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在黃覆南撤之際,呂肅的第一軍團和張義潮的第二軍團緊密配合,一路窮追猛打,讓黃覆楚軍是丟盔棄甲,傷亡損失不計其數,等黃覆回到樊陽時,北伐的五十萬大軍已經不足二十萬了。

……

當夜,喬漪萱幽幽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陌生的房子。

“嘶……”

她剛想起身,卻忽然感到脖頸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時,喬漪萱才回憶起之前的一幕幕,自被周瑾趕出家門後,生無可戀的她一路彷徨的來到天王廟選擇懸梁自盡,至於後麵的事,她因為暈死過去,一切都不記得了。

“你醒了?”

這時,一聲熟悉又關切的輕呼在喬漪萱耳邊回**而起。

喬漪萱艱難的側過頭,才發現臥榻邊上,許文靜正默默的守候在旁邊,一臉溫柔的望著她。

這一刻,喬漪萱眼角落下一行清淚……

她不蠢,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來自許文靜的對自己的報複,報複這十幾年來對他的背信棄義。

許文靜取過一塊毛巾,輕輕擦拭去喬漪萱眼角的淚滴,然後微微歎了口氣,動作十分的輕柔,這是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自盡呢?”許文靜以略帶責備的語氣對喬漪萱說道,“再想不開也不該這樣啊……”

“現在你滿意了?”

驀然,喬漪萱冷漠的聲音傳入許文靜耳畔。

“你讓我被夫君掃地出門,成為人人唾棄的休妻,這下你滿意了麽?還有,為什麽要救我?你不是恨不得我死麽?”

許文靜微微一怔,隨即麵色平靜地說道:“我已經請大夫給你看過了,休息幾日應該沒事了……我去廚房看看,給你熬的藥應該快好了……”

“許文靜……”

許文靜剛要離去,喬漪萱卻是適時叫住了他。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嫁給周瑾麽?”

許文靜聞言一愣,卻是,這是他的心病,喬漪萱為何會忽然選擇周瑾,雖然表麵上他認為是喬漪萱移情別戀、水性楊花,但在內心深處,潛意識裏認為喬漪萱絕對不是這樣的女人。

隻聽喬漪萱斷斷續續的說道:“還記得你去求學前那一夜麽?我把自己交給了你,可又誰曾想到,那一夜之後,我就懷了你的孩子,

與是我私下派人去尋找你的蹤跡,想讓你快些回來,但你人卻石沉大海了無音訊,你說我一個弱女子遇到這樣的事能怎麽辦?

後來,家父知道了這件事,氣的是差點把我趕出家門,被逼無奈之下,我隻能喝下母親給我準備的落子湯,

許文靜,你知道當我失去我們的孩子時,我當時是什麽心情麽?我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這種委屈和屈辱啊……”

許文靜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喃喃說道:“你說什麽?我們的孩子?”

喬漪萱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後來,這件事就在街坊傳開了,你又始終不見人影,我卻承受著鄰裏四舍的指點嘲諷,

你可知這是一種什麽感覺麽?當時,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許文靜眼眶濕潤了,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就這麽麵帶愧疚的望著喬漪萱。

喬漪萱接著說道:“也就在這時候,周瑾出現了,他不在乎我的過去,執意把這份屈辱給扛了下來,為此他可沒少受周家的刁難,

和他一起相處的半年裏,周瑾一點都沒有嫌棄我的過去,無時無刻不在嗬護照顧我,給了我活下去的動力,

而你呢,遲遲沒有出現,加上女兒家發生這種事又能怎麽辦?半推半就之下,我就答應了周瑾,與他結為夫妻……”

聽完喬漪萱描述的過往經曆,許文靜顫聲深吸一口氣,緩緩對她說道:“你為何不早對我說呢?”

喬漪萱道:“自那日一別至今,我們有再見過一麵麽?整整十三年了,是你讓我對你死了心啊……”

許文靜努力壓抑著要落下的淚水,轉過身說道:“放心,下半生我會補償你的……”

喬漪萱搖頭說道:“不需要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許大人,民女一介婦孺如何能得你這般賞識,如果你真的愧疚,就請你放過周瑾,不要再為難他了……”

許文靜擦掉眼淚,回身說道:“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要為他考慮麽?他可是剛把你休了啊……”

喬漪萱回道:“要不是你,周瑾又怎會休了我?我與他相處整整十三年,怎會沒有感情?

更何況還育有一雙兒女,我現在隻求你不要再去害他了,你現在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好麽?就當是我求求你了……”

“那你呢?”許文靜問道,“你現在怎麽辦?隻要你願意,就留在我身邊,我發誓我會用餘生照顧你,算是彌補這十三年來對你的過失……”

喬漪萱搖搖頭:“我不需要你來彌補什麽,我隻想一個人靜靜渡過餘生,不想再被人打擾,可以麽?”

