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誅心

……

“屬下見過漢王……”

“軍師,你怎麽也在這裏?對了,這位……這位婦人是誰?”

今日,劉策處理完公務,打算在皇城附近各處新設的司衙巡視一圈,不想剛到保安司就遇到了許文靜。

見許文靜邊上有一名樣貌姣好女子,他本想稱呼“姑娘”,但一看她出嫁的發飾以及邊上的兩個孩子,立馬改口了。

許文靜忙道:“漢王,今日你怎麽有閑心來保安司?”

劉策笑著說道:“今日正好無事,就來各司看看運轉情況,正好路過保安司,打算去牢房看看,可別有什麽冤案錯案的,對了,你怎麽也在這裏……”

許文靜聞言,背脊瞬間感覺涼了半截,稍作沉思,立馬說道:“屬下也是來巡視各司的,不想正好遇到了漢王……”

劉策點了點頭:“沒想到軍師也挺勤奮的,本王還以為你壓根不會在意這些瑣事呢……”

說到這裏,劉策又瞄了眼許文靜邊上的喬漪萱,心中頓時想到這指不定又是這個色鬼的相好,畢竟許文靜私生活問題十分讓人無語,甚至跟衛瓔之間都非常曖昧。

不過,劉策也沒有追究,相比有德無才,他更看中才華這塊,至於私生活問題,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家夥,怎麽這麽喜歡有夫之婦?”

劉策心中肺腑了兩聲,但表麵上依然很自然的對許文靜說道:“你還沒告訴本王,這位婦人是誰?”

劉策也就這麽隨口一說,不想許文靜臉上浮現一絲尷尬,忙道:“這是屬下的同鄉,今日正巧見到便寒暄了幾句?”

“同鄉?”劉策雙眼微頜,又掃視喬漪萱一圈,旋即說道:“對了,說到同鄉,讓你去請喬漪萱就任授師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許文靜聞言,冷汗直冒,他可是背著劉策以公謀私報複周瑾一家的,這要讓他知道這挨罰事小,萬一六部之中沒有自己的位置那可是腸子都悔青了。

想進內閣就必須是六部官員,而六部又對官員考核是極其嚴格的,萬一這個時候出了些簍子,自己近在咫尺登堂入廟的夙願怕是要黃了,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許文靜為此焦頭爛額之際,一旁的喬漪萱忙上前跪在劉策跟前,抽噎的說道:“民女喬漪萱,拜見漢王……”

嗡——

這一刻,許文靜隻覺得腦袋一片轟鳴,暗道這下藥丸,事情怕是要鬧大了。

“你就是喬漪萱?”劉策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抬手說道,“喬夫人請起,本王這裏不興跪禮,何況本王也正好有事找喬夫人,想請喬夫人就任將來新開學堂授師,喬夫人請起身說話……”

劉策的話,讓喬漪萱心中鬆了一口氣,謝過之後,便低著頭起身站在一旁。

之前,喬漪萱打算用自己的身體滿足許文靜,讓他放了自己丈夫,然後就此自盡以證自己貞烈。

但從剛才許文靜對劉策的態度,她敏銳的感受到許文靜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十分恭維,又聽她在尋自己蹤跡,便立馬改變主意,打算向劉策求情,這樣或許在救出丈夫的同時,自己的清白也能保住。

“喬夫人,請恕本王冒昧,這保安司並不是什麽好地方,你來此是有何要事?需要本王幫忙麽?”

麵對劉策的詢問,喬漪萱剛打算脫口而出,卻被邊上許文靜搶先打斷:“漢王,屬下剛好遇到喬夫人,便與她商議他任授師的事,不想正巧撞見了漢王……”

劉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巧合啊……”這語氣顯然是在懷疑許文靜所言是否真實。

許文靜自然知道劉策的不滿,卻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是啊,是很巧……”

劉策不再理會他,而是笑著對喬漪萱說道:“對了喬夫人,你夫君呢?本王打算聘用你們夫婦二人一起就任學堂授師,不知可否引薦一番?”

喬漪萱立馬對劉策行了萬福禮:“漢王,民女有一事相求,還請漢王為民女做主……”說著,她作勢又要跪下來。

劉策見此,忙阻止她道:“喬夫人有何難處但說無妨,不過不要再跪了,本王先前說了,不興跪禮!”

喬漪萱聞言正了正神色,眼角餘光瞥了眼滿臉陰沉的許文靜,隨後對劉策說道:“漢王,民女的夫君如今正被關押在保安司內,民女願以性命擔保,我家夫君絕對沒有做通敵叛國之事,請漢王明鑒啊……”

劉策聞言,臉色瞬間陰了下來,望向許文靜道:“怎麽回事?”

許文靜緊張的吞咽了下口水,拱手說道:“這事屬下也是剛才得知,這周瑾到底有沒有犯事尚在審理之中……”

劉策怒道:“周瑾夫婦三年來未曾離開神都半步,就連所住民坊都很少離去,所交往的賓客也多是些學子儒生,何來通敵叛國之罪?”

