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將帥猜忌

……

“嘶~”

韋巔雖然擋下這一奪命一箭,但弓箭射出的巨大貫力還讓他手臂一陣酸麻,痛的呲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子要把你們的蛋全捏爆~”

然而,這卻更加激起了韋巔的凶性,隻見他從地上撿起一條長槊,擺出一個前進的姿勢,對準前赴後繼的敵騎,用力踏出一個正步,厲喝一聲迎了上去。

“噗呲~”

“籲~”

“砰~”

“唏律律~”

衝入敵陣之中,韋巔一槊率先挑落一名騎兵,緊接著身子一屈,對準另一側疾馳而至的戰馬奮力一掃,結實的馬腿承受不住如此狠重的擊打,霎那間骨裂前傾,發出一陣嘶鳴俯地激昂,而馬背上的騎兵卻被無情的甩出了五六步遠,活活震斷心脈而死……

“呼~”

連挑兩騎,韋巔也是雙臂一陣發麻,再看手中的長槊,槊杆因為方才的撞擊,已然有了折裂的跡象。

“切~”

韋巔冷哼一聲,隨手將參槊一丟,爾後撿起一麵大盾,向著黃沙中逐漸逼近的鐵蹄轟鳴聲做出了衝鋒之勢。

“唏律律~~”

“咯噠噠~~”

一聲馬鼻響息,數十名渾身充滿肅殺氣息的鐵甲騎兵乍然而現,為首的一名五旬老將正將手中長達兩米六的鐵槍冰冷的對準著韋巔。

“喝~呀~”

韋巔持盾一衝,鐵塔般的身軀騰空而起,硬生生撞向徐昭的坐騎。

“嗯?”

穩定如徐昭,也被韋巔這種以命搏命的攻勢驚了一下,本能的收槍一拉馬韁,堪堪避開了韋巔的大盾進攻。

“砰~”

“唏律律~”

不過,徐昭側身的一名騎兵卻遭了殃,巨大厚重的盾牌剛好砸中他的馬身,在一片木裂四散的同時,那名倒黴的騎兵就連人帶馬被活活撞翻在地,還摔斷了小腿。

“咳咳咳……”

不過,韋巔也好不到哪裏去,在頂翻那名騎兵後,整個人也在巨大阻力反噬之下,雙腿不受控製,連著退了十幾步,好不容易停下腳步之後,努力平複胸口的不適,不停大聲咳嗽起來。

“殺了他~”

徐昭一聲令下,馬上有兩名騎兵手持鏈錘策馬緩緩向韋巔逼近。

可憐韋巔連番廝殺,體力消耗巨大,加之方才與騎兵撞擊之下,體內血氣一陣翻湧,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名騎兵帶著死亡氣息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颼~”

“唆~”

“噗、噗……”

逼命時刻,兩支冷箭同時從韋巔前後方射出,又幾乎是同時射穿騎兵的咽喉……

隨著那兩名騎兵仰麵墜落馬下,韋巔的性命暫時無憂……

“莽夫莫慌,焦絡來也~”

“甘子霸在此,誰敢上前一戰~”

兩聲大吼,焦絡和甘子霸從兩麵直撲韋巔所在方位而來。

“呀喝~”

焦絡怪叫一聲,對準一名剛欲回身的騎兵後背狠狠刺出手中馬槊……

“噗呲~”

長達一米的錳鋼槊刃輕鬆的透穿騎兵的軀體,隨著焦絡奮力往側麵一甩,那騎兵就如同風箏一樣被甩飛出去,淹沒在人海之中。

“殺啊~”

而甘子霸則是持著雙膊,將蛟龍紋身一角暴露在空氣之中,在逼近一名騎兵之際縱身一躍跳上馬背,爾後用之前射出箭矢的弓弦,從後死死勒住騎兵的脖頸。

“籲~”

坐騎承受不住兩人在馬背上掙紮的阻力,長鳴一聲前蹄離地高高騰起,將甘子霸和那名騎兵一同掀落馬下。

“嘣~”

在弓弦斷裂瞬間,那名騎兵也在甘子霸的奪命攻勢之下活活被勒斷了脖頸,氣絕身亡……

“噌~”

甘子霸剛欲起身喘口氣,忽然一支長槍從他背後直貫刺來,他本能的一個打滾,槍刃不偏不倚剛好刺入地麵的沙土,揚起一陣黃沙彌漫。

“給老子死~”

在騎兵收槍之際,甘子霸一聲大吼,雙腳猛地一抬踩住槍杆,將緊貼地麵的身軀奇跡般的“拉起”,躍入半空刹那,抽出腰間劉策送的環首刀,對準騎兵的臉頰狠狠劈出一刀……

“呲喇~”

一聲金屬碎裂,騎兵的頭盔連同半邊臉頰登時撕成數瓣,噴濺的鮮血頃刻間染紅了周圍的空氣……

“呼……呼……”

倒座與馬背上的甘子霸大口喘著粗氣,見眼前又有滾滾騎兵逼近,不由眉頭緊皺。

“媽的,沒完沒了啊……”

哀嚎一聲後,甘子霸翻身坐正馬背,用力一夾馬腹,向韋巔方向靠攏……

“莽子,沒事吧~”

“不用管老子,老子還能要打一百個~”

“軍督大人你不管了?趕緊回去,白麒已經退了回來,立刻去和軍督大人匯合吧~”

“哎~”

