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處決

……

王懋的話聲聲刺耳,讓帳內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張滇更是上前抓住王懋的雙肩,厲聲勸道:“王將軍,你到底在說什麽胡話啊?劉策是敵人,我們是為了安定城幾十萬百姓被迫才投降,

你忘了麽?我們雍州四萬大軍是怎麽被劉策給屠殺的?你難道忘記了麽?”

王懋回道:“但軍督大人也確實遵守了承諾,沒有傷害安定百姓,白麒縱使是屠夫也沒有失信,

我等既然已降軍督大人,又被如此委以重任,那怎可降而複叛,做一個令人唾罵的小人,有違信諾?”

說完,又抬眼望向徐昭:“上將軍,您一直教導我等為人要信守承諾,您覺得卑職現在再重回您麾下,於情於理合適麽?”

徐昭聞言不語,隻是神情複雜的凝視著王懋,田晏和夏育更是不停勸誡王懋能回心轉意。

然而,無論自己的同僚如何規勸,王懋依然是一副坦然受死的姿態。

“唉~”

終於,徐昭無奈的歎了口氣,背對著王懋揮了揮手說道:“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本將軍會如實稟報太尉大人,由他來定奪你的生死,先帶下去吧……”

王懋在侍衛的押送下被帶出了徐昭主帳,張滇再次苦苦向徐昭哀求道:“上將軍,王將軍隻是一時糊塗,求您開恩留他一命將功折罪吧……”

徐昭冷冷地說道:“本將軍說了,該如何決定王懋的生死,當交給太尉大人定奪,你們這就隨本將軍進城麵見太尉大人!”

……

秦州城,徐昭領著王懋、張滇等一幹降將,來到在太尉府府廳之內去麵見李繼。

李繼早在府廳內擺好了慶功宴,城內有名望的官吏士紳也都到了場內。

見徐昭進府,李繼忙拱手迎了上去,笑著說道:“徐將軍,你可真是立下大功了,來來來,酒宴已經備下,請速速入席……”

徐昭拱手說道:“先不急舉辦慶功宴,末將正好有些事想請太尉大人定奪……”

說罷,徐昭回身指著隨自己一道進入府廳的那群降將,接著說道:“太尉大人,這些皆是從劉策軍中俘虜的將領,都是昔日我雍州軍中將領,至於如何處置,末將不敢擅作主張,一切聽憑太尉大人定奪!”

李繼順著徐昭手勢所指方向望去,隻見王懋、張滇等十幾位將軍都麵目憔悴的立在原地,見李繼目光掃來,立馬都跪在地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哼……”

李繼微不可察的輕哼一聲,眼中殺機一閃而過,爾後鎮定的對徐昭說道:“徐將軍啊,你該清楚我雍州軍中規矩,對叛敵之將絕對不容姑息……”

徐昭神色一變,忙對李繼說道:“太尉大人,這些都是雍州軍中老將,他們也都是真心實意願意重歸太尉大人麾下,

末將在率軍向劉策發起進攻時,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是主動讓開道路,否則末將也不會如此順利擊潰劉策,

請太尉大人念在這些將領都是身不由己的份上,給他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

李繼聽完,臉上笑容逐漸凝固,繞著那些俘將走了一圈,忽然對徐昭說道:“既然徐將軍心中已有計較,你又何必再跟本太尉多言呢?”

徐昭回道:“雍州皆以太尉大人馬首是瞻,末將自然不敢逾越,當以太尉大人的意思為主。”

李繼背對著徐昭,嘴角一撇:“原來徐將軍你心中還有我這個太尉啊,本太尉還以為整個雍州都聽你徐昭的話呢……”

徐昭聞言臉色一變,忙道:“太尉大人,你何出此言啊?”

“哈哈哈……”李繼大笑三聲,回頭對徐昭說道,“沒什麽,這不過是本太尉的戲言罷了,有人和本太尉說徐將軍有謀逆之舉,欲與劉策合謀,裏應外合共取雍州之地,

但本太尉相信徐將軍的人品,想徐將軍在雍州數十年可謂是兢兢業業,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事呢,對吧,徐將軍……”

徐昭臉色變的極其難看,他已從李繼口氣中聽出了對自己不信任,這對他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李繼拍拍徐昭的肩膀說道:“徐將軍,至於這些叛而複降的將軍該怎麽處置,本太尉就都交你處置了,不過雍州軍的軍法當初可是徐將軍您定的,您就看著辦吧……”

這就是赤果果的試探,等於是給那些降將叛了死刑。

如果徐昭執意要保下這群將領,那麽以後自己和李繼之間的關係必定會產生巨大的裂痕,尤其眼下劉策未完全失敗,對接下來的戰局是十分不利的。

但若要殺了這群將領,必定也會讓軍中將士感到寒心……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徐昭卻又不得不做出選擇。

“唉……”

此刻的徐昭頓感身心疲憊,回頭望了眼那些昔日忠心耿耿的將領,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張滇滿眼含淚:“徐將軍,我等是真的願意重投您麾下啊……”

“徐將軍,就算是死也讓我們死在戰場上吧……”

“上將軍啊……”

滿廳的降將苦苦哀求徐昭能留自己一條命將功折罪,更是讓徐昭心中萬分沉重,一時間不知該作何抉擇。

唯有席間的李勖和李家族人卻是不動聲色,心中卻對此是極其的得意。

因為徐昭在雍州的影響力實在太大,有他在,自己想出頭簡直是癡人說夢!

