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出關,會麵

……

翌日清晨,金重關側門……

“開關~~”

“轟隆隆~~”

隨著守關衛兵一聲大吼,關門兩側的守關士兵四人一組,合計三十二人,奮力推動絞盤,將鐵水澆築的關門緩緩打開。

“唏律律……”

關門之後,一片馬鼻息響回**,上萬雍州將士,靜靜肅立在寒冷的空氣中,等候為首的白麒一聲令下,前往一條“不歸之路”。

白麒策與馬背,輕輕撫摸著**坐騎的鬃毛,眼神異常的堅定。

而在關牆四周,有不少涼州守軍呆呆的望著眼前這一幕,神情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們是打算去送死麽?”

“好端端的為啥就這麽想不開?”

“唉,看樣子又要徒添上萬條冤魂嘍……”

涼州守軍議論紛紛,都對這支即將出塞的軍隊十分的不看好,畢竟他們心目中的戰神魏閔親率十幾萬大軍與蒙洛人交戰都落了個慘淡下場,這區區一萬人,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將軍帶領下又能有啥作為?這不是去送死又是什麽?

涼州守軍幾乎人人都認定這支友軍是有去無回了,望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出關~”

關門完全洞開,白麒身邊的旗號手一聲大喝,上萬軍馬帶著別樣的心情,開始緩緩向關外走去。

行至關口,白麒按住馬身,回望這座雄偉的關隘,猶自歎道:“西北諸地的命運都係在這一次出征的成敗之上,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關牆城頭上能插滿屬於漢軍的軍旗……”

……

日上三竿之刻,慕容斂大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旗主,金重關內有人來訪,他說他叫諸葛稚,有重要的事必須跟你當麵商議……”

“讓他進來吧……”

慕容斂整整衣冠,隨後坐在主案上,帳內兩側分別席地坐著慕容德、慕容盛、元獒以及慕容克幾人。

不多時,諸葛稚就在一名異族士兵帶領下,步入帳中,與他一同隨行的,是一名身高近兩米,手持偃月刀,頭戴銅麵具,留著長髯須發的神秘人。

“把兵器放下!旗主麵前,不得無禮!”

元獒一見二人,立刻衝那神秘人咆哮一聲,似乎是要在慕容斂跟前表現一番。

那神秘人聞言,將偃月刀豎與地麵,五指握著刀杆微微擰動一下,根本沒有理會元獒。

“罷了……”元獒還要出聲喝斥,被慕容斂及時阻止,爾後望向諸葛稚仔細打量一陣,麵色平靜地問道,“你叫諸葛稚?是替金重關接受投降,還是打算下戰書呢?”

諸葛稚將手中羽扇負於背後,欠身說道:“慕容旗主,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您是不是該行地主之誼,莫非是要讓在下站著跟你說話麽?”

慕容克冷笑一聲:“你們這群中原賤狗也配坐著與旗主說話?能讓你們站在這裏已是我慕容部最大的恩惠了,不要得寸進尺。”

“唉……”諸葛稚聞言,輕歎一聲,緩緩說道,“為了見一麵傳聞中的慕容旗主,在下特意不惜起了個早,從金重關趕了十裏路,連早膳都沒有食用,

不想到了這裏,腰酸背痛腿腳發麻,居然連想坐一下這麽合情合理的要求都無法實現,或許在下真是真的做人失敗,要不,還是改日再來吧,告辭……”

說完,諸葛稚當即轉身,對身邊銅麵男子使了個眼色,作勢就要離去。

“大膽!”慕容克拍案而起,“你當我正藍幡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人……”

“休得無禮。”慕容斂止住暴躁的慕容克,對諸葛稚說道,“貴使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先前是本旗主大意了,還請貴使不要在意,

來人,準備一張桌案,一張氈毯,再準備一份羊肉款待貴客,貴使,這樣你可滿意?”

諸葛稚輕搖數下羽扇,回身說道:“既然慕容旗主盛情挽留,那在下就勉為其難晚一步再離開也不遲。”

話畢,瀟灑的在帳內準備好的氈毯上落座,而那銅麵神秘人則是默默守在他身側,手持偃月刀,如一座大山一動不動。

諸葛稚這番話,這些做派讓慕容克和慕容盛是差點當場發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幾個外人敢在慕容部內如此裝逼囂張的,還特碼是個中原人……

等美酒佳肴擺滿諸葛稚跟前的桌案後,諸葛稚才搖著羽扇滿意的點頭,開始對慕容斂說道:“慕容旗主,在下想問一句,這金重關外的大軍你打算何時退兵?

現在,魏閔已死,你們也盡得西北關外四州之地,似乎也沒必要繼續兵戎相見吧?”

