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給我打!

……

所謂的富花巷,其實可以理解為上層女人取樂的場所,內中多是些相貌英俊的男人,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歲。

大周上層社會的私生活是十分糜爛的,無論男人和女人都是同樣,區別就是所玩的對象不同罷了。

俗話說女人年過四十,那方麵的需求比男性還要強烈,隻可惜自己人老珠黃,自然失去了對自家男人的吸引力,想要解決這方麵問題就必須從其他方麵著手。

這其中,那些年輕俊美的少年十分得她們的喜愛,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發展出一條與青樓幾乎異曲同工,專門供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富家女人尋歡場所。

雖然大周目前儒學泛濫,那三從四德的思想深入人心,但這僅是對中下層麵年輕女性有約束力,對與那些站在金字塔上層的貴族來說,壓根就隻是一張廢紙,尤其對有權有勢,已青春不在的女人,私下裏玩個小鮮肉什麽的,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

隻是苦了那些被送到富花巷的少年才俊,一旦踏入半步,自己一生基本毀了,永無抬頭之日。

當然了,這是公開的秘密,不能張揚開來。

所以趙德才一聽巴隆要把自己兒子送去給那些人老珠黃的富婆“騎”,自然是堅決反對的,他還指望自己兒子光宗耀祖,這麽可能把他往火坑裏推呢?

見趙德才緊緊護著自己小兒子,巴隆冷哼一聲,厲聲說道:“不想你兒子去富花巷,那就把欠鬼市的錢都還了!”

趙德才顫聲說道:“本官要見老爺,你帶本官去見他,本官想問問,他為何要違反與本官的約定,就不怕本官讓朝廷對鬼市采取動作麽?”

“砰~”

巴隆聞言,頓時怒目圓睜,抬起長滿粗繭的大掌,狠狠一掌拍在身邊堅硬的紅木茶幾上。

那紅木茶幾承受不住巴隆這一掌之威,登時化作一片碎屑,揚起一陣灰塵,可見巴隆這一掌力道十分恐怖……

“你現在也配去見老爺?還敢威脅?我呸~”

巴隆毫不客氣的把一口口水吐到趙德才臉上,隨後拿起那份借據甩在他臉上,惡聲惡氣的說道:“五天時間,若湊不出錢來,你就等著給全家收屍吧,走~”

話畢,巴隆一腳踹翻趙德才,帶著打手大搖大擺的向府外走去。

而那些打手離開前,順手將眼前可見的東西全部掀翻,包括客廳門口的那個盆景都沒放過,也被砸的稀爛……

“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德才看著狼藉萬分的家,再看自己的家人抱頭痛哭,腦海裏回想起巴隆離開前的威脅,頓時癱坐在地上,拿著手中借據,絕望的呐喊一聲。

連著數日,整個神都城大部分官員都籠罩在債務風波之中,來自鬼市的威脅讓他們是各個噤若寒蟬,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是鬼市的突然發難,打亂了文延昭打算發動輿論保證自己和世家利益的算盤。

雖然他和鬼市之間沒有什麽交集,但耐不住其他同一陣營的官僚都有接觸,經過這一鬧,文延昭也不得不另等時機了。

而在鬼市債務風波鬧的滿城風雨之際,許文靜那邊的招募授師工作也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

五月十六日,神都北郡,周家民宅……

一陣悠揚的琴笛子合奏在庭院內回**而起,但見一名身穿青衫儒服,約莫三十歲上下,羽冠巾綸的青年才俊,閉目忘情的吹奏手中的笛子。

而在這名才俊邊上,一名身穿粉色絲衫,麵如皎月的少婦輕撥琴弦,配合著青年才俊一起合奏。

“嘻嘻嘻~~”

“哈哈哈~~”

一陣嬉笑打鬧之聲傳來,卻見一對八九歲的幼童幼女,正在相互嬉戲,與庭院內那雙青年男女遙相呼應,形成一副天倫之樂的景象。

這男的叫周瑾,是江南柴桑一代的士家子弟,先年三十一歲,而那女子,就是喬漪萱,出身江南瀘州富賈。

這喬漪萱也就是許文靜心中的第一份戀情……

周瑾夫妻本來定局江南水鄉,隻可惜這幾年大周局勢日趨變化,加上官場無道,周瑾又是心高氣傲之人,自然不願意和那些貪官汙吏同流合汙。

然而,亂世的骨氣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周家雖然身為士族一份子,但底蘊相比其他名門望族那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周瑾的那份傲氣很快就遭到了豪門世家的打擊,也斷了周家繼續入仕的可能。

在世家望族的打壓下,周家終於頂不住這股壓力,索性將周瑾掃地出門討好那些名門望族,徹底斷了他與周家的聯係。

而喬漪萱這邊,日子同樣不好過,在她下嫁給周瑾第五年,家裏的生意突然發生變故。

也不知道喬漪萱父親到底是什麽想法,居然去跟薑家搶海外貿易,結果是可想而知。

薑家在整個大周,無論財力、人力還是關係網,壓根不是喬家這種商賈出身的背景可以相提並論的。

僅僅一年時間,喬家在各行各業的生意都是血本無歸,這其中多是薑家暗中所使手段。

同年,喬父積勞成疾,鬱鬱而終,臨死前倒是分配給了喬漪萱一筆錢,但至此之後,喬家也就轟然倒塌。

恰逢這時周瑾被趕出周家,夫妻二人索性收拾細軟,帶上一雙兒女決定迎舟北上,離開這傷心之地。

也就這樣漂泊數年,周瑾夫婦一家也就在神都安頓下來,一呆就是三四年光陰……

隻是京師之地早已麵目全非,剛經曆權利更迭、胡人劫掠,想要找一份穩定收入的工作又談何容易?