許文靜忙道:“漢王息怒,屬下也是剛得知這個消息,才帶喬夫人來此詢問,如果周瑾真沒罪,定會早日放他回家……”

劉策沉默一陣,勾勾手指,把隨行的焦絡喚到身邊,在他耳邊嘀咕幾句後,焦絡立馬離去。

隨後,他對喬漪萱鄭重行了一禮:“喬夫人,您放心,這件事本王會徹查到底,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您先去客驛歇息,等候本王的消息。”

喬漪萱感激的對劉策欠身行了一禮:“民女多謝漢王……”

送走了喬漪萱後,劉策一臉漆黑的指著許文靜說道:“給本王仔細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都要進六部的人了,居然還會做出這等令人恥笑的行徑,這和那些紈絝子弟有何不同?”

許文靜忙道:“漢王息怒,這事確實是屬下的不是,但屬下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與是,許文靜就將自己和喬漪萱之間的往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劉策。

聽完許文靜的話,劉策臉上的煞氣才緩緩退去,長舒一口氣說道:“軍師,本王沒想到,原來你和喬漪萱之間有這樣的過往,

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以這樣的方式行事,尤其眼下這種時候,萬一傳出去的話本王就算要保你入六部,也會受到其他人的壓力啊……”

許文靜點頭說道:“請漢王放心,屬下明白該怎麽做。”

劉策揮手說道:“趕緊把周瑾放了,再給他們一家賠禮道歉,希望他們夫婦不會因為這件事對本王的新政感到厭惡……”

許文靜歎了口氣:“屬下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這麽意氣用事。”

劉策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步出了保安司……

第二日清晨,周瑾就被放出了大牢,而喬漪萱帶著一雙兒女早就守在保安司大門之外。

一家人劫後餘生,抱頭喜極而泣,殊不知不遠處角落裏,許文靜一臉陰沉的望著他們一家。

“不要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喬漪萱,你欠我的就必須要加倍償還!”

……

周瑾一家人回到家中,望著這座已經陪伴自己三年多時光的宅院,雖然隻離開四五天功夫,但給喬漪萱的感覺就仿佛過了好多年。

“夫君,你有傷在身,先躺**不要動,妾身待會兒給你請個大夫好好看看……”

“嗯……”

周瑾在喬漪萱的攙扶下,捂著受傷的右掌疲憊的躺在**。

之後,喬漪萱安撫住一雙兒女,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就準備去請大夫來給周瑾治傷。

隻是臨出門之際,喬漪萱才發現自己已經身無分文,家中積蓄在搭救丈夫時各處打點幾乎耗盡一空,與是回到房中尋來兩支銀簪,打算拿去典當然後去請大夫。

事實上,周瑾夫婦一家的日子已經十分拮據了,加上周瑾為人心高氣傲,自是不會去做那些在他眼中低賤的營生,最多也就兼任一份私塾,靠每月一點微薄的束修維持生計。

而喬漪萱身為傳統女子,自是大門不出,深藏閨中相夫教子,隻是她對詩詞音律甚至地理天文都有極其深的造詣,私下裏也時常編寫些曲譜詩詞托人偷偷拿去風月場所變賣,算是補貼家用的一種方式。

但近一年時間來,京城越發的落寞,大量貴族出逃直接導致他們的經濟收入直線下降,要不是喬漪萱尚有些積蓄,怕早就要斷炊了。

就如同現在,喬漪萱手中的銀簪已是為數不多的最後一些家底,家中真的已經快要山窮水盡……

“請問這是喬夫人家麽?”

喬漪萱甫一出門,就與幾名家丁模樣裝扮的人相遇。

“你們是……”

“奉許大人之命,給喬夫人送些薄禮。”

喬漪萱疑惑之際,為首一名中年管家手一揮,很快街道處一隊家丁兩人一組肩扛一口口箱子向宅院走來。

喬漪萱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一口口箱子放在宅院大廳,聽聞喧嘩動靜的周瑾也是聞聲趕來,看著眼前這一切也有些茫然。

等箱子全部落地後,周瑾在喬漪萱忍不住上前問道:“敢問幾位,這些是……”

那管家笑著說道:“您是周公子吧?我家大人特命小的送來這些薄禮,隻因我家大人和貴夫人是故交好友……”

“故交好友?”周瑾聞言頓時眉頭一皺,望向喬漪萱說道,“夫人,為何從未聽你說起過?”

喬漪萱聞言,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忙對那管家說道:“請你轉告許大人,他的好意小婦人心領了,但這些禮物斷不能收……”

管家聞言忙道:“喬夫人,我家大人說了,您若不收我們回去必備重罰,請您莫要讓小的為難好麽?”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周瑾:“並且我家大人已經派了醫師來給周公子治病,最多半個時辰就到,哦對了……”

管家手一揮,又讓人將幾件衣物送到喬漪萱跟前。

喬漪萱一見,頓時呼吸急促起來,那不是昨日在許文靜家中沐浴更衣換下的衣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