“啪~”

聽聞此話,慕容斂還未開口,一邊的元獒忍無可忍,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震的桌案上的金屬盤子都高高揚起。

“你覺得這樣就完了?真是太天真了!魏閔這個狗賊奪我夏國基業,他雖死,但涼州還沒還給我們羌人!

奉勸你們最好乖乖金重關大門打開,迎我等進去,興許我能看在你們聽話順從的份上,允許你們繼續當我羌人的狗,饒你們一命!”

元獒厲聲喝斥著,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怨念和對權利的渴望。

“唉……”

諸葛稚卻是無言的歎息一聲,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望著元獒,似乎在嘲諷元獒這種四肢發達的莽夫沒有一絲一毫的覺悟。

慕容斂眉宇微微一皺,略帶不滿的對元獒說道:“元首領,請你記住自己身份,這是在我蒙洛人的大營,還輪不到你來耀武揚威,

若再有下次,你還是帶著你的族人回土斤澤自生自滅吧……”

元獒聞言,立馬閉嘴,畢竟自己有今日局勢全賴慕容斂的幫助,一旦惹的慕容斂不滿,自己的可汗理想怕是隻能在夢中實現了……

元獒重新坐下後,慕容斂微笑著對諸葛稚說道:“貴使,你想讓大軍撤退,這一點怕是做不到,要知道你們的君王已經敗亡,以魏國的淺薄根基能維係多久安寧?

中原有句俗語,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有何必有夷狄之見,拒絕我蒙洛人進駐涼州呢?至少,本旗主可以保證,我蒙洛人會比你們的君王更得民心。”

諸葛稚淡淡一笑:“慕容旗主,我想你大概搞錯了一件事,在下的確從金重關而來,但卻並非魏國官僚,你這些話對我而言,似乎並沒能讓人有所心動。”

慕容斂臉上笑容一收,凝視著諸葛稚,隨即問道:“不代表涼州?那您?”

“慕容旗主真是貴人多忘事。”諸葛稚笑道,“可曾記得數月前,雍州方麵派人與您數次交流,合力剿滅魏閔的事麽?”

“雍州?白麒!你是白麒的人?”慕容斂頓時瞳孔微縮,語氣中充滿了些許震驚。

此刻,帳內其餘人也是同樣露出震驚之色,雍州和金重關相隔千裏之遙,他們的人是怎麽抵達西北邊關的?

“非也……”諸葛稚糾正了慕容斂的話,“在下效忠漢王!”

“也就是說,雍州大軍已經抵達金重關了?”慕容斂神色凝重的問道。

諸葛稚笑道:“自然,既然雍州決定慕容旗主合作,前後夾擊魏閔,那自然是要履行約定,

現如今數十萬雍州大軍已進入武威控製了局勢,並有先頭部隊向金重關趕赴,而在下前來,就是想跟慕容旗主商議劃分魏國疆土的事宜。”

此言一出,自覺修養極佳的慕容德再也忍不住了,不顧形象的起身指著諸葛稚咆哮道:

“真是厚顏無恥!你們既然與我慕容部結盟,為何數月來,屢次拒絕出兵!等我慕容部與魏閔殺的血流成河,大局已定時,居然恬不知恥的跑來商議劃分疆土?

天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你知道我們與魏閔鏖戰損失了多少人馬?又失去了多少族內親人麽?這其中你們又付出了什麽!”

“戰爭終歸要死人的……”諸葛稚一臉淡定,“對慕容部此戰所造成的傷亡,在下深表遺憾,但不要以為雍州方麵就沒有代價,我們所付出的代價不比你們小。”

“你們死了多少人?”慕容德憤恨的問道,“能付出什麽代價?”

諸葛稚輕描淡寫的指指自己腦袋:“自然是耗費了大量心力和腦力,為了兵不血刃的取下涼州,在下足足有好幾個晚上不曾睡過一個踏實覺了……”

“噌~~”

不旦慕容德,慕容盛、慕容克以及元獒聽到諸葛稚這種簡直何其臥槽的說辭後,不約而同的抽出身邊的刀劍。

簡直太過分了,這話中意思擺明就是在罵慕容部的人是隻知道廝殺不會動腦的酒囊飯袋麽?這叔叔能忍舅舅也不能忍了,非要把這諸葛稚大卸八塊不可。

“放肆!”

而一直矗立在諸葛稚身邊的神秘人,見到這一幕,一聲虎吟沉喝,手中偃月刀微微抬起,隨即重重落地,發出極其清脆的轟鳴聲。

慕容克望向那銅麵神秘人,隻是一對上那麵具視孔內輸出的冷芒,全身上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股死亡的氣味在他身上開始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