好在喬父留給喬漪萱的積蓄尚有不少,購置了這處民宅,雇傭了兩個下人也算是勉強安頓下來。

隻是,這穩定工作尚未找到,這錢袋子可是越來越癟,數年下來,喬漪萱和周瑾的積蓄也差不多到花盡的時候了。

一曲奏畢,周瑾和喬漪萱相視一笑,隨後周瑾來到喬漪萱身邊,十分優雅的伸出手掌,輕輕攙起她,依偎一起看著庭院內自己一雙兒女無憂無慮的嬉戲著。

“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啊……”周瑾歎了口氣,悠悠說道,“也不知道這樣安寧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喬漪萱微微一笑,說道:“夫君是不是又聽到什麽風聲了?無論怎麽樣,妾身都不會和夫君分離,也不會和我們的孩子分開!”

周瑾拍拍喬漪萱香肩,安慰道:“為夫隻是有感而發罷了,夫人不要如此緊張,唉……”

見周瑾依然歎氣,喬漪萱抬眼說道:“夫君,你這是怎麽了?”

周瑾說道:“如今世道混亂,家中積蓄也越發不足,為夫正愁要不要出去找些事做,畢竟總這樣呆在家中終有一天,錢財也會花盡的……”

喬漪萱聞言微微一怔,她十分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多麽心高氣傲,要不是萬不得已,是斷不會產生外出賺錢的念頭的。

不過,在喬漪萱感到震驚的同時,心下也是一陣歡喜,說明自己丈夫已經認清現實,這算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你們是什麽人?這可是民宅豈容私闖,站住,都給我站住……”

就在周瑾夫婦準備商議如何尋找一份適合的工作時,庭院外忽然傳來下人驚呼之聲。

不一會兒,幾名士兵大步踏入周府,來到周瑾夫婦麵前打量起來。

“爹,娘~”

兩個孩子一看這架勢,嚇的連忙撲入父母懷中,膽怯的看著他們。

那名試圖阻止官兵進入的下人,麵帶愁容來到周瑾跟前,低頭說道:“老爺,小的無能,這些人硬闖,阻止不了……”

周瑾眉頭一皺,旋即上前拱手對那些官兵說道:“諸位,在下周瑾,敢問你們為何要強闖民宅?”

“你就是周瑾?”一名官兵聞言,向周瑾射去一道淩厲的視線。

周瑾點頭說道:“在下正是周瑾!”

官兵立馬冷笑一聲說道:“好,承認就好!”

話畢,官兵臉色一沉,回頭對那些隨行官兵說道:“還等什麽,給我打!”

下一刻,四名士兵不由分說衝向周瑾……

“砰~”

周瑾甚至都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就被一名官兵一拳放倒在地。

接下來,無數的拳腳落在周瑾身上,隻打的周瑾淒喊連連,縮著身子弓成一團。

“住手,別打了~”

“老爺,你們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爹~~”

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讓喬漪萱以及那兩名下人和懷中孩子驚呼連連。

喬漪萱鼓起勇氣,來到正中那官兵麵前苦苦哀求道:“軍爺,我家夫君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為何要這樣對他?”

官兵聞言,瞥了眼周瑾,輕哼一聲說道:“你家夫君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總之他這是咎由自取……”

說完,官兵不再理會喬漪萱,大手一揮對那些拳打腳踢的官兵吼道:“行了,別打了,把他帶走好好審訊!”

官兵們聞言,立刻停止對周瑾毆打,隨即一把將他提起,向門外走去。

“你們要把我夫君帶到哪裏去?”喬漪萱連忙擋在官兵跟前,“我不知道我家夫君到底得罪了什麽人,但這樣憑空抓人,難道你們眼裏就沒有王法麽?”

為首那名官兵聞言,輕笑一聲:“我們當然是講王法的,現在我們大人懷疑周瑾通敵叛國,必須嚴加審訊,你若有異議,就到衙門去請訴吧,現在,不要妨礙我們辦公務!”

說完,官兵不顧喬漪萱和她的孩子哭訴哀求,依然帶走了周瑾。

“夫人,不要擔心我,照看好我們的孩子,為夫不會有事的……”

周瑾在被帶上囚車前,厲聲對淚流滿麵的喬漪萱大聲囑咐著。

“夫君,夫君啊~”

喬漪萱哭的是撕心裂肺,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一家本本分分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會遭此大禍。

而距離周家宅院對麵一輛黑色四輪馬車內,許文靜拉開窗簾一角,向外偷偷觀望喬漪萱。

“萱兒,十幾年過去了,你依然這樣美麗動人……”

此刻,許文靜眼中真情流露,望向喬漪萱的目光中充滿了溫柔,那是發自內心的,並非和其他女人逢場作戲。

“萱兒,你的文靜哥哥來找你了,十三年了,你該怎麽麵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