“但是,蒙洛使者那邊該如何交代?”副將宗讚問道。

論傾淩想了想,啞然一笑:“也是,那就有請宗主國使者來此,本相親自跟他解釋一下,也好消除兩國之間的誤會……”

不多時,蒙洛使臣罵罵咧咧的進入帳內,一見到論傾淩,立馬大聲質問道:“宰相大人,你們到底在幹什麽?為了一座小小的石堡居然延誤馳援西域的行程,就不怕白羊王怪罪麽?”

論傾淩起身來到使者身邊,笑著說道:“貴使息怒,本相也不是沒辦法麽?漢軍忽然出現在石堡就得小心行事才行,何況隴右道還有多少漢軍人馬我們也不得而知,姑且先等查探清楚再走也不遲,還望貴使體諒……”

“本使能體諒,白羊王肯體諒麽?”蒙洛使者冷哼著說道,“我看宰相大人是不想再遵守宗主國的約定,反正耽誤了西域大事,你自己去跟白羊王交代吧!”

說完,蒙洛使者大步向帳外走去,論傾淩見此,上前一步攔下他道:“貴使,您當真不願意將此地情形回稟白羊王,好讓他清楚我們勃紇人現在的處境?”

蒙洛使者揚起頭說道:“我說了,你還是自己去找白羊王解釋吧!”

話畢,蒙洛使者再次向帳外走去。

就在這時,論傾淩忽然抽出腰間匕首,對準蒙洛使者後背,狠狠刺入……

“你……”

蒙洛使者怎麽也沒想到論傾淩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自己。

卻見論傾淩麵無表情,一刀一刀捅入蒙洛使者軀體,直到蒙洛人渾身鮮血淋漓,倒在地上瞪大雙眼不再呼吸才罷手。

做完這一切,論傾淩卻一臉無所謂的擦擦手中的匕首,看到周圍目瞪口呆的屬將,不由冷哼道:“蒙洛使者與我交涉中,忽然遇到漢軍刺客偷營,蒙洛使者為兩國情誼,不惜擋在本相身前,

卻被刺客給害死,本相發誓,一定要替宗主國,替白羊王向漢軍討回這筆血債!”

論傾淩說的是輕描淡寫,周圍將領聽的是膽戰心驚,在對上論傾淩那淩厲的眼神時,也隻能點頭稱是。

“對對對,蒙洛使者遇到漢軍偷營不幸身亡,我等感到萬分悲痛……”

周邊勃紇將領紛紛附和論傾淩的話,麵對這麽一位權勢滔天,手段很辣的主兒,誰都不敢說個不字,隻能盡力討好他,以免到時怎麽死都不知道。

論傾淩擦幹匕首上的血跡,收回鞘中說道:“且將蒙洛使者好生安葬,還有另外幾名陪同,就一起陪伴他吧,也好地下不寂寞……”

論傾淩輕描淡寫就決定了整個蒙洛使者團隊的性命,這等手段和魄力即便整個象熊帝國境內,怕也找不出第二個。

等處理完蒙洛人屍體後,論傾淩回到主案上,厲聲說道:“石堡,本相勢在必得,想要讓我們勃紇人走出高原,就必須得到西域,

得到西域前提,必須要控製隴右,我不管石堡如何難打,總之一定要給我打下來,我論傾淩在這裏給你們承諾,

隻要取下隴右,以後諸位,包括你們的家奴,都能過上舒適的生活,再也不必忍受寒冷的煎熬!

現在,我要你們起勢,必須永遠效忠讚普,聽候本相之令!”

說完,論傾淩取過一支狼牙箭,將右手手掌死死貼住箭鏃,順勢一劃,殷紅得學業登時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願誓死追隨宰相大人!”

帳內其餘將領也用利箭劃開自己手掌大聲起誓,生怕晚了被論傾淩給懷疑。

之後,論傾淩簡單包紮了下傷口,滿意的說道:“好,就從現在開始,我們與石堡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先安頓軍心好生歇息,等明日四更,立馬對石堡發起猛攻!”

