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曙光

……

“沒有援軍,你們就要放棄戰鬥了麽?”拓跋玉海反問木黎,“如果我告訴你,沒有援軍會來救援了,你是不是打算向堡外那群狼崽子投降換取生機?”

“王請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木黎忙下跪祈求拓跋玉海原諒,“木黎從來都不怕死,隻是擔心若沒有援軍,木黎就算舍棄這條命也不能助王脫險,會抱憾終身啊……”

“本王的生死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操心了!”拓跋玉海厲喝一聲,指著木黎說道,“為將者如此瞻前顧後,如何上陣殺敵?木黎,你跟了本王也有二十年了,怎麽這麽一個淺顯地道理都忘了?本王告訴你,做好自己該為的事就行了,其他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是,王!”

木黎整個腦袋幾乎都貼在地上,恭敬地應了一聲。

拓跋玉海輕呼一口濁氣:“行了,起來吧,趕緊收拾些能用的箭矢,完了趕緊進屋烤烤火,還有些馬肉給你留著……”然後不等木黎回複,徑直大步走入了堡內。

“咳咳咳……”

殘破透風的堡壘內,一陣咳嗽聲響起,定睛望去,卻見篝火堆前正圍著幾名剛結束戰爭的蒙洛士兵,齊齊裹著一條毯子望著火堆不停的哆嗦著。

拓跋玉海想了想,便湊到他們跟前坐了下來……

“王……”

自己尊敬的戰神到來,這些身體堪憂的蒙洛士兵還是努力裝出一副英姿挺拔的模樣。

“都坐下,不準起來……”拓跋玉海罷手按捺住這些蒙洛士兵,然後撥弄了幾下篝火,將手掌放在上麵烤了一,“本王知道,你們現在都發著高燒,如果不想死,那就多注意著這些火堆,不要再讓自己挨凍了……”

這些時日以來,聖崗堡內的親衛隊足足損失八十多人,其中有半數以上是被這惡劣的天氣給活活凍死的。

確切的說是冷風傷了肺,延誤了治理的最好時機,剩下僥幸沒被凍死的,也有數十人凍傷了肺,都是拖著病軀在跟堡外的數萬慕容部大軍死磕。

“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不要再像今天這麽冷了……”拓跋玉海心中祈禱著明天能是個好天氣,然後將一塊馬肉用樹枝紮好,放在了火堆上烘烤了起來。

“王,我回來了……”

等肉烤到七八分熟的人時候,木黎和他的手下,各自抱著一大捆狼牙箭進入了堡壘內。

“一共收集了多少箭矢?”拓跋玉海瞥了眼木黎和他兩名下屬手中的箭矢,略帶疑惑的問道。

木黎放下箭枝說道:“啟稟王,這裏一共有一千兩百支狼牙箭……”

不等木黎說完,拓跋玉海立馬沉聲說道:“一千兩百支狼牙箭,根本不夠明天作戰所需求的量,可戰之兵不足三百,一人四五支箭?”

木黎卻毫不在乎地說道:“王,沒事,明天那群狼崽子依然會給我們把所欠缺的箭鏃送進堡內的。”

拓跋玉海臉上卻沒有木黎這樣的樂觀,他將烤好的馬肉遞給篝火堆邊一名蒙洛士兵,起身來到堡口,看著火把下躺在地上擺放的十六具屍體,輕頜了下眼簾。

“一共損失多少人?”

“回稟王,算上這十六人,已經九十八人了……”

拓跋玉海點點頭,對那名回答自己話的下屬揮揮手:“送勇士的遺骸去隔壁堡壘,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本王一定不會虧待他們的家人……”

下屬聞言,立馬按照拓跋玉海的吩咐,和同伴一起,將一具具屍體抬到隔壁的房間內與其他八十二具屍體放在一起。

拓跋玉海走上城牆,望著聖崗堡外一片燈火通明、連綿不絕的大營,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

慕容部大營內,五個領頭首領正聚集在慕容寶大帳內,計算今日一戰的損失。

“今日攻堡,各部損失人馬上來了,足足折損了一千兩百奴隸,算上昨天的六百人,這一次我們在聖崗堡下已經損失了兩千奴隸,這還沒把十幾天前死的六百騎兵算在內……”

慕容紹匯報完後,立馬端起滾燙的馬奶酒,喝下一口暖了暖身子。

這傷亡不可謂不大,所以慕容寶帳內的氣氛有些沉悶,慕容衝見此,忙打圓場說道:“諸位何必如此消沉?莫要忘了,死的不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奴隸而已,而我們的主力並沒有過多傷亡!”

眾人聞聽慕容衝這話,心情這才好了一些,仔細一想也對,自己的主力沒有太大損失,那些奴隸死一些又算得了什麽?

慕容衝見氣氛和諧了一些,便對一直沉默寡言的慕容寶說道:“寶弟,你還在為拓跋玉海的事擔心啊?”

慕容寶說道:“聖皇不可能不知道聖崗堡裏的人是輔政王,萬一他要是……”

“沒有萬一!”慕容衝十分自信地說道,“放心吧寶弟,現在整個草原都沒有人會來救拓跋玉海!”

