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收尾之戰

……

整整一晝夜,戈壁殘穀的烈焰始終燃燒不止,宇文紂所部誤中尉遲敬雲埋伏,數萬人馬在烈火熏烤下死傷慘重。

但尉遲所部同樣也未能幸免,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讓所剩不多的兵馬更是雪上加霜。

仗打到這份上,可以說兩幡之間的勝敗已經無關緊要了,堆積的屍體形成一幅血色浮屠,在濃煙初陽映照下,變得格外殘酷,格外無情。

“呼~~”

“呼~~”

尉遲敬雲和宇文紂相隔數步,各自拄刀大口喘著粗氣,此時他們的臉早已被熏烤的很難辨識本來麵目,身上滿是火燒的痕跡。

“你滿意了?”宇文紂喉嚨裏發出沙啞的嘶吼聲,“就算你現在殺了我,聖皇得知這裏的情況,你同樣得死……”

尉遲敬雲回道:“隻要你死了,什麽代價我都承受的起。”

宇文紂道:“我真沒想到,你的仇恨會如此濃烈,更沒想到,相差三倍的兵力,居然也會被你這條鹹魚逼到這等地步,

不過,你現在也沒多少兵馬了,身後還有不過數千人吧?我可是還有兩萬多敢死之士,現在殺你易如反掌!”

尉遲敬雲渾然不懼:“那你過來試試吧,看看最後誰人頭先落地!”

現在雙方兵力對比,尉遲敬雲目前可控兵力是五千多人,宇文紂則是兩萬三千餘騎。

廝殺一整夜,人馬意誌體力都已達極限,即便身為主將的宇文紂和尉遲敬雲二人,同樣都是累的雙腿發軟,尉遲敬雲更是連手中的刀都握不穩了。

“旗主,不好了~~”

正當尉遲敬雲和宇文紂對峙之際,卻見一騎快馬飛奔入內,向宇文紂方向疾馳而來。

“央錯,你怎麽來了?”

宇文紂見到來人頓時一驚。

央錯見到宇文紂,根本不顧周圍緊張的情景,大喊著翻落馬背,連滾帶怕的來到宇文紂跟前,哭著說道:“旗主,繡紅幡出事了~~”

宇文紂聞言大驚失色,一把提起央錯,大聲質問道:“什麽?繡紅幡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趕緊說~”

央錯紅著眼說道:“旗主,繡紅幡……完了!那漢人就不該把他留在金城啊……”

央錯將霍青在金城以及繡紅幡部落內所做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宇文紂,聽完噩耗的宇文紂頓時知覺胸口出奇的悶熱……

“噗……”

終於,他忍不住仰脖一口黑血吐向半空,身邊侍衛趕忙扶住他,才沒有倒在地上。

而在對麵聽聞這個消息的尉遲敬雲竟是興奮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宇文紂,你也有今天!

想不到吧,那漢人是我故意安排的,就連這戈壁的防禦工事!也是我按照那漢人設計布置的,現在你已經如同一頭喪家之犬了,哈哈哈哈……”

聽著尉遲敬雲那狂妄無比的笑聲,宇文紂努力直起身,看著他搖搖頭道:“我說的沒錯,你果真跟你哥哥尉遲森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你以為你贏了?錯了!我們都著了那霍青的道了!他的目的不是來幫你,而是要把我們蒙洛人推入萬劫不複之中!你明白了麽!”

“宇文紂,死到臨頭你還想騙我麽?”尉遲敬雲冷笑道,“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言是我們蒙洛人的敵人,但那又如何,我現在隻想把你的腦袋放在阿兄墳前祭奠他在天之靈!”

宇文紂惱怒至極:“你阿兄要是知道你把正紅幡搞成這模樣,你覺得他會安心麽?”

尉遲敬雲:“我阿兄因你而死,我現在這麽做就是為他複仇,即便沒有今日,我繡紅幡一樣要折在你手中,與其便宜你這老匹夫,我寧可將他毀去!”

宇文紂長吐一口氣,指著尉遲敬雲:“那好,想繼續打對麽?那就來吧!”

一旁的央錯急道:“旗主,不能再打了,霍青帶著上萬人馬向這邊追來了!”

“什麽?幾萬人?!”宇文紂再次大驚,“霍青不是隻有八百人和幾千匹戰馬麽?哪來的幾萬人?”

央錯道:“霍青收容了幡內那些死士,一路行來沿途又招募了不少,人數絕對不會低於一萬……”

這是一個令人萬分驚悚的噩耗,如果霍青收買了那群死士向戈壁進軍,那他的目的就昭然若揭,是打算讓正紅、繡紅兩幡自相殘殺,然後坐收漁利。

“中原人果然不可信!”宇文紂懊惱的咆哮一聲,而後對尉遲敬雲說道,“不要再打下去了,那卑鄙的中原人已經帶兵殺向此地,聯手吧,你我之間的恩怨等渡過這次難關再一起算。”

“你這是在求我對麽?”尉遲敬雲頗具玩味的望著宇文紂,“如果是的話,就該拿出點誠意,跪在地上向我磕頭!”

