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顧謙掛帥

……

大周375年,正月初七,樊陽城淪陷,整個荊楚三省已成為黃覆的地盤,直接威脅到了京畿安危。

正月初十,黃覆宣告天下,自稱楚王,並宣示將引大軍北上,覆滅已經殘破不堪的大周王朝。

京畿之地得知這一消息後,瞬間變的人心惶惶,衛冉急召眾臣商議禦敵之策,並打算派人前去與黃覆議和,同意其自封為楚王的合法性。

而黃覆則斷然決絕了朝廷的議和,並將派遣前去和談的朝廷使臣斬殺,以正自己謀區天下的雄心。

黃覆之所以如此果決,是因為他轉戰多年得出了一個經驗,那就是早已看穿了大周朝廷毫無半點信用,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拖延自己北上的時間而已。

衛冉眼見自己的謀算失敗,也隻能公示天下,與黃覆決一死戰,並加緊召集京畿各處兵馬,與長河沿岸設置各處關卡,做出抵禦之勢。

不過,就在朝廷火急火燎調動僅有的力量防備楚軍北上之際,黃覆那邊忽然就放緩了進攻的步伐。

原因依舊是因為戰亂波及,導致荊楚三省浮屍遍野,田地一片荒蕪,三省百姓十室九空,軍中糧草物資緊缺,這才不得不放慢了進軍的步伐。

江、汝、慶三州原有百姓五千餘萬,僅平原良田就有三億多畝,因為戰爭緣故,百姓在饑餓、天災、瘟疫的肆虐之下,到楚國建立,隻餘不足一千五百萬。

損失的百姓要麽死於非命,要麽為避戰禍逃離了生養許久的家園,成為無根的飄萍……

戰爭的破壞力再一次展現在世人麵前,將富庶的南北中心戰略地帶變為了一片廢墟……

但黃覆的放緩進攻京畿並不代表他就願意隻守自己這一畝三分之地,隻是為了從南方誅省籌集足夠北伐的糧草而已,戰爭的陰雲始終籠罩在京畿百姓的頭頂。

不過,黃覆這個舉措,倒也是給了朝廷盡力做足準備決戰的時間。

正月十七日,衛冉在太極殿召集群臣,打算調兵遣將把黃覆殲滅在長河以南,最壞打算也要逼黃覆大軍不敢北上。

長河防線是大周京畿最後的一道屏障,失去了易守難攻的荊楚三省,便將所有重心轉移到了長河上來,長河若有變,那麽大周就再無阻擋黃覆直搗京師的力量了。

“國事糜爛至此,大周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朕想問問諸位臣公,如何抵禦黃覆北上?”

衛冉疲憊不堪,年僅二十四歲的他,現在看上去就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為了撐起這片糜爛的社稷江山,他是幾乎要把自己給活活累垮了。

姚仲聞言出列說道:“皇上,微臣以為,當下最重要的就是遣一善戰大將前去與黃覆周旋,

黃覆之禍糜爛至此,皆是我朝廷貽誤之責,當趁現在黃覆占據荊楚三省,立足未穩之時,主動發兵征討。”

衛冉點了點頭:“姚愛卿言之有理,但是,該命何人前去征討黃覆為好呢?”

說著,衛冉將目光掃向殿內群臣,而群臣百官見衛冉目光掃來,紛紛默契的避開,顯然是不願意攬這吃力不討好,還極有可能送命的活。

衛冉十分的失望,最後把求助的目光瞥向了李宿溫……

可李宿溫卻是紋絲不動,自衛冉將戰略重心從劉策轉移到南方後,他心裏就十分的不舒服,在朝堂之上也再沒有出過一計半策。

衛冉也知道李宿溫的心中是恨極了自己,這從前些時日他的妻子玉香公主衛瓔回宮見自己,哭訴李宿溫對自己的冷漠可見一斑。

最主要的是,衛冉聽衛瓔哭訴,李宿溫已經足足數年沒有碰過自己一下,難怪至今他和公主成婚六七年,都沒有誕下一兒半女。

衛冉自知理虧,也就不好責難李宿溫的無禮,在看了他一陣後,又把目光掃向許崇明……

這許崇明也算是個將才,當年收複京畿,擁立自己為帝,他也有過不小的功勞,但一直以來都是處於副手地位,並沒有半點獨自領大規模軍團作戰的經驗,讓他去抵擋黃覆,僅這威望就怕不足以服眾。

思來想去,衛冉心中頓感煩躁,索性又對姚仲說道:“姚愛卿,你可有合適人選能勝任此責?”

姚仲沉思片刻,再次出列說道:“啟稟皇上,尚有二人或許可供皇上甄選,隻是……”

“姚愛卿,都什麽時候了,隻管說來無妨!”見姚仲吞吞吐吐,衛冉急的連忙勸道。

姚仲躬身說道:“請恕微臣鬥膽,這首選之人,非漢陵侯莫屬,隻要漢陵侯的大軍征討黃覆,則必能一役而成!”

