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守門郎

……

“哭哭啼啼就能解決問題了?想哭就到外麵去哭,不要妨礙朕用晚膳,堂堂一品大學士,卻如同稚童一般在殿內哭鬧,真是有辱斯文。”

對於孔逸夫那惡心的作態,劉策絲毫不為所動,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宋嫣然都是美目輕蹙。

孔逸夫止住哭聲,起身對劉策說道:“陛下,微臣實在沒辦法了,鬥膽請您下旨讓宮中侍女前去侍奉蒙洛人,盡量不要惹怒來使好麽?”

望星樓內的宮女聞言,各個麵露懼色,生怕劉策答應下來讓她們去侍奉蒙洛人。

而劉策卻放下筷子,緩緩對孔逸夫說道:“孔逸夫,到了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有臉跟朕提這事?蒙洛人的要求你是不是打算都要滿足?

今日要女人侍奉滿足了他們,那明日呢?要北地全境是不是也要點頭應承?甚至要朕的皇位,朕也該笑著請他們坐上去?”

孔逸夫忙道:“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但你所言就是這個意思!”劉策厲聲打斷孔逸夫的話,“朕真是沒想到,你堂堂大學士居然會如此下作,居然跑學堂去讓學生當做陪客?更膽大到把主意打到朕的女兒頭上!朕現在就算殺了你也不過分!”

“陛下都知道了?”

孔逸夫先是一愣,隨後再次驚悚的跪了下來,忙求道:“陛下息怒,微臣真的不知道長樂公主在洛河學院啊……”

劉策沉喝道:“夠了!孔逸夫,你這迂腐之徒,居然還有臉來乞憐?你今日所為不嫌丟人,朕都替你覺得丟人!

現在大漢與蒙洛還未開戰,等一開展朕敢斷言,你一定會當那遺臭萬年的漢奸!

今日你來也好,朕就告訴你,明日開始扒了這身官服,不用進宮了!”

孔逸夫一怔,抬頭顫聲說道:“陛下這是要罷了微臣的官麽?微臣自知愚鈍,但好歹也是儒家學徒……”

“那有怎麽樣?”劉策接過話反問道,“你覺得你配的上大學士這個位置麽?在你學做官之前,朕要對你先磨礪一番,明日起你就暫停一切公務,去城門做個守門郎吧,等什麽時候醒悟了再複職不遲……”

“什麽?在下堂堂儒學門徒,豈能做那無品階的守門郎啊……”

孔逸夫震驚的無以複加,一品大學士雖然隻是一個虛銜,並沒有太大實權,但好歹也是朝中大員,與無階的守門郎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僅在俸祿上對比就差的天翻地覆。

所以,孔逸夫是對這個位置極其排斥的,前朝開始他就從沒正眼看過長安城內低於五品的官吏,更別提那守城郎了。

劉策卻是淡淡說道:“不願意?可以,那有漢一朝,你孔家永遠都別想入仕,自己想清楚吧……”

這句話讓孔逸夫徹底閉嘴,他自詡孔聖後人,整個周朝崇儒學風讓他和儒學門徒各個成為人上人的存在,一旦不能為官,自身先不說,天下儒子一定會對自己口誅筆伐,永世不得翻身。

與是,孔逸夫妥協了,應下了劉策的旨意,恍恍惚惚的出宮去了。

孔逸夫一走,宋嫣然主動上前給劉策斟滿一杯冰鎮水酒,幽幽說道:“陛下,臣妾覺得類似孔逸夫這樣的腐儒就該這般處置,也好讓他們認清自己的本質,以後不再殃及後人。”

劉策接過酒杯,回道:“還是你最懂朕的心思,是不是對他騷擾琰兒的事十分不滿?”

宋嫣然歎了口氣道:“能不生氣麽?琰兒這孩子跟臣妾身世何其相似,如今好不容易脫離虎口,卻不想又有人想把她往火坑裏推,

而這個人卻還是當朝一品大員,想想這有多可怕?以後還能指望這些朝堂重臣會為天下蒼生,為百姓請命麽?”

劉策起身走到一抬高倍單眼望遠鏡前,眯眼湊到視孔向天空仰望,順口說道:“嫣然所言很有道理,其實朕也早就想要將這群混吃等死的家夥趕出朝堂,

但現在沒辦法,大漢初立,凡事也不能太過極端,眼下多事之秋,身為帝王再也不能跟當軍督時那樣為所欲為,考慮的地方也多了不少。”

宋嫣然微微一笑,來到劉策身邊:“但陛下已經有計劃了是麽?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堂風氣就會如同在遠東那般朝氣蓬勃……”

劉策點點頭,沒有言語,良久才鬆開望遠鏡,眯著眼對宋嫣然道:“這些時日朕處理公務太過繁忙,想趁今日在這望星樓裏好好放鬆一下,

不知宋昭容可否陪朕一起在此仰望星空,探索宇宙奧秘?”