在焦絡的勸說下,韋巔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奪過一匹無主的戰馬翻身躍上,和焦絡、甘子霸一道,向劉策的撤退方向退去。

“可惡……”

而徐昭在戰場上轉了一圈,由於四處都是潰敗的士兵,逐漸失去了劉策的蹤跡,自知此戰是無法殲滅劉策,頓時惱怒的冷哼一聲。

“收攏降卒殘兵,撤回秦州城~”

再戰已無意義,徐昭果斷收攏大軍,收納降卒命人打掃戰場後立刻向秦州城撤去……

而在秦州城頭之上的守軍官兵,眼見劉策大軍被徐昭殺的是丟盔棄甲,包括李繼在內都是興奮不已。

“好,好啊,徐昭真乃上將軍,一戰就憑手中不足三萬人馬就擊潰劉策數倍之敵,雍州收複指日可待……”李繼是不足的點頭,對眼前的戰況很是滿意。

不過,就在眾人為徐昭擊退劉策而歡心雀躍之際,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在李繼耳邊響起:“太尉大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話的便是李勖,李繼正處在興奮之中,滿不在乎的回道:“有何話但說無妨……”

李勖說道:“太尉大人,上將軍雖然獲得大勝,但你看他卻沒有去追擊劉策,而且劉策主力一見上將軍拍馬殺到,立刻就開始後退,這與情不合啊……”

李繼聞言,臉上笑容戛然而止,回頭瞪著李勖說道:“你想說什麽?”

李勖低著頭說道:“太尉大人,在下的意思是,劉策南征北戰多年,遠的不說,光昔日秦州城下區區兩千之眾就殺的在下三千怒虎軍聞風喪膽,

董郡守所部的八千精銳更是一戰全歿,秦州各地郡縣無人能掩其鋒芒,可為何上將軍的三千騎兵一衝就讓劉策主力不戰就退,

何況上將軍在如此大好形勢下卻又放棄主動追擊,轉而開始收拾戰場?太尉大人,有些話屬下不能明說,心中也隻是有些疑慮罷了,

至於到底怎麽回事,還請太尉大人自己仔細斟酌……”

李勖說完,便恭敬地退到一旁,眼角餘光不停打量著李繼。

李繼撫摸著自己的下須,仔細回味著李勖的話,稍作沉思之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不可在背後妄議上將軍,上將軍可是雍涼三傑之一,你又算是什麽東西,明白麽?”

李繼丟下一句話,凝視了一眼李勖,轉身走下城頭。

“遵命,太尉大人……”

李勖嘴角微微一撇,已經從李繼嘴中聽出了他對徐昭的不滿之意,尤其那句“雍涼三傑之一”可謂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就能得見一斑。

……

“押上來……”

徐昭收兵回營之後,被俘虜的張滇、王懋在牛金所部的士卒押送下,被捆到了徐昭帳中。

“跪下~”

牛金一聲大喝,讓張滇、王懋二人跪在地上,張、王二人羞愧萬分,隻得乖乖照做。

徐昭望著這兩位昔日的部下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相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思忱了良久之後,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田晏見此,搶先化解了帳中沉悶的氣氛,對二人說道:“你們二人,怎麽能做出這等降賊之舉,唉,讓我說你們什麽好呢?”

張滇聞言,紅著眼說道:“卑職對不起徐將軍栽培,願受一切懲罰!”說完,他重重的磕了一頭。

而王懋卻是麵無表情,對田晏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許久之後,徐昭起身說道:“本將軍也知道你們身不由己,都是形勢所迫才不得已降賊,如今爾等重歸我帳下,還望能加倍隨本將軍上陣禦敵將功折罪,

這樣,本將軍也能在太尉大人跟前給你們多美言幾句……罷了……過去的一切就都讓他過去吧……給他們鬆綁……”

張滇聞言,登時感激涕零:“多謝上將軍大恩,卑職願以此性命報答上將軍,以贖自己罪孽……”

能重回自己最尊敬的徐昭麾下,張滇心情是非常激動的,他暗暗發誓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洗清身上留下的汙點……

唯有王懋卻依舊死氣沉沉,臉上表情看不出有半點喜怒哀樂,直到侍衛替張滇鬆綁後,要給自己解縛時,忽然開口了:“不必了,卑職還是這樣綁著吧……”

徐昭聞言一驚,凝眼望著王懋,邊上的張滇也是目露詫異,忙對王懋說道:“王將軍,你怎麽了?回到上將軍麾下繼續效命難道不感到高興麽?”

王懋淡淡地說道:“請上將軍立刻將卑職就地正法,也好不讓卑職就此為難……”

“王懋,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牛金聞言大怒。

“王部將,你這是怎麽了?我們沒人怪你投降劉策啊……”田晏也勸道。

夏育同樣說道:“王部將,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雍州需要的就是我們這些老將齊心協力,才能把劉策徹底擊敗啊……”

而王懋卻是慘淡一笑:“諸位同僚的好意,卑職心領了,但卑職卻無法做出降而複叛的劣舉,既然已經降了一次軍督大人,

且軍督大人也對我們十分信任,非但沒有剝奪我們的軍權,還加派卑職數千人馬隨軍一道出征,若我重新替上將軍效命,就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真小人!

王懋雖是一介武夫,字也未必識得幾個,但這種最基本的道理還是懂得的,雍州男兒可以被擊敗,可以向敵人投降,但絕對不能做這種不忠不義,反複無常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