眾人聞言一怔,齊齊望向慕容衝,慕容超問道:“族兄,你這話是何意?”

慕容衝笑著解釋道:“我好歹也在駙馬治下待過不少時間,也聽他說起過朝堂之事,其實聖皇早就對拓跋玉海不滿了,想方設法的要除去他呢……”

慕容慎一驚:“這也是駙馬爺跟你說的?這不可能啊,聖皇跟拓跋玉海可是親生兄弟,而且拓跋玉海可是為蒙洛帝國崛起立下過赫赫戰功!”

慕容衝嘴角一瞥:“其實仔細想一想也在合理之中,聖皇是蒙洛帝國的主宰,拓跋玉海是蒙洛帝國的戰神,

那麽問題來了,你說蒙洛帝國的子民到底是尊重聖皇多一些,還是戰神多一些呢?

如果牧民都去崇拜戰神,那讓聖皇的顏麵往哪裏放呢?所以,換誰是在聖皇這個位置,都無法容忍身邊有個人分去屬於自己的權力,影響自己的威望,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兄弟,為了權力自相殘殺的事,在天下間都已是是屢見不鮮……”

慕容寶四人聞言,輕輕點頭,算是默認了慕容衝的話。

“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算是把拓跋玉海殺了,聖皇也不會怪罪我們了?”慕容慎啃著一塊羊肉,笑著說道。

慕容衝點頭稱是:“那是肯定的,不過會被斥責是難免的,但咱有慕容家族作為後盾,根本就不必太過擔心會被秋後算賬……”

“好!”慕容超大吼一聲,“既然聖皇都默許我們屠殺草原的戰神,那我們還有什麽可以擔憂的?明日,爭取一舉攻克聖崗堡,將拓跋玉海的腦袋摘下來,給草原上那群崇拜戰神的人看看,他們的王在我們慕容部眼中,不過如此!”

“哈哈哈……”

整個大帳立馬發出陣陣大笑,連慕容寶都安下心來。

唯有慕容衝卻在笑容中浮現一絲怪異的神情,仿佛醞釀的一個什麽陰謀即將就要達成似的……

……

與此同時,距離聖崗堡八十裏外的草原上,劉策的援軍也已經開始紮營休整,打算等天亮繼續行軍救援……

楚子俊安排好屬下,將馬交給其中一人後,便向劉策所在位置走去匯稟今日的行程。

來到劉策身邊,隻見韋巔、焦絡以及張定邊都坐在篝火旁,仔細研究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三萬人?這數目可不小啊……”張定邊聽說聖崗堡敵人的大致數量後,哈了口氣忍不住說道,“把我們未趕來的步兵也算上,怕是也就這個數,能贏麽?要知道這可不比在城牆後……”

“廢話!”焦絡聞言大喝一聲,“當然能贏了,真不知道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可是蒙洛人的軍隊啊!”張定邊不無擔憂的提醒道,“當年數千蒙洛騎兵就能突破大周二十萬軍隊的防線,我們……”

韋巔聞言,不耐煩的說道:“怕了你還跟來幹什麽?我告訴你,咱軍督府的兵沒一個慫貨,管他敵人多強,隻管招呼就是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張定邊喝了口燒開的熱茶說道:“我知道,隻是第一次隨大軍一起出塞,這心裏也是難免有些緊張而已嘛……”

“好了都別吵了……”劉策及時阻止了眾人爭執,“韋巔,去把吃的拿來,吃完早些休息,明早天一亮就繼續趕路……”

“遵命!”

韋巔聞言,扭動鐵塔一樣的身軀,起身就去自己的馬匹上尋找食物……

“為什麽不走了?幹什麽停下來了?”

就在這時,速闊台焦急的喝罵聲有遠至近。

“把你們的指揮官叫過來!我要問問他為什麽停下來不走了!”

劉策聞言蹙眉,楚子俊剛好坐下,見劉策這模樣,對他解釋道:“軍督大人莫要見怪,他就是這樣,急了一天了,非要催促著我們日夜不停的趕路,怎麽解釋都聽不進去……”

劉策點點頭,也就沒有理會速闊台,繼續撥弄著篝火堆,讓它燒的更旺一些。

但偏偏速闊台吵的沒完,最後直接來到劉策的篝火堆前,見到楚子俊時,瞪大雙眼問道:“你為什麽不走了?這才行了多少路?”

楚子俊剛要回答,劉策直接說道:“別吵了,該怎麽走本軍督心裏有數,速闊台將軍還是平複下心情,吃點東西早些歇息吧。”

速闊台望著劉策,焦急萬分的說道:“王在聖崗堡已經多日圍困了,你們難道還有心思不全力以赴麽?”

劉策淡淡的回道:“你們的王不是草原牧民心目中的戰神麽?如果他這點時間都無法支撐到底,那這戰神名號也真是名不副實,本軍督更不該冒險來救他!”

速闊台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跟劉策開口,卻聽劉策接著說道:“慕容大軍至今依舊圍著聖崗堡沒有半點撤退的跡象,這說明你們的王,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早點睡吧,明日天一亮,就趕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