“徐將軍,你不必為難……”王懋忽然開口說道,“我等本就是該死之人,請取下卑職的人頭,好成全卑職的一分心意,卑職絕對不會怪你的……”

王懋的話,讓徐昭這個鐵骨錚錚的老將心情愈發的沉重,思索良久之後,才拱手單膝跪在李繼跟前,大聲說道:“一切聽憑太尉大人處置!”

李繼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回身上前,忙將徐昭從地上攙扶起來,寬聲安慰道:“徐將軍,你這是作甚啊,你可是解了秦州之圍的大功臣啊,怎能做此姿態,傳出去還以為本太尉虧待了你等大功臣呢……”

待徐昭起身後,李繼又試探性的問道:“徐將軍,當真由本太尉來處置麽?”

徐昭不語,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李繼當即不再客套,轉而來到王懋、張滇等十餘降將跟前,凝視一圈後,大喝一聲:“來人!”

府廳外很快進來兩列全副武裝的侍衛,分立兩側站好,等候李繼下令。

隻見李繼說道:“將這群不知感恩的叛將全部押入大牢,明日午時,在街市口斬首示眾!至於降卒,念其情非得已,就姑且留在軍中將功折罪吧……”

“太尉大人開恩……”

“太尉大人,我等是真的誠信歸附啊……”

“太尉大人,為何要這樣對待我等……”

李繼話音剛落,邊上的侍衛就將他們全數拖出了府廳之外,連綿不絕的淒喊之聲不斷傳**在府廳內。

張滇在被拖走之際,向徐昭苦苦懇求道:“上將軍,您就真的忍心看著我等身首異處麽?上將軍啊,我若死了,您對付劉策可就少了一分勝算啊,上將軍啊……”

唯有王懋卻是依舊麵色平靜,似乎早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了……

等這些降將全部被拖走後,徐昭麵色變的鐵青,拳頭捏的是死緊死緊。

李繼忙上前對徐昭說道:“徐將軍,請速速落座,慶功之宴現在才開始,莫要讓人等久了……”

徐昭揮手拒絕:“不了,末將還有要務趕回軍中處理,就不便在此久留,還望太尉大人恕罪,末將告辭了……”

說完,徐昭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出了太尉府廳。

“哼~”

李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回身走向主案,舉起酒杯對席間諸人說道:“來,諸位,為今日秦州大捷,大家來舉杯共飲,請……”

眾人忙跟著舉起酒杯恭敬地說道:“太尉大人請……”

……

四月初四,午時,秦州之圍剛解除一日……

“叛賊……”

“砸死他們……”

“還我的孩子~還我們的男人……”

張滇、王懋等十幾名降將被關在押赴刑場的囚車之上,周圍滿是憤怒的圍觀百姓,在李家有意宣傳之下,這些人各個都成了大奸大惡的雍州叛徒,不停有人向他們投來石塊,爛葉子,甚至是臭雞蛋……

可憐張滇、王懋這些赤膽忠心,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雍州將領,居然會得到這樣的待遇,當真是令人感到欷歔。

“王將軍,你是對的……我好後悔啊……”

事到如今,張滇才明白王懋昨日所言句句屬實,李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哪怕他確實有大功。

昨日戰場之上,張滇見徐昭大軍襲來,並沒有率軍抵抗,而是按兵不動,主動投誠,本以為能重回雍州軍效命,不想卻落得這般下場,不由是心痛萬分。

但激昂的人群才不會去深究張滇他們的苦楚心情,隻是將這些時日來的不滿和恐懼,一股腦全數發泄到了他們這群待斬之人身上。

午時降至,王懋、張滇等一行人都被送到了刑場之上,他們的劊子手已經將磨好的砍刀抵在地上,就等著監斬官一聲令下,就讓他們人頭全部落地。

“午時三刻已至,準備行刑~”

監斬官望了眼天色,隨手從桌案前的竹筒內抽出一張斬令,丟在地上。

“咚咚咚咚……”

“殺死他們~”

“砍下他們的狗頭……”

行刑的鼓點敲響,劊子手齊齊舉起砍刀,圍觀的人群立刻興奮的呐喊起來。

“冤枉啊~~”

“斬~~”

鼓點一停,張滇仰天大喊一聲,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的砍刀齊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