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把這群畜生送入地獄

……

翌日,金重關外旌旗蔽日,正藍三丈高幡的狼纛豎立寒風之中,那蔚藍色的狼王圖騰猙獰可怖,透著濃烈殺機。

“嗷~~”

“嗷~~”

“嗷~~”

二十萬正藍幡士兵列陣關下,不停揚動手中刀槍,在戰鼓轟鳴聲中,衝關牆上的涼州守軍不斷發出野獸般的狼嗥。

變數橫生,段熲的突然出現,白麒的遠征,徹底把慕容斂精心布置的盤算給打亂了,現在他唯有用最後的威懾手段,以強大的軍事力量試圖讓金重關守將屈服,再次把主動權拉回至自己手中。

“看樣子慕容斂沉不住氣,打算殊死一搏了。”

與段熲、田晏和夏育一同站在關牆上俯覽關外異族大軍的諸葛稚,優雅的搖著羽扇,不時輕歎道。

段熲雙手扶牆,靜靜凝視著敵軍陣營,良久才說道:“蒙洛人縱使再強,想要突破金重關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有我段熲在此,胡馬注定隻能望關興歎。”

諸葛稚點頭道:“有段將軍鎮守關隘自是讓人十分安心,在下對軍務不甚熟悉,徒留在此也隻會打攪將軍禦敵,就先告辭,待敵軍退後,再與段將軍商議後續之事。”

“嗯……”

段熲應了一聲,諸葛稚欠身緩步離開關牆。

等諸葛稚一離開,段熲立馬大聲問道:“投石機都架設好了沒有?”

話音一落,老將王驍當即回道:“回稟段將軍,雍州軍運送來的十二架投石機已全部架設完畢,按您的吩咐,都在最高的城牆塔樓處架設。”

“好~”

段熲重重一拍垛牆,卻見垛牆口立刻揚起一陣幹冷的風沙,指著關外震嚎不止的正藍幡,語氣冰冷下令道。

“命將士們開始裝填彈丸打他一發,讓這群狗娘樣的安靜一些,吵死了!!”

“是!”

王驍大聲領命,沒有對段熲此舉有任何疑慮,立馬帶著親兵向其中一座塔樓頂端跑去。

“裝填巨石!”

“二百斤~~”

塔樓之上,收到拋射命令的羽字營將士,立刻用架起的三角架,用頂端鐵葫蘆垂掛的鐵鏈把一塊二百斤重的石塊綁好。

“拉~~”

“嘿~~”

羽字營操作手一聲大吼,一名涼州守軍立馬用力拉動鐵葫蘆,隨著一陣金屬摩擦滑動的聲音回**,鐵鏈慢慢被拉直,最後二百斤重的石塊竟是緩緩離地,向上升起。

這鐵葫蘆也是劉策治下最新工業產物,能以極少的人力搬運幾百斤的物件到高處,一經問世,就迅速在軍民之間普及,大大節省了人力和成本。

就如同眼前的這塊巨石,原本至少需要四五個人齊心合力才能抬動,可是在鐵葫蘆的助力下,隻需要一個人就能輕鬆的拉動,當真令這些涼州守軍歎為觀止。

“嘿~~”

當周圍的兩名涼州士兵將巨石推入投石機彈倉,解開鐵鏈後,羽字營士兵立刻校準拋射距離,不停吩咐操作手調整力度。

半刻鍾功夫,一切準備就緒,羽字營測距手在確定無誤後,衝身後操作手點了點頭。

“放!送這群怪物去見問候他們的大地之母吧!”

“轟~~”

指揮官一聲令下,投石機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粗厚的臂杆在絞盤鬆開一刹那,高高的豎起,將彈倉內的巨石拋向遠空,呈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向關外的異族大軍。

“那是什麽東西?”

異族軍陣前,一名眼角有道刀疤的異族將領在激**的喧囂聲中,偶爾抬頭看了一眼半空,卻見高空處有一個黑點中午那個勻速向自己這邊飛來,不由狐疑的蹙起眉目。

當那個黑點在他眼中慢慢越放越大後,不由心神一怔,感到一股奪命的危機悄然逼近……

“不好~別喊了,閃開!”

等這名異族將領終於看清那黑點為何物時,恐懼的大喊一聲,拔腿就要擠開人群,企圖避開這逼命殺機。

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

“轟~~”

“咯勒勒~~”

“啊~~”

“砰~~”

“籲~~”

巨大的落石狠狠鑿入這支軍陣,頓時原本激昂呼喊的人群瞬間亂成一片。

隻見巨石落下之際,當場將幾個呼喊最歡的正藍幡士卒砸的血肉模糊,周圍的同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被巨石餘波掀飛半空。

緊接著巨石在幹硬的地麵上呈慣性向前一路彈射橫衝直撞,凡是被碰觸的人馬無不淒慘連綿,整個軍陣到處都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淒嗥……

巨石向前又前行了十幾步,在所經的路途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這才在一名早已嚇傻的異族士兵跟前停了下來。

等揚起的灰塵散去後,這支軍陣的士兵才發現,入眼所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以及一具具早已分不清本來麵目的屍體。