許文靜內心仿佛被什麽觸動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與是點頭寬慰道:“你什麽都不要多想,好好養傷……”

說完,他十分落寞的步出了房間。

客廳內,劉策和鄔思道分座在茶幾邊,手裏端著茶碗等候許文靜出來。

等許文靜神情憔悴的回到客廳時,劉策隻是抬眼望了他一眼,便不再說什麽。

倒是鄔思道對許文靜說道:“軍師,有些事講究當然是緣分,強求不得的……”

許文靜歎了口氣,然後來到劉策跟前拱手說道:“讓漢王費心,屬下已經沒事了……”

“嗯……”劉策輕輕應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說道,“本王相信軍師能處理好這些瑣事,時候不早了,既然你沒事,本王也就可以放心離去了……”

話畢,劉策帶著鄔思道頭也不回的走出客廳,臨到門口時,回頭又說道:“不過你要快些,現在還有許多事等著你來處理……”

見許文靜點頭後,劉策也就不再說什麽,大步隱入了黑暗之中。

“嘶……”

等客廳無人之後,許文靜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不知在想什麽。

……

六月初三,慶州,樊陽城下……

遍地屍骸,殘騎裂甲,濃鬱的硝煙彌漫四周,無不訴說著不久前在這座城池下發生過一場慘烈的血戰。

戰場正中方向,一名渾身插滿羽箭的士兵,雙膝跪在血泊之中,整具身軀靠在一杆映有“楚”字的殘旗上,觀他神色,早已死去多時了。

“唉……”

幾名楚軍士兵拖著沉重的軀體匍匐在地,借著屍體和硝煙的掩護,努力收集戰場上的羽箭和兵刃,好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為首一名楚軍老兵歎了口氣,爬到一具同伴的屍體邊,確定四周沒有敵人後,一把翻過屍體,將壓在他身下的單刀收了起來。

“下輩子,不要再生在亂世!”

望著被火銃射的麵目全非的同伴,那楚軍老兵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帶著隨行的新兵,繼續向其他死人堆裏慢慢爬過去。

這場戰役是漢軍主動發起的,自長河要塞攻陷後,黃覆本以為漢軍會見好就收,然後楚軍以荊楚為界,與劉策展開對峙。

可惜,劉策根本就不給黃覆這個機會,在呂肅出征前,就已經給他秘密下達了命令,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取下荊楚之地,最差也要拿下慶州。

自此,在黃覆南撤之際,呂肅的第一軍團和張義潮的第二軍團緊密配合,一路窮追猛打,讓黃覆楚軍是丟盔棄甲,傷亡損失不計其數,等黃覆回到樊陽時,北伐的五十萬大軍已經不足二十萬了。

好在精銳部隊損失不大,才讓黃覆暫時穩住了腳跟,繼續與呂肅他們周旋。

不過,這支漢軍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黃覆的估計,哪怕他們在客場作戰,卻依然占據了主動權,就如同現在,三萬楚軍士兵殊死一搏想要抵擋漢軍狂風暴雨般的進攻,結果卻是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更可怕的是,遍地戰場就沒見到有多少具漢軍士卒的屍體,那種排槍擊斃,以逸待勞的戰術直接把楚軍士兵打的是找不到北。

由於生產力落後,楚軍的兵械嚴重短缺,在戰事稍有緩解之際,楚軍將領就讓麾下士兵開始冒著生命威脅收集羽箭兵刃,好應付接下來的血戰。

“嗯?”

忽然,那名楚軍老兵發現不遠處躺著一具漢軍屍體,隻見那漢軍屍體身上穿著一套整列的板甲,頓時雙眼發光。

經過這些時日與漢軍的戰鬥,楚軍士兵明白這支漢軍不光戰鬥力強悍,身上的裝備也十分精良,尤其那一套套精鐵鍛造的鐵甲更是讓人眼紅。

隻是,漢軍與楚軍的傷亡對比實在太大,想在戰場上尋到一具漢軍屍體非常的難,當那具漢軍屍體出現在楚軍老兵眼簾時,由不得他不激動。

楚軍上層也明白漢軍戰鬥力驚人,與是製定了一係列獎勵措施,其中一條就是在戰場上尋到一具漢軍屍體,並獲得他們手中的兵刃甲胄,就能升一級,接下來一天時間飯菜翻倍。

升級不升級對楚軍士兵的影響或許不大,但能飽餐一頓卻是有著難以言表的吸引力。

“看這架勢,怕是漢軍中一名當官的,看樣子接下來三天,我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楚軍老兵眼中滿是貪婪,加速向漢軍屍體蠕動,等好不容易來到屍體前,確認四下無人,起身剛準備把他翻個身之際……

“呃……”

忽然,那“屍體”動了,在楚軍老兵剛把他翻動瞬間,那名裝死的漢軍猛地抬起雙腳一個剪刀腳絞住了他的脖頸。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楚軍老兵來不及反應,隻覺的脖頸十分難受,望向那漢軍的臉上,卻見對方眼中滑過一絲陰謀得逞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