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草原上的來客

……

在劉策為收複涿州而忙碌的同時,遠東冀州邊境之上,由陳慶指揮的呼蘭草原“正統”戰役,也正式開始了,打的是替代勒奪回呼蘭可汗的旗號……

五月十七日,距離玉陽關外以西二百裏地,西蘭圖部落木欄外的牧區……

“咩~~”

“哞~~”

蔚藍的天空之下,輕風微撫,成群的牛羊正低頭啃噬著從鬆軟泥土裏長出的鬱鬱青草,不時發出陣陣輕嗥。臨近夏季,塞外水草茂盛,是一個放牧的好時節……

“羊兒,吃的壯碩些,等那些中原人來了,好賣個好價錢,再跟他們換上一些生活必需品,要是手頭寬裕的話,還能再買幾口鐵鍋,這樣,阿媽以後做飯就再也不用擔心瓦鍋摔破被阿爹罵了……”

一名身著胡服的異族少女,頭戴著一頂灰色皮棉帽,手捧一束長長的青草,站在一頭綿羊跟前喂它吃食。但見她的臉上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渾身上下洋溢著朝氣蓬勃的氣息,尤其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格外引人矚目,有著異域女子特有的豪爽又淳樸的性格。

她名喚格日瓦諾,是西蘭圖部落族長蘭孜哈爾的女兒,今年十七歲……

去年冬季,遠東冀州由劉策的軍督府主導發起一場血流漂杵的激戰,導致呼蘭人失去了進入中原腹地的冀州門戶,同時也失去遠東霸主的地位,呼蘭人對遠東的威脅再也不複存在。

然而,比呼蘭人遠有侵略性的劉策和他麾下的精衛營,自然不會滿足與此,在冀州大戰結束後僅兩個月不到,就開始對呼蘭草原緩緩采取了動作,事實上在劉策和陳慶製定五月出關征服呼蘭草原之前,精衛營對遠東呼蘭草原的蠶食動作就一直沒有停止過,早就派遣小股部隊分部踩點,甚至爆發過一係列的小規模衝突戰爭……

在經曆過去年劉策第一次出塞時的殺戮、瘟疫的爆發、冀州呼蘭人的潰敗等一係列事情後,如今的呼蘭草原早就已經失去了應付劉策的實力,僅有的幾個呼蘭人主力部落,早就開始向王庭方向撤離做出防備之勢,倒是讓一些備受呼蘭人壓迫的草原各族部落解放了出來,選擇了跟冀州軍督府合作……

而日格瓦諾所在的西蘭圖部落就是其中之一……

日格瓦諾喂完綿羊後,取起地上的鞭子來到一頭奶牛跟前,摸摸牛首,臉上依舊是燦爛的如花一般……

“牛啊,你要多產些奶下來,等以後族人日子好過了,我給你蓋個舒服的大棚住,嘻嘻……”

“哞~~”

奶牛仰起頭發出一聲牛哞,似乎在回應著少女的話語……

又撫摸一陣牛身之後,日格瓦諾舒展了下雙臂,然後找了個空曠的草地上舒服躺了下來,雙手枕頭仰麵望著如詩畫一般的天空,心緒開始飄**起來。

“哼,其實這些中原人也真是的,每次來都吵吵鬧鬧,害的族內好不安寧,就連阿桑哥哥都被他們嚇跑了,真是的……”

日格瓦諾口中的阿桑哥哥,就是自小與他訂親的情郎,本來今年就要迎娶她,連“彩禮”都備好了,一張毫無瑕疵的白虎花紋皮,那可是阿桑足足狩獵了兩年才得到,為此身上還添了數道傷疤。

但結果,當阿桑興奮的扛著虎皮來準備迎娶自己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剛好遇到了前來部落交涉的邊軍將領傅雲驍,當傅雲驍見到那張虎皮後,二話不說就以什麽“違禁品”一律沒收為由,強行收走了白虎皮,氣的阿桑當場就跟傅雲驍打了起來……

結果就是阿桑鼻青臉腫、衣衫襤褸,連滾帶爬的逃走了,連來時的坐騎都沒能帶走,十分的狼狽。

廢話,傅雲驍此次來交涉,手底下帶了二百多號人,他們一見阿桑敢對自己上司不敬,當然是群起而攻一頓暴打,沒打死已經是傅雲驍菩薩心腸,手下留情了,“公平決鬥”在一向喜歡結陣而戰的精衛營士兵眼裏是幾乎不存在的,也是很少發生的行為……

回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日格瓦諾甜甜一笑,好像又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臉上竟是泛起了一抹紅霞……

“中原的男子都這麽好看的麽?說實話,阿桑哥哥是英勇,但是,沒那個中原男子好看啊,而且說話也沒人家好聽,也沒人家溫柔,咦,我在想什麽呐……”

似乎想到了什麽羞人的事,日格瓦諾猛地直起身子,用手撫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連忙向四周望去,發現沒人後這才放下心來,腦海裏卻浮現那名年過二十的翩翩美男子和自己邂逅時的場景,怎麽都揮之不去……

阿桑被打跑後不久,傅雲驍等人和蘭孜哈爾交涉完成後,便拖著那張白虎皮離開了,日格瓦諾剛要去追阿桑,不想剛牽馬走出族人棲息的營地就又遇到了一批中原人向部落策馬趕來……

經過傅雲驍所部的“暴行”,日格瓦諾已經對中原人產生了心理陰影,本來想遠離那群中原人的,不想等那些中原人靠近後,立馬被為首一名儀表堂堂的儒雅青年將軍給深深吸引住了,眼神從他出現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半步。

日格瓦諾至今都記得自己當時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亂撞一般,他不敢想象怎麽會有這麽好看漂亮的男子?