宇文紂雙目圓睜:“尉遲敬雲,你不要太過分了,你要是再這麽胡攪蠻纏,今日我們都會葬身在這片荒涼之地!”

尉遲敬雲笑著說道:“那就一起下地獄吧,讓我跟你這劊子手握手言和?斷無可能!”

二人就這麽相互對峙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殘穀內的廝殺聲依然斷斷續續不曾停歇。

“籲~~”

“轟~~”

正在此時,戈壁殘穀外響起一陣劇烈的戰馬嘶嘯聲,緊接著,轟鳴的馬蹄聲透宇而起。

宇文紂回頭望去,看著遠處地平線粗線越來越明顯,不由輕聲嘀咕道:“那是……”

央錯驚恐的說道:“那是霍青的人,他們來了!來殺我們了!”

宇文紂聞言,立刻對自己的麾下大聲嘶吼道:“繡紅幡的勇士,停止廝殺,把你們的弧刀對準峽穀外真正的敵人吧,蒙洛人,不能再這樣自相殘殺了!”

沙啞的嘶吼在空穀回**,原本正在廝殺不止的兩幡士卒停止了戰鬥,茫然的望向峽穀外漸漸逼近的洶湧鐵騎……

……

“看樣子,這場戰鬥果真是如本帥意料中那樣慘烈,不過沒事,很快本帥就能讓他們解脫了……”

霍青望著遍地屍體,再看向戈壁峽穀內的濃濃黑煙,臉上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

隻聽霍青對身後的死士說道:“草原上的勇士們,你們效忠大漢,效忠本帥的時候到了,

前方戈壁灘內,是你們昔日兩幡主人,現在,我要你們縱馬馳騁,去擊敗他們,將他們的屍體再帶到我跟前,

隻要你們做到了,本帥就允許你們能在這片草原上獲取一塊屬於自己的牧場,你們的後代也能安然繁衍,

再也不用回到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中去,你們都聽明白了麽!?”

“嗷嗷嗷……”

回應霍青的,是一萬八千多死士近乎瘋癲的狼嗥。

“去吧,將殘穀內所有人全殺光,一個都不留~”

隨著霍青一聲令下,一萬八千死士策馬疾馳,向殘穀呼嘯而去。

看著萬馬奔騰的壯觀景象,周泰不由按了按別在腰間的環首刀,一副也要衝上前去廝殺的架勢。

但沒有霍青的命令,他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

戈壁峽穀內,早已精疲力竭的繡紅幡奴隸軍團在宇文紂率領下,蹣跚的向戈壁灘外行來,跟著繡紅幡一起的,還有不少正紅幡的人馬。

“準備作戰,禦敵!”

騎浪逼近,清楚對麵死士進攻方式的宇文紂嘶聲大吼,試圖擋下這一波進攻。

然而,除了少數精銳吃力的提著盾列陣與前外,大多數人連站都站不穩了,不少人甚至連手裏角弓都拉不開,即便拉開了,背後箭壺也沒有那可以射擊的箭矢……

宇文紂也沒有力氣繼續喝斥他們,而是索性拔劍立在刀盾之後,雙目死死盯著那群昔日給自己和繡紅幡出生入死的死士一步步逼近。

“颼颼颼……”

一萬八千死士在距離宇文紂部五十步距離時,為首八千弓騎開弓鬆弦,將搭在角弓上的狼牙箭,如密雨般落向敵陣。

“噗噗噗噗……”

“篤篤篤……”

冰冷的箭鏃從半空滑落,無情洞穿戈壁灘前繡紅幡士兵的軀體,刀盾手手中的盾牌盾麵上,也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杆,舉盾的士兵咬著牙低著頭吃力的擋在盾後。

“嗷嗷嗷~~”

箭雨方停,那野獸般的狼嗥聲近在咫尺,震的人是毛骨悚然。

上萬死士策馬奔騰,離殘穀陣前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砰~”

“籲~”

一陣劇烈的衝撞聲在碧空下回**,為首的死士策馬狠狠的撞在盾陣前,將士兵高高的掀向半空,馬匹也因為撞擊而發出痛苦的嘶鳴。

本就不嚴謹的陣型被撕開一道口子,後果是十分嚴重的,更多的死士策馬衝入殘穀,將眼前的繡紅幡士兵無情的掀翻碾壓……

“旗主,往回撤吧,這裏危險啊……”

早已從盾陣撤下來的宇文紂,聽著耳邊央錯的建議,再看看眼前令人絕望的景象,隻能下意識的點點頭,卻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金屬交接聲和淒厲的慘叫聲在身後不停回**,但宇文紂已經顧不上許多了,瘋狂的向尉遲敬雲所在斷崖攀爬撤退,他知道隻有在高處,才能有機會避開騎兵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