此話方出,包括衛冉等太極殿上文武百官齊齊一怔,都是不可思議的望著姚仲。

劉策聲望如日中天,就連蒙洛國度都嫁公主以示友好,且其軍功赫赫,由他出馬對付黃覆,問題確實不大。

但,黃覆是狼,劉策又何嚐不是虎?他在北地諸地這番作為簡直跟造反又有什麽區別?由他去平叛黃覆,就怕黃覆滅後,順勢直接占據了京畿,到時又有誰能跟他抗衡?整個京畿有人麽?

衛冉尷尬的咳嗽幾聲,繼續問道:“那麽姚愛卿,你說的另一人是誰?”

姚仲心下哀歎一聲,知道舉薦劉策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便再次說道:“另一人選,則是正在京畿等候述職的白身,顧謙……”

“顧謙?”

眾人本以為姚仲會說是李宿溫,結果萬沒想到冒出個顧謙來,登時有些不知所措。

張輔國立馬出列對衛冉說道:“皇上,姚禦史怕是有些糊塗了,顧謙最高任職不過五品,隨北伐段逆被升任從三品軍中職務,

但他僅上任一月便因衝撞上司而被解職,如何能領大軍與黃覆相抗衡?”

姚仲回道:“皇上,莫要忘了,顧大人曾經可是領兵與段逆鏖戰過,眼下整個朝廷也隻有他可以勝任這一重責,請皇上明鑒……”

衛冉凝眉沉思,仔細考慮著姚仲啟用顧謙的建議,太極殿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一起集中在衛冉身上,等著他做出最後決定。

許久,衛冉起身說道:“時局危急,朕當啟用賢能任職,著,命顧謙前去禦書房覲見……”

姚仲鬆了口氣,眼睛也眯了起來,心道總算是給朝廷解決了眼下用將難題。

……

此刻的顧謙,正在京城一間民宅內,望著牆上貼滿的紙張看的出神。

這上麵都是他昔日跟劉策回京時,按照記憶中的精衛營軍容所繪,畫中竟是長矛鐵甲的士兵結陣對敵,可謂是栩栩如生。

“唉……”

顧謙歎了口氣,取下牆上的一副畫像,看著它搖搖頭。

“我大周上下要是都有這種軍容,國事何止糜爛至此啊?黃覆又豈能如此威逼京畿……”

顧謙歎完之後,又取過一張白紙,將自己從劉策地方學到的心得盡數寫了下來,他也不知道這些記載有沒有機會運用到報效國土之中。

“顧大人……”

就在顧謙聚精會神的奮筆疾書之際,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聲音,他回頭望去,卻見是姚仲正站在門外。

“進來吧,家裏亂,隨便坐吧……”顧謙隨手指了指身後,便繼續書寫起來。

這幾年,顧謙的生活都由姚仲暗中照料,就連這間民宅都是姚仲給他租來的,否則以他這樣沒有收入的人,怕是連吃飯和筆墨紙硯的錢都拿不出。

姚仲進屋後,看著牆上那些出自顧謙的傑作,不由點點頭道:“還在研究軍督大人的戰陣麽?”

顧謙停下手中之筆,苦笑著搖搖頭,起身來到姚仲身邊,和他一起看著牆上的畫:“再研究又有何用?朝廷財政拮據,莫說是畫中的騎兵,縱使是步兵的甲胄都無法普及……”

姚仲歎息一聲,很快轉換了心情對顧謙說道:“對了,顧大人,皇上命我喚你去宮中一敘,商討關於黃覆的事……”

顧謙聞言一怔:“你是說皇上要啟用我麽?”

姚仲道:“還不好說,但我觀皇上的態度,怕是八九不離十了,顧大人,這對你而言是個苦差事,我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把這麽重的擔子交給你是對還是錯……”

顧謙倒是十分坦然:“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我便火速進宮,能為皇上分憂,造福天下百姓,這才是為官者該有的本份!”

姚仲說道:“顧大人能怎樣想那是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我一起進宮麵聖吧……”

“好……”

顧謙立馬準備出門,當半隻腳剛要踏出門檻之際,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回身將牆上的畫以及桌上的心得全部帶上,跟隨姚仲一道,朝宮門方向走去。

……

禦書房內,顧謙見過衛冉,將隨身所攜帶的紙張交給他後,便跟姚仲一道,候在一旁,等著衛冉發話。

衛冉看著白紙上所列的劉策軍中武器鎧甲,以及戰陣布置方式,心中是大為震驚,許久之後才放下看向顧謙,疑惑地問道:“顧謙,你是打算將我大周官軍都武裝成這樣子麽?”

顧謙搖搖頭說道:“回稟皇上,草民心中是這般想的,但考慮到實際情況,斷不會出此狂言,如果皇上想讓草民去征討黃覆,

那麽草民鬥膽請皇上出資,至少需要操練兩萬新兵,全部按照圖紙中的武備樣式組建!否則想敗黃覆,難矣……”

“兩萬人?”衛冉聞言眉頭一蹙,“也就是說你隻需要兩萬人就能擊敗黃覆?”

“再配合駐紮長河當地的二十餘萬神武軍,擊敗黃覆差不多了……”顧謙自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