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踏破賀蘭山闋1

……

十二月十九清晨,瓦慈城皇宮……

年邁的瓦慈國王瓦陀羅在女奴服侍下,穿戴好象征王者的衣冠,站在一麵一人高的銅鏡前,任由自己信任的奴仆梳理自己的長發。

良久,瓦陀羅總算滿意的點點頭,對身邊的奴仆問道:“瓦陀尼還沒回來麽?”

奴仆躬著身子搖搖頭道:“回稟主上,老奴一早就向宮廷的衛士打聽了,他們並未見到瓦陀尼王子歸來……”

“瓦陀尼平日也太過養尊處優了,這麽點小事至今還沒辦妥……”瓦陀羅係好腰間皮帶,漫不經心的說道,“就一些零散的中原人而已,何況我把瓦慈國最精銳的禁衛軍調了一半給他,居然到現在還沒有音訊,唉,我是不是該考慮換一個王子接任儲君呢?”

奴隸低著頭說道:“主上,瓦陀尼王子也是第一次去執行您交代的任務,謹慎一些是應該的,老奴相信現在瓦陀尼王子應該已經完成任務,正馬不停蹄往瓦慈城向主上您報捷呐……”

瓦陀羅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披上女奴遞來的絲棉披風,邊向外走去邊說道:“等瓦陀慈回來直接讓他去前殿見我,現在我要去視察下迎接月氏使團的宮殿造的怎麽樣了,

月氏國是個大國,能與他們聯姻對我們瓦慈國來說至關重要,絕對不能有半點馬虎……”

奴隸不住的點頭,目送瓦陀羅出了寢殿。

“主上~不好了~”

瓦陀羅剛步出宮門,忽然一名衛兵一路大呼小叫,氣喘籲籲的跑到他跟前。

“你個卑賤的奴才,想死麽?”瓦陀羅臉上十分不滿,“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信不信我把你丟到火盆裏燒成灰燼!”

衛兵跪在地上,神色慌張的說道:“主上,出大事了,城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群中原來的士兵!他們身披鐵衣鐵甲,似乎要對我瓦慈城展開攻勢啊!”

“你說什麽!”瓦陀羅聞言大吃一驚,上前一把拽起衛兵,瞪大雙眼問道,“什麽鐵衣鐵甲的中原士兵?開什麽玩笑!”

衛兵哭喪著臉說道:“真的,主上!您親自去看看吧,城外人山人海,密密麻麻一片望不到盡頭的中原騎兵,正磨刀霍霍準備對瓦慈城發起進攻啊~”

“你又在胡言亂語!”瓦陀羅依然不相信衛兵的話,“附近的中原部落有多少人我們會不清楚麽?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怕是有上萬人馬,你個奴才一定昨晚喝多了酒沒睡醒,膽敢欺騙與我,來人啊!”

下一刻,瓦陀羅一聲令下,幾名彪悍的禁軍士兵來到那報信的衛兵邊上。

瓦陀羅手一揮:“把這個肮髒又嘴臭的下賤貨色拖出去拔掉舌頭,看他以後還敢用他那張惡毒的嘴來蠱惑人心!”

“主上,您的仆人沒有欺騙您啊,城外真的有上萬人中原大軍,您去看看啊……主上……主上啊……”

任憑衛兵如何淒喊,他還是被瓦陀羅的禁衛軍給拖了下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宮廷之外,絕望的淒喊聲才平息下來。

“哼……”瓦陀羅毫不在乎的輕哼一聲,旋即對兩名禁衛軍士兵說道,“隨我一道去城牆上看看,定是幾百個馬匪想要來耀武揚威而已,走!”

……

“喝~~”

“喝~~”

“喝~~”

當瓦陀羅步上並不算多高的城牆,看到城外山呼海嘯,入眼滿是密密麻麻的鐵騎時,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這一定是夢,對,沒錯的,我還在睡夢之中沒有醒來,一定是這樣的……”

瓦陀羅不停安慰著自己這是在夢中,順便閉上眼睛努力想讓自己“醒來”。

但當耳邊那震耳欲聾,充滿殺機的呼喊聲依然在此起彼伏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所處的根本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這時候他才相信,那來報信的衛兵所言句句屬實。

“可惡!這些中原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瓦陀羅拍著年久失修,已有斑斑裂痕的垛牆,自言自語的說道。

“主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一名守城將領不安的對瓦陀羅說道,“現在我們城中隻有一千多禁軍,萬一他們發起進攻的話,咱們都會死的……”

瓦陀羅老臉不住**幾下,極力讓自己保持住身為國王的氣勢,對那守城將領說道:“不要怕,我們城中有十幾萬百姓可供驅使,你現在立刻讓那些青壯到城頭集結一起協助守城。”

守城將領聞言,哭喪著臉說道:“主上,您怕是忘記了,我們瓦慈國的青壯大部分都被蒙洛人征走了,現在成裏都是些老弱,不少人連兵器都提不動,如何協助一道守城啊?”

