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最後的堅持

……

一夜過去,初陽升起,刺眼光線映照在寒冷的草原之上……

“唏律律……”

“呼嚕嚕……”

成片的馬鼻息響此起彼伏,將蜷縮在睡袋中的將士從睡夢之中喚醒……

“天亮了,全軍集結,目標,聖崗堡!前進!”

早已醒轉過來的劉策,立刻大聲將自己的麾下全部叫醒,準備繼續向聖崗堡方向馳援。

隨著集結的號角吹響,各甲的甲長也不停吹響尖銳的銅哨,將士兵從睡袋中一個個徹底喚醒過來。

“快起來,快起來……”

張定邊這次也帶了三百多名會騎馬的玄武關守軍一同隨軍前行,對於劉策所部的行軍方式也總算是有了一個深刻的體會。

那三百多名邊軍士兵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從睡袋中鑽了出來,望了眼四周的情形,舒展一下懶腰後,也開始收拾起東西,緊張的準備繼續開拔……

“給……”

心憂拓跋玉海安慰的速闊台,幾乎一夜未睡,正在將馬鞍裝回坐騎之際,劉策將一包可內服的止痛藥丟到他手中。

“快要大戰了,我可不希望你這帶路的出點事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將藥塞到速闊台手中後,劉策丟下一句話大步離開,隻餘下速闊台抓著手中裝有對自己傷勢有益藥丸的瓷瓶,一言不發。

“嗚~~”

“咚~~”

出征的鼓號在曠野上悠揚響起,匍匐在地的騎兵騰然而起,發出嘶啞的淒鳴,一麵麵血色旌旗被旗手展開,在狂風的吹拂下,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撞擊呼嘯。

“唉~~哈~”

“咚~咚~咚~”

行軍鼓樂手一聲厲喝,接著鼓樂奏響,雄亮的戰歌立刻響徹原野:

“白雪紛飛看那戰場……”

“誰願意孤獨留在中央……”

“鐵馬金戈空自輝煌……”

“馬兒我能往何方……”

萬人齊吟的戰歌席卷在整個草原,仿佛與天地連成一片,在戰馬的疾馳下,飄向更遠的方向……

……

“砰~~”

“殺啊~~”

聖崗堡的大門,在慕容部一群奴隸前赴後繼的進攻下,終於在午時時分,轟然倒塌。

千餘奴隸軍嚎叫著衝入堡內,準備迎接最為殘酷的短兵相接,也是他們意識中,最後的廝殺,為這次冬季行動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然而,等殺入堡內,他們卻隻發現滿地的屍體覆蓋在白雪之中,根本沒有半點活人的跡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他們在之前的進攻中都死光了?”負責進攻的慕容慎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殺……”

“呼哧……”

就在這支奴隸軍放鬆警惕的刹那,躺在地上地“屍體”忽然動了起來,但見他們起身之際,揚起一片殘雪,遮住了奴隸軍的視線。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個破綻,一個失神,在戰場上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血與生命,作戰經驗豐富的蒙洛衛隊在拓跋玉海的指揮下扮演屍體,抓準時機對撲入聖崗堡的奴隸軍展開反撲。

但聞成片的金屬洞軀,伴隨滾燙的血液飛濺在這寒冷的空氣中,絕地反擊的廝殺正式打響。

“不要慌,穩住,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容慎心頭一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立刻命令這群奴隸殺對殘存的兩百多名蒙洛親衛殺了過去。

“咣~”

木黎橫刀舉過頭頂,堪堪擋住一名奴隸的進攻,刀鋒相觸迸濺出閃耀的火星,同時那刺耳的震**讓人頭暈目眩。

“呲~”

稍微的退後半步,木黎憑借自己力氣的優勢,硬生生用手中彎刀將對手的馬刀從頭頂轉了一圈按在地上,隨後奮力一劃,切開了敵人的小腿。

“啊……”

那名和木黎對決的奴隸慘叫一聲倒在雪地中,還未來的及檢查自己的傷勢,就感到頭頂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抬頭瞬間……

“噗呲~”

木黎那把缺了數道口子的彎刀,直接將奴隸的腦袋從雙肩削飛出去,任憑無頭的身軀噴濺出一股熾熱的血箭……

“呀~”

“喝~”

“叮叮叮~”

雙方的士兵很快就混戰在一起,打的是難解難分,回**在耳邊的到處都是金屬交接的混響。

“擒賊先擒王……”

拓跋玉海一個旋身,手中寬刀帶走圍在自己周身三名奴隸的性命後,大聲指著慕容慎方向下令。

“殺~”

聞聽命令的木黎馬上向站在大門口附近的慕容慎方向衝了過去,周圍三名蒙洛衛隊在消滅眼前的敵人後也緊跟而去。

“來人,不要讓他們過來,擋住他們!”