宋嫣然聞言,俏臉一紅,小聲嘀咕一聲:“都當了一國之君,還是這般不正經……”

劉策一把拉過宋嫣然,與她四目相對,深情的說道:“也就在宋昭容麵前,朕才會這般不正經……”

宋嫣然被他那火辣的目光刺的滿臉通紅,嬌羞的說道:“陛下注意風度,周圍許多宮女看著呢……”

劉策當即對宮女說道:“你們都去樓外等候,沒朕旨意,不準進來!”

那些宮女聞言,立馬行禮告辭,不少人臉上憋著笑意,自是明白劉策和宋嫣然之間要行夫妻之事……

縱使已是夫妻,每次行房宋嫣然都是嬌羞無比,跟她開朗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此刻她幸福的依偎在劉策身上,將頭深埋在劉策胸膛,最後一起倒在地席之上,與漫天繁星融為一體……

……

深夜時分,蒙洛使臣驛館內……

賀丹莫勒和隨行蒙洛使團成員,大口啃著剛烤好的羊肉,那吃相簡直跟餓鬼投胎無疑。

他們在驛館等了足足一晚上,非但沒有等來美女想陪,就連飯都沒等到,甚至那孔逸夫這可讓賀丹莫勒他們在驛館內氣的破口大罵,把孔逸夫全家上下十八代祖宗都狠狠問候了一遍。

也就在剛才,禮部尚書葉斌帶著酒菜佳肴接替孔逸夫前來與賀丹莫勒交涉,那群餓瘋眼的蒙洛人一看到烤好的羊肉,立馬瘋了般開始哄搶起來,哪還有半點使團該有的儀態。

所謂食色性也,相比於美色,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葉斌看著驛館內那狼吞虎咽的形象,再聽著那震耳欲聾的咀嚼聲,隻是靜靜的冷眼旁觀。

葉斌可不同孔逸夫,他已從情報司中分析出這群蒙洛人來長安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也許兩國馬上就要交惡也說不定,因此這態度自然是不可能那麽恭敬的。

賀丹莫勒眼前一盤碎羊肉消滅幹淨,三碗米飯下腹後,這才喝了口茶,擦了擦油膩的雙手和嘴巴,看向葉斌。

“這就是你們大漢的待客之道?把友邦使臣晾在驛館不聞不問麽?哼!”

賀丹莫勒的威脅並沒有嚇阻葉斌,隻見他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貴使請暫息怒火,這並非是陛下有意怠慢各位,隻是我們用人出了些亂子,還望見諒……”

賀丹莫勒冷笑一聲,看了眼四周的同伴,對葉斌說道:“看來你們的皇上也不過如此,居然會用那樣的人當迎接使臣?”

葉斌淡淡一笑:“聖人都有過錯,何況凡人?何況陛下隻不過是想給孔逸夫這幹腐儒一個機會,

隻是不想他連這樣的事都做不好,實在令人失望,不過話說回來,本官還真得感謝你們,現在孔逸夫已經被貶官了……”

“算了,我們蒙洛人沒那麽多講究,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賀丹莫勒也不在乎孔逸夫怎麽樣,隻是揮手對葉斌說道,“現在我隻想知道,你們的皇上什麽時候肯見我們?聖皇還等著我們回去覆命!”

葉斌回道:“陛下什麽時候見貴使自然有他的安排,貴使隻需在此安歇靜待即可……”

賀丹莫勒臉色一冷:“那你們皇上要是一年沒安排,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裏呆上一年?”

葉斌拱手回道:“貴使說笑了,本官拿人品擔保,絕對不會讓貴使等上一年,這段時日,你們有什麽合理要求,禮部一定會盡力滿足……”

“那好,給我們找些女人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賀丹莫勒輕蔑的說道。

葉斌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拒絕:“抱歉,貴使要求出格了,漢律沒有這個規定,請貴使還是提些合理要求。”

賀丹莫勒眉頭一皺:“怎麽?我們千裏迢迢來到中原京師,這等要求都不能滿足?”

葉斌微笑道:“恕難從命,貴使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驛館等候陛下召見吧,天色不早,本官也不打擾你們歇息,就先告辭了。”

說畢,葉斌轉身踏步離開驛館,根本不給賀丹莫勒繼續說話的機會。

看著葉斌帶著侍衛緩緩消失在黑夜中離去,賀丹莫勒收起臉上的表情,陷入沉思之中。

“這人給我的氣勢和白天那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漢朝官員都是他這樣的氣魄,那這次進京與劉策交涉,怕是有點困難啊……”

賀丹莫勒單手托腮,仔細開始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跟劉策表達拓跋宏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