經這位守城將領這麽一說,瓦陀羅才反應過來不久前慕容部的人兩次向自己國內征召青壯參加戰鬥,這兩次征召幾乎把瓦慈國內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人都給征走了。

“這群渾身散發著馬糞味的野蠻人,真是可惡至極!我詛咒他們將來上不了天堂,全部下地獄受盡煎熬!”

瓦陀羅以極其怨毒的話語詛咒著蒙洛人,但是,罵完後才發現眼前的局勢還是要解決掉才行。

與是,他吩咐道:“命人準備幾箱珠寶牛羊,送到城外大營,告訴他們,我們瓦慈人熱情好客,不管他們來自何方,我們都願意跟他們做最好的朋友……”

很快,瓦陀羅的命令傳達下去,在極短時間內,一車車滿載珠寶的馬車和成群結隊的牛羊浩浩****向城外漢軍軍營運送過去……

而瓦陀羅在下達命令後,就回到了自己宮殿,焦急的等候著使者的回報。

午時時分,送去珠寶和牛羊的使者終於回到瓦慈宮殿內,隻不過來時那使者的手上捧著一口盒子。

“怎麽樣了?”瓦陀羅不顧形象,一把上前拽住使者的手問道,“那些中原士兵來此所謂何事?願不願意跟我們瓦慈人交好?”

那使者跪在地上,麵露難色,好一陣才低著頭對瓦陀羅說道:“主上,城外的那支軍隊主帥說了,他們來此就是要征服這片土地,

識相的話讓我們打開城門迎接他們入城,否則……否則……”

“否則怎麽樣?你倒是說啊!”瓦陀羅見使者吞吞吐吐,忍不住大聲問道。

使者把頭幾乎埋在胸前,高舉手中木盒遞到瓦陀羅跟前,戰戰兢兢的說道:“否則,這個木盒就是我們瓦慈人的下場。”

瓦陀羅接過木盒,戰戰兢兢的打開後……

“啊~~”

一聲慘叫,瓦陀羅一把丟掉木盒,卻見內中滾出一顆猙獰的人頭,正是他的兒子瓦陀尼……

而宮殿內見到人頭的官員也是驚慌失色,尖叫不止。

“可惡!我的兒子啊……”

瓦陀羅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遠遠的看著自己兒子頭顱,心中悲痛萬分。

可是,相比與悲痛,他體內更多的,卻是恐懼……

悲傷過後,瓦陀羅忽地起身,隨手一擦臉上淚痕,大聲說道:“傳我王令!”

下一刻,宮殿所有官員齊刷刷望向瓦陀羅。

就在眾人以為瓦陀尼打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時,卻聽他以一種迫不及待的語氣焦急萬分的說道:“快,打開城門,我要親自去迎接天軍的到來!那是我們的福音,也是神明對瓦慈人的指引!”

……

“咯吱吱……”

緊閉的瓦慈城門緩緩打開了,瓦陀羅一幹王室眾人,以及城中的貴族士紳齊齊出城恭候,迎接漢軍的到來。

“駕……”

白麒策馬上前,來到瓦陀羅跟前,眼中對這個已如驚弓之鳥的老人充滿了不屑。

“你就是瓦慈國君,瓦陀羅?”

白麒一聲淡淡的詢問,讓瓦陀羅忍不住老軀一顫,低著頭說道:“是的,我就是瓦慈國君……”

白麒臉色一沉,喝道:“我問你,為何要助紂為虐,給蒙洛人賣命與我中原人作對!”

瓦陀羅強壓內心恐懼,對白麒回道:“天將軍息怒,實是我瓦慈邦小民弱,不敢忤逆蒙洛人的命令,現在天軍到來,正是神明的指派來拯救我瓦慈人的……”

“嗬嗬……”白麒笑著搖搖頭,俯下身子問道,“你說的可真好聽,當初蒙洛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說的?你們真是群欺軟怕硬的賤骨頭。”

“是是是,天將軍說的是……”瓦陀羅在白麒威壓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隻是不住點頭應聲,想要討好他。

可白麒顯然是不感冒,他直起身子拍拍馬脖,以極其平靜的語氣,說出讓人心驚膽顫的話語:

“既然本將軍殺了你兒子,你內心一定對本將軍恨之入骨,萬一留你在世趁我不備加害與本將軍,本將軍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所以,為了本將軍的安全,你還是不要留在這世上了,看你也一把年紀,想必也是享受夠了榮華富貴,這輩子也值了……”

話畢,他眼中殺氣籠罩,不等瓦陀羅從他的話語中回味過來,猛地抽刀直接切開他的咽喉……

“全軍聽令!殺入城中!雞犬不留!殺~~”

“嗷嗷嗷~~”

近萬漢軍鐵騎在白麒一聲令下,登時向瓦慈城發動決死進攻,直接將門口恭候的那些西域官員盡數撞飛,衝入城中……

一時間,瓦慈城內哀嚎遍野,雍州軍多日壓抑的獸性,在這一刻徹底宣泄開來。

大周376年,十二月十九日,瓦慈國滅,成為蔥嶺以西第一個被徹底滅亡的西域國度,卻不是最後一個……

而白麒,也在這場戰爭中崛起的同時,也飽受摳病,尤其那殘忍的屠城手段,哪怕在後世也讓不少人觀之為之震怒,批判者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