慕容慎知道自己有危險,立馬讓守在自己周身的百餘親兵反擊。

雙方的混戰不斷的持續著,蒙洛衛隊人數雖少,但裝備精良,士氣高昂,遠非那些奴隸軍可以相提並論,在對攻過程中,竟是慢慢占了上風。

“噗呲~”

“砰~”

拓跋玉海一刀捅入迎麵舉槍襲來的奴隸胸膛,在抽到帶出激**血液的同時,寬厚的刀身一把將側麵另一個奴隸的腦袋砸成粉碎,爾後繼續向慕容慎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臉上始終帶著那股沉毅堅韌的肅殺神情。

“唆~”

“噗~”

慕容慎在焦急指揮眾人護在自己身前之際,木黎射出了箭壺中僅存的最後一支冷箭,可惜與慕容慎的腦袋偏差三寸,狼牙箭鏃擦著他的臉頰,命中他身後的一名親兵咽喉。

看著自己的親兵滿臉不甘的倒下,慕容慎本能的縮了縮腦袋,慌不擇路的退後數步,隱入人群之中。

“可惱!”

一箭射失,木黎惱怒的沉喝一聲,丟下手中的角弓,隻能繼續持刀向慕容慎方向逼近……

隨著蒙洛衛隊越來越逼近,慕容慎聽著耳邊回**的淒厲嘶吼聲,內心漸漸升起一股對死亡的恐懼壓迫感,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慕容超帶著兩千奴隸軍衝上了環形坡道,向聖崗堡大門趕來。

“圍殺,一個不留!”

看到同伴前來馳援,慕容慎體內剛竄起的恐懼瞬間煙消雲散,興奮的指揮大軍繼續與蒙洛衛隊搏殺起來。

“撤回堡壘內部……”

得知堡壘大門外又有大股敵人逼近,拓跋玉海果斷下令停止擊殺慕容慎,因為這時候慕容慎的死活已經不重要了。

聞聽拓跋玉海命令的木黎,也大喊著讓蒙洛衛隊向堡內撤退,並留下百餘人斷後,給拓跋玉海回內堡部署防禦工事爭取時間。

“關上堡壘大門,快……”

撤回堡壘內壁,拓跋玉海命令周圍僅存的四十幾名蒙洛衛隊把堡壘大門關上阻止奴隸軍進犯,雖然他知道堡外負責抵擋敵人的百餘蒙洛士兵基本十死無生,但他眼下也再無其他辦法。

“砰~”

木黎和幾名蒙洛衛隊的士兵合力將一根沉重的硬木抵住大門後,立刻從門縫隙處看著外麵廝殺的情形。

當他見到那一名名優秀的蒙洛士兵被敵軍人流淹沒,最後倒在血泊中時,登時咬牙切齒,拳頭握的死緊死緊……

“唉~慕容家這群白眼狼!等渡過這次劫難,非要把他們全部滅族不可!”

那些死去的蒙洛士兵哪個不是征戰沙場多年的精銳士兵?如今卻被一群低賤的奴隸給害死,如何讓木黎不感到心痛。

他按捺下要與敵人魚死網破的衝動,來到拓跋玉海身邊說道:“王,堡壘大門是支撐不了多久的,現在該怎麽辦?”

“噌~”

拓跋玉海聞言拔起那把寬刃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王,千萬不可啊~”

拓跋玉海這一舉動將周圍的蒙洛衛隊以及木黎嚇的著實不輕,齊齊跪下勸阻他不要輕生。

拓跋玉海則是輕笑一聲,放下手中寬刃刀,起身說道:“輕生是懦夫的舉動,蒙洛草原的男人隻有為戰而死,從來不會因為活不下去而選擇輕生,

放心,本王不會做傻事的,由你們這些忠心的部曲和本王戰至最後一刻,本王深感榮幸!”

話畢,拓跋玉海向眾人欠身鞠躬,表達自己的致意。

就在這時,堡外的廝殺聲逐漸平息,喧囂的聲音也慢慢消失不見,不多時就聽人在堡壘門外大聲喊道:

“裏麵的人聽著,我們首領慕容寶要與你們的為首者說話,放心,在此之前,我們不會發動攻勢的!”

“這個狗娘養的,他有什麽資格跟王說話?”木黎聞言大聲怒斥道。

拓跋玉海聞言,冷笑一聲,隨即安撫木黎道:“無妨,聽聽他想說什麽也罷……”

與是,拓跋玉海走向堡內二層的石窗前,望著被圍的水泄不通的聖崗堡,雙手負背,依然保持著身為蒙洛戰神該有的尊嚴。

慕容寶見拓跋玉海出現在自己眼前,鼓足勇氣用中原話大聲跟他說道:“王,投降吧,隻要你能把阿雪交給我,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拓跋玉海嘴角一撇,用胡語回答道:“慕容寶,你為何要用中原話與本王說話,是怕被你的那些下屬知道本王的身份麽?畢竟本王是蒙洛帝國的攝政王!”

此言一出,周圍的奴隸瞬間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他們滿臉不可置信的打量著二樓窗台前的那道魁梧身影,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些時日在對付的所謂敵人就是蒙洛攝政王?

慕容寶一下慌了神,忙和慕容超使了個眼色求援。

慕容超會意,立馬大聲安撫道:“大家不要被他蠱惑了,王是草原戰神,我們怎麽會讓大家去殺王呢?這樣不是把大家都推向萬劫不複的地步麽?千萬不要聽那騙子的蠱惑……”

那些奴隸軍這才稍稍安撫下心思,而隱在暗處的慕容衝,則悄悄喚來一名神箭手,把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對準了二樓的拓跋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