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三火銃揚威

……

同一時刻,距離楚軍隻有二十裏距離的漢軍營中,也正在原地享用午餐。

將士們將隨身攜帶的炒米裝在行軍飯盒之中,那用油炒過的黃澄香米,一看就十分可口誘人。

除了炒米之外,另一個飯盒內裝有數片切好的醬牛肉,混合融化的奶酪後塗在上麵簡直令人欲罷不能。

如今漢軍士兵無論甲級營還是乙級營,幾乎一日都離不開肉食,尤其牛肉,更是深受廣大將士的喜愛。

楊武大口吃著飯盒內的炒飯,隨後夾起一塊牛肉狠狠咬下一大口,將剩下的放在飯盒上開始咀嚼起來,等一口牛肉下腹,愜意的呼喊一聲。

相比與楊武那種粗放的就食方式,書生出身的扈清就顯得斯文了許多,他細嚼慢咽的吃著飯盒內餐食,舉止文雅的不像是一個當兵的。

不過,他吃飯速度並不慢,在周圍同僚吃完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收拾飯盒內所有剩餘的黏米,然後一粒不剩的都吃的一幹二淨。

等他放下碗筷的時候,裝飯菜的盒子早就幹淨的能當鏡子使用。

“切記,這些軍糧每一粒都是治下農戶辛苦播種所得,絕對不能浪費,知道麽?”

看著自己隊中的下屬尚有飯粒沒有吃幹淨,與是好聲的提醒他們,多年來扈清決不浪費糧食,哪怕家中條件已經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都始終保持著這份難得的“迂腐”。

要說軍官中誰最能打仗,那都是各執一詞,但要說誰的道德情操最為高尚,扈清絕對排的上前三。

聽扈清這般說,那些士兵麵帶羞愧,然後也學著長官的樣子將剩餘的飯菜一一消滅幹淨。

一頓豐盛的午餐用罷後,營旗使林江緣掃視了一圈麾下士兵的狀況,隨後又是不發一言的對身邊的旗牌手點了點頭。

數聲銅哨響起,一營兩千漢軍將士再次起身向著敵人所在迎去。

“吃飽行軍,別有一番風味啊……”楊武拍拍自己的肚子,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而後回到陣列繼續向戰場開拔。

……

在漢軍開始行動的時候,楚軍的士兵卻依然三五成群背靠背圍坐在一起打著瞌睡。

秦宗權也沒有去阻攔,因為他自己如今也是靠在一張不知哪裏尋來的靠背椅,將腿搭在一塊岩石上,睡的跟頭死豬一樣,哈喇子流了足足一地。

“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宗權終於從睡夢中醒來,眯眼瞧了眼天色,然後一腳踹醒斜躺在自己跟前的親兵,盒罵道:“別睡了,都他媽豬啊?趕緊趕路,不要貽誤了軍機!”

親兵趕緊起身,然後將正在打瞌睡的眾人全部叫醒,在一片罵罵咧咧聲中繼續開始向乾州行軍。

……

“報~前方十裏之處發現大股敵軍蹤跡!”

“傳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隨時做好迎敵準備!”

得到探馬傳來敵軍消息的林江緣,果斷下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同時開始把目光向四周掃去,看看有沒有適合以逸待勞的地形。

林江緣同屬冀州軍校畢業,他在軍校主修野外戰術,對地形有著條件般反射。

經過短時間巡視,林江緣搖搖頭,知道想要打伏擊的設想落空,那就索性堂堂正正跟敵軍來一次正麵交鋒。

與是,在他下令全軍戒備之後,立刻讓所有軍士按部就班結陣而行,這樣固然會造成行軍遲緩,但卻是最為明智的布置,隨時都能投入戰鬥。

結陣行軍大約三四裏後,林江緣幾乎已經能聽到楚軍發出的喧囂之聲,當即命令大軍停下腳步,準備與敵展開鏖戰。

當漢軍已經準備就緒的時候,楚軍那一塊卻依然沒有發現危險逼近,甚至連探馬都不曾派出。

而等他們發現一裏之外嚴整以待的漢軍後,這才在短暫的失神中回過味來,大呼小叫的命令全軍準備投入戰鬥。

“他們有多少人?”

得知前方有軍隊堵截的秦宗權,第一時間就先問對麵人數。

來報的親兵戰戰兢兢說道:“大概,好像有一兩千人的樣子吧,軍陣嚴肅,怕是不好惹啊……”

秦宗權一聽隻有一兩千人,緊張的情緒頓時放鬆下來,不屑地說道:“我當有多少人呢?區區這麽些人也敢不自量力前來送死?

正好,讓兄弟們都把家夥亮出來,攻取乾州前,先拿這群不知死活的官軍開刀!”

與是楚軍立刻開始布置攻勢,秦宗權打算一鼓作氣直接滅了那區區兩千官兵。

……

“火銃上藥!”