……

夜幕降臨,孤零零的石堡外橫七豎八躺滿了勃紇人的屍體,而此時的石堡城牆,忽然落下兩條粗繩,兩名漢軍士兵利索的攀下近兩丈高的城牆,借著城頭幽暗的火把照耀,開始在屍體堆裏摸索起來。

“這裏……”

一名年長的漢軍士兵一腳踹開腳前的屍體,將一麵插有四支弩箭的盾牌撿起,然後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在箭鏃釘入的縫隙間奮力的鑿開一個缺口,將一支支弩箭盡數拔了出來。

好在如今是剛開春季節,加之又靠近高原地帶,屍體的血腥味雖然濃重,但也是在可承受的範圍。

兩名士兵很快就在石堡下找到了幾百支遺落的弩箭,當然洞入屍體的弩箭沒有去取,畢竟都卡在骨骼中,外加甲胄包裹,收集起來十分不易。

“你說,咱這回要能活著回去,是不是……嘿……是不是該升個兩級,混個什長當當?”

另一名年齡稍小些的漢軍士兵在與同伴聊天功夫,用力從一口勃紇人特有的頭盔上抽出一支弩箭。

那年長的漢軍士兵,撿起兩支弩箭,確定還能用後,對那說話的士兵回道:“升不升遷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我們能分多少錢,早就聽說漢軍待遇天下僅有,打一場仗就能讓一個叫花子腰纏萬貫,

我就琢磨著回去後,換了軍功,等放假回家,給我娘先把這眼睛治好了,她這眼睛老花,一到下雨天就犯痛,多餘的錢再去租幾畝地,買上一頭牛,順道把房子翻修一下,

對了,你呢,拿了錢想幹什麽?看你老大不小的,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是不是尋思著娶個媳婦兒?對了咱村裏頭有幾個姑娘不錯,

心靈手巧,老實聽話,晚上暖被窩,白天持家養孩子,要不到時你跟我一起回村裏,我給你介紹介紹?保管你滿意……”

那年輕漢軍士兵聞言,將滿滿一捆收集的弩箭放到石堡上放下的吊籃裏,然後拉拉繩子,示意可以起拉。

等目睹那裝滿弩箭的吊籃緩緩升起後,才抹了把汗說道:“娶妻這種事兒以後有的是機會,我現在就想能升個什長甲長當當,將來有機會好去長安當差,

早聽說長安現在比以前更加繁華,我這輩子要不去一次才是真的後悔,再說長安的女人才叫水靈……”

年長的漢軍士兵搖頭說道:“城裏的姑娘漂亮是漂亮,可也不見得比村裏頭的好,早聽說他們嬌慣的很,你養的起麽……”

“現在說這些屁用沒有,還是等打完仗回去再說吧,再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說我戚紋一輩子就娶不上大城的姑娘,

對了老張,你說像監軍這麽大的官,居然會跟我們一起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涉險禦敵?我活了十八年還是頭一回見到京城的官兒有這麽大能耐和膽識的,

看這監軍大人也就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可白天你看到沒有,他盯著滿地屍體竟是連眼皮都沒眨過一下,我都差點要吐了……”年輕的士兵奇道。

老張對戚紋說道:“這位許監軍我好像聽段帥他們幾個閑聊時說起過,那可是一個狠人,當初就是他為陛下出謀劃策壯大實力,

要不是許監軍,指不定陛下現在能不能入主中原稱帝,還有,你可千萬別小瞧許監軍,這位書生手上可是沾有幾百萬人的鮮血,比誰都狠……”

“乖乖,幾百萬人?比我積蓄的銅錢還多啊,怪不得今日他臨陣指揮調度有方,感情是這麽個猛人啊……”

戚紋驚訝的看著老張。

老張笑了笑,隨即衝城頭上大喊:“狗眼林,你他娘的把眼睛瞪大些,別讓胡人趁機摸過來,把咱倆交代在這兒啊!”

很快石堡上有了回複:“去你媽的!老子這雙眼睛什麽時候出過錯,你鬼哭狼嚎個什麽?叫這麽大聲不怕把胡人引來?信不信給你兩梭子滾閻王那找媳婦兒去,

快點收拾弩箭,收拾完趕緊回來,牛肉瓷罐已經打開了,晚了你就嘴角抹點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