“啊,痛啊~~”

一名異族士兵躺在地上,發出痛不欲生的呻吟,他的雙腿在方才巨石彈滾中不幸被砸斷,那已經嚴重扭曲變形的腿部觸目驚心,尤其左腿處,一根斷裂的腳骨**在空氣中,顯得陰森而恐怖。

還有一名異族士兵左手死死捂著血流不止的斷臂,麵色蒼白的跪在地上,咬緊牙關,直勾勾望著不遠處一隻沾滿灰塵的血色斷臂。

“啊~~”

最終,身心煎熬之下,這名異族士兵精神崩潰,仰天大喊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不,不要,回去,都給我回去……”

一名異族士兵腹部被巨石上削尖的石刺無情劃開,直接將他的鎖子甲撕開一道口子,順帶將肌膚破開一個血窟窿,體內的鬥腸立馬如流水一樣噴出體外。

他驚恐的握住蠕動的腸子,滿臉驚恐的往自己肚子裏塞,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血水和鬥腸依然不停的向外翻滾,看的周圍兩名同伴渾身冰冷。

投石機這一砸的成果,至少造成軍陣中三十人以上不同程度的傷亡,不過,以蒙洛人的醫療條件,加上如此惡劣的天氣,此刻受傷基本和死亡無異。

“我的腰呢?誰看到我的腰了?”

至於那名刀疤將領,則仰躺在地上,嘴裏不停冒著鮮血。

方才巨石肆虐,他沒能躲開厄運,首當其衝被巨石一分為二,胸部以下的位置早已不知被巨石帶到何方了。

可他那頑強的生命力一時讓他沒有馬上死去,或許是出於執著,就算在生命最後一刻,也不忘記讓自己有個“全屍”。

“在那裏,我的腰……呃……”

朦朧中,他在混亂的軍陣內似乎尋找到了自己丟失的下半身,努力抬手想要去抓住,卻終究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瞳孔內的生機漸漸黯淡了下去……

金重關守軍這一反擊,立馬讓原本嗥叫不止的慕容大軍,漸漸安靜下來。

“好~~”

而在金重關上,守軍士兵目睹投石機帶來的巨大成效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當真國之利器啊!”

杜如飛從田晏手中借來的窺鏡中看到投石機展現的可怕殺傷力,頓時激動的渾身顫抖,興奮之情難以言表。

不但是杜如飛,就算了解過投石機的段熲本人也是心中異常激動,畢竟這還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投石機帶來的震撼,遠超自己估算。

此刻,關內外形勢徹底扭轉過來,歡呼的聲浪換成了金重關守軍,正藍幡士兵卻是集體“啞了火”。

“可惡!”

當慕容斂、慕容盛聞訊趕到巨石落地的軍陣內,看著遍地哀嚎、血肉模糊的情形,慕容克懊惱的一掌拍在那塊巨石之上咆哮一聲。

“這群綿羊當真敢膽大妄為,居然敢主動進攻?”慕容克咬牙切齒的吼道,“等破城之後,定要殺的他們片甲不留方解心頭之恨!”

“綿羊?”慕容斂嘴角微微抽搐,“到現在為止,你還覺得這群中原人是綿羊?如果這也算是綿羊,那我們又是什麽?

頂多也就是拔了牙齒和爪子的狼!連狗都不如!還以為自己有多麽不可一世麽?如果大家再以這種眼光去看待中原人,

那麽總有一天,我們蒙洛人終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比今日慘痛千倍萬倍的代價!”

慕容克不再做聲,但他此刻眼中依然寫滿了不甘,望向金重關的眼神更加凶狠無比。

“旗主,接下來該怎麽辦?”

還是慕容盛保持著冷靜,向慕容斂詢問道。

慕容斂回道:“看來,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些年我們製定的一統西北的方略隻能宣告失敗,計劃一下跟金重關講和吧,慕容部拖不起了。”

“講和?”一旁的慕容德聞言,立馬吃驚的問道,“旗主,您是開玩笑的吧?還是說這是你的策略?跟欺騙魏閔一樣的手段?”

慕容斂搖搖頭:“不,這一次是真的要跟他們講和……”

慕容德道:“旗主,我不明白,就算真要走,直接退兵回去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因為蔥嶺要地已失!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慕容斂道,“一旦王庭失去了與蔥嶺的聯係,你猜聖皇會采取什麽動作?”

慕容克抬頭說道:“聖皇問起,就把責任推到那些中原人頭上就行!”

慕容盛搖搖頭:“我知道旗主的意思了,如果把蔥嶺之失推到中原人身上,對我們慕容部而言也是極其不利的,

一來,等於是承認我慕容部無能,幾十萬大軍在西北盤踞多年卻被中原人奪了蔥嶺?到時草原各部族人會怎麽看待慕容部?慕容部在蒙洛人中還能有何聲望?

二來,我慕容一族就真的因為這個原因就可以推卸丟失要地責任?聖皇想削弱我們慕容部的勢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犯下這等大錯就是一個現成的借口,連反駁的理由都沒有。

所以,慕容克,這場戰爭遠沒有你所想的這麽簡單,其中牽扯的麵實在太大,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