當那儒雅青年下馬畢恭畢敬的向自己詢問族內狀況的時候,一向性情豪爽的日格瓦諾第一次緊張不已,那姿態,那聲線,那臉蛋,怎麽看怎麽歡喜,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請他到族中見過父親,然後偷偷在帳外偷聽那儒雅年輕人說話,把找阿桑的事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最後知道那青年的名字叫徐輝……

徐輝,精衛營首席美男子,“輝”字營旗團使,負責一切後勤作戰物資輜重,以及輔助正兵營訓練戰鬥,按周伯熊的話說:徐輝就是咱邊軍的臉麵,無論如何這張臉斷不能有任何閃失,哪怕手腳被砍斷也同樣……

自見過徐輝後,日格瓦諾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墜入了愛河,每天都想著能再見一麵徐輝,再聽他說一次話,可惜自打那次之後,徐輝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令自己好是一陣失落煩躁……

無論任何時候任何空間,女子都是對感情有著一份十分執著的向往,誰不願意自己的未來的夫君男朋友長相出眾些,文才好一些,錢多一些對自己體貼一些呢?

中原女子如此,草原之上的女子也同樣如此,隻是迫於男尊女卑的現實,大部分人都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罷了,婚姻也是掌握在男人手中的……

當然,相比較中原的禮教森嚴,草原上的女子在這一點就顯的比較有優勢了,惡劣的環境造就了她們豪放的性格,根本就沒有三從四德的觀念,隻要女子在族內稍有地位,就有權力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男人,哪怕已經身為人婦,隻要丈夫一死或被淪為敵人階下囚,就可以立馬投入昔日情郎的懷抱中,而且她們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妻還是妾都無所謂,隻要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就足夠了,那種敢愛敢恨的性格,其實令大周不少男子都感到汗顏……

“籲~~”

遠處傳來的一聲馬鳴嘶吼打破了日格瓦諾心中的遐想,她趕忙朝馬鳴方向看去,但見地平線是一支長長的隊伍正在向自己部落緩緩靠近。

“叮鈴……叮鈴……”

風鈴的震**發出清脆的聲響,傳到日格瓦諾耳中是那麽的悅耳動聽,霎時間,她水靈靈的眼眸立馬散發出一抹興奮地光芒,連忙轉身向自己的坐騎跑去——一匹棗紅色的草原母馬……

日格瓦諾翻身上馬一輝馬鞭,立刻向長長的隊伍疾馳而去,等到了那陣風鈴聲跟前,縱身一躍,跳下馬來,對著為首一名三十多歲的富態商人笑了起來。

“日格瓦諾姑娘,你怎麽在這裏?”那商人見到日格瓦諾也略感吃驚,但臉上卻也是堆滿了笑容。

日格瓦諾興奮的說道:“關七叔叔,我可是等了你好多天呢,你可算是來了……”

關七,三十三歲,劉策治下商會會長,主要經營各類鹽鐵、絲綢、棉布和奢侈品生意,常年遊走在遠東和呼蘭草原之間,深受劉策信賴。

“哈哈哈,日格瓦諾姑娘,你等我所謂何事阿?”關七笑著問道。

日格瓦諾毫無修飾,大大咧咧地說道:“關七叔叔,你上次可是答應過我的,這次來草原會帶來我想要的東西,不知你帶了麽?”

關七笑著攤攤手,然後問道:“日格瓦諾姑娘,你父親在麽,這次前來你們部落,可是有要事和你父親商議呢……”

“沒帶麽?”日格瓦諾見關七這副姿態,頓時心情有些失落,不由嘟著嘴不說話……

關七見此,笑著說道:“好了,快帶你關七叔叔去見你父親吧,別鬧了,聽話……”

“哦……”

日格瓦諾應了一聲,隨後牽過自己的馬匹向前引路,臉上神情似乎很是不滿。

關七一見她這副模樣,頓時笑著將一塊細布包裹塞到了她手中:“真拿你沒辦法,給,拿去!你關七叔叔答應你的事怎麽會忘記呢?”

日格瓦諾接過包裹頓時眉開眼笑,打開後裏麵有一麵明亮的圓鏡,更是開心的差點跳了起來。

“關七叔叔,日格瓦諾真是太感激你了……”

日格瓦諾如同一個孩童般忍不住一把抱住關七,惹得關七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