麵對潮水般開始向自己撲來的楚軍,扈清吩咐自己隊中火銃手一聲後,變開始沉著冷靜的開始給火繩槍裝填火藥。

隻見他將火銃直豎身前,從隨身皮囊裏摸出一枚裝有鉛彈和黑火藥的“紙殼彈”,用牙齒撕開一角將內中火藥從銃口倒入銃管,然後江緊抓紙殼的手一鬆,內中一刻鉛彈準確的落入銃口,剛好卡在銃管中心位置。

緊接著又拿出繃條,插入銃口連搗數下,確定彈丸已經到達銃管底部後,立刻將火銃抬正,把紙殼另一端剩餘的火藥倒在火門之上,點上泡過馬尿的火繩後,將銃管前端的準心對準了前方楚軍。

整個過程不到二十息時間,可謂是熟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至於其他屬下,雖然緊張不已,但也都在三四十息以內完成了上述步驟,齊齊將銃管對準敵軍。

一切準備就緒後,扈清將掛在脖子前的一枚銅哨拉下,然後對眾人說道:“傳令下去,聽我哨音為號,不聞銅哨擅自開銃者,一律軍法論處!”

話畢,扈清就將銅哨丟入嘴中,兩眼死死盯住前方數百步外逼近的敵軍。

“靠譜麽?”

處於最前排刀盾手楊武,對這些從未展現過威力的火器很明顯持有不信任的態度,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來不及多想,隻是緊緊握緊手中刀盾,隨時準備迎擊敵軍的衝鋒。

“殺啊!”

“把他們全都衝垮~”

“殺入京城,吃香喝辣玩富家大小姐啊……”

瘋癲的楚軍士兵一路嚎叫著向漢軍軍陣殺來,在財富美女的刺激下,已經化為一頭頭凶猛的野獸,完全被激發了體內的獸性。

“一百五十步!”

探測官準確的報出敵軍的距離,好讓扈清這些火銃手做好充足準備。

“一百步~”

“八十步~”

敵人越來越近,對麵那震天的嚎叫聲已經清晰的傳入漢軍將士的耳畔,楊武看著對麵密集毫無章法的衝鋒之勢,握刀的手心不由捏了把汗。

火銃隊的士兵,除了扈清外,則各個都咬緊了牙關,艱難的等待著銅哨聲響起,這種視覺衝擊,對那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來說,絕對是對心理素質一次極大的考驗。

而這也是他們想成為合格士兵的必經門檻,沒有捷徑可尋……

“七十步~”

桀——

在探測官報出七十步之時,火銃隊期盼已久的銅哨尖嘯也適時響起,下一刻……

“啪啪啪啪……”

在火銃手扣下扳機,將燃燒固定的火繩按到火門引藥瞬間,一陣爆豆的輕響,伴隨耀眼的火光,在陣前此起彼伏,六十支火銃按需從左到右依次開火,濃密的白煙和刺鼻的硝煙味彌漫在整個戰場之上。

“啊~~”

極速旋轉的彈丸竄入密集的人群,衝鋒的楚軍頓時揚起一片血霧,中彈的人慘叫著仰麵倒地,緊接著被無數雙大腳踐踏而過。

“我的肚子~”

一名腹部中彈的楚軍士兵,在鉛彈進入軀體一瞬間,頓覺整個人好像被一麵無形的氣牆掀翻。

等他咬牙切齒的直起身子,隻覺從腹部到胃部一陣絞裂般的痛楚,等他低頭望去,驚恐的發現自己腹部已經破開了一個碗大的血窟窿,鮮血和鬥腸噴湧而出,那體內氣管蠕動的恐怖景象,登時讓他發出一陣不似人叫的淒喊……

“噗……”

另一名楚軍軍官因為身披護心胸甲,所以彈丸並沒有擊穿他的軀體,但在鉛彈嵌入護心鏡一刻,他隻覺胸膛一陣劇烈震**,然後仰麵吐出一口黑血,同樣被掀翻在地。

那一銃雖然沒有擊穿他的胸膛,但因為彈丸高速擠壓,竟是將他的胸骨活生生震斷了。

如今的他也隻能步其餘中了火銃士兵的後程,仰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還有一名楚軍刀盾手,被迎麵疾馳的鉛彈擦臉而過,高速旋轉的彈丸直接將他左麵臉頰上的皮肉殘忍的帶走,隻餘下陰森血紅的牙齦露在空氣之中。

可憐這名楚軍士兵連解少痛苦呻吟的權力都被剝奪,隻能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不住顫抖奔跑,顯然已經崩潰了……

“退下,裝填火藥~”

扈清冷靜的指揮放完一輪火銃的士兵退到後陣繼續裝填火藥彈丸,把射擊的任務交給下一個隊官,由於視覺緣故,他現在根本無法判斷有多少人中銃倒地。

不過,以他的經驗估算,這一輪火銃齊射,對麵敵軍不會少於三十人倒地。

“啪啪啪啪啪……”

第二輪火銃再度響起,硝煙依舊彌漫在戰場之上,隨著火光崩現那一刻,衝鋒的楚軍再次哀嚎著倒地……

第三輪……

第四輪……

第五輪……

直至第六輪火銃齊射過後,扈清的火銃隊,已經清理好銃管,重新裝填好了火藥彈丸,再次把火銃對準了呼嘯而來的楚軍。

至此為止,楚軍始終被限製在五十步距離內,他們在這種連綿不斷的火銃進攻中逐漸放緩了前進的步伐,開始變得躊躇不前……

“射擊~”

“啪啪啪啪……”

扈清並沒有對敵軍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一聲令下,繼續吹響了嘴裏那枚銅哨,爆豆般的炸響再度在陣前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