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大勢已去啊,將軍

……

“昂~~”

“嗚~~”

“咚~咚~咚~”

巨大的犀角長號透宇而起,伴隨一陣激昂的戰鼓聲動,劉策大營中那道緊閉的寨門緩緩打開了……

“喝~~”

一聲齊喝,隨即傳來整齊的步履回**,十萬歸降的雍州大軍,朝著十裏之外的秦州城,緩緩的壓了上去。

“咯噠噠~~”

“唏律律~~”

錚錚馬蹄踏在地麵,濺起碎泥土石,粗重的馬鼻響聲震天動地,凝重的肅殺氣息貫徹在整個行軍隊伍之中,向戰場目的地蔓延席卷。

“哈~”

策與馬背上的韋巔發出一陣喝嘯,雄壯的身軀不停抖動,臉上還掛著從困龍嶺下來時,被荊棘叢刺傷的斑斑痕跡,將他那張本就猙獰的麵容映射的更加可怕。

“啐……”

一旁的焦絡也是對空吐出一口口水,一雙虎眼直視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浪,不時握緊手中的長槊,以防發生不測……

白麒策馬行在劉策身邊,見劉策一言不發,便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軍督大人,屬下違反軍規,擅自屠戮俘兵,願受軍法從事……”

不想劉策聞言,卻冰冷地回道:“算了,省省吧,你白麒厲害,本軍督治不了你,哪裏敢對你軍法從事?”

白麒忙不停致歉:“軍督大人息怒,都是屬下的不是,要殺要剮但憑軍督大人做主……”

劉策麵色平靜地說道:“殺你?太便宜你了!等雍州局勢鼎定,本軍督會給你其他的懲罰,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吧!”

白麒低頭吐了下舌頭,心中舒了口氣,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至少自己這顆腦袋暫時保住了,至於劉策所言其他懲罰,他也懶的去多想。

大軍浩浩****的推進半個時辰,秦州城那高大的輪廓已然浮現在劉策大軍士卒眼簾。

“唆~”

“呲~”

驟然,一支狼牙箭從空貫落,落在大軍前陣五步距離,一頭紮入了幹硬的土地。

“止步~~”

負責前軍指揮的將領許巍大喊一聲,先頭三萬雍州軍聞令立刻停下腳步,麵帶緊張的向前看去。

“咯噠噠~~”

一陣馬蹄踐踏,帶起黃沙輕揚,正前方向,數十名雍州騎軍緩緩馳來,待看清為首的來將之後,許巍有些羞於麵對。

“籲~”

卻見田晏馳馬來到許巍陣前,凝視一圈自己昔日的同袍手足,最後把目光鎖定在許巍身上,緊蹙眉宇,大聲喝斥起來:

“你等都是雍州本地士卒!為何要助紂為虐憑敵驅策,與太尉大人作對?你們這樣做對得起誰?

有何麵目去見自己的妻兒老小,如何對得起李家一門對你們的信任?更如何對的起上將軍的栽培?

你們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白眼狼,雍州男兒的恥辱!”

田晏一番慷慨激昂的怒斥,罵的許巍軍中士卒都羞愧難當,紛紛低下頭顱不敢去正視田晏那懾人的眼神……

眼見軍心開始有所浮動,許巍當即大聲安撫道:“諸位兄弟,千萬不要被田晏蠱惑,他是特意來擾亂我等軍心的,大家千萬不要亂……”

然而,許巍的話並沒有平息雍州士卒的不安,不少士兵內心其實對投降劉策還是比較抵觸的,被田晏這麽一說,軍中不少人已生了重回李家治下的盤算。

田晏趁熱打鐵:“雍州的兄弟們!我田晏和你們一樣,都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雍州人,難道大家甘心見到同室操戈的一幕,任外人當工具肆意擺弄麽?

大家摸著良心想一想,李家待大家怎麽樣?上將軍平日又是如何教誨爾等的?你們這麽做對的起誰?!”

田晏說完,許巍前軍瞬間開始**起來,大有臨陣倒戈的跡象。

“咯噠……咯噠……”

就在此刻,劉策帶著焦絡、韋巔以及一隊近衛軍士兵,策馬緩緩行至許巍軍前,隻是一個掃視,瞬間將前軍的**慢慢壓了下去。

劉策瞥了一眼田晏,隨即馳馬來到許巍軍中一名刀盾手跟前,靜靜地凝視著他,那刀盾手迎上劉策的目光,趕忙縮了縮頭。

“你叫什麽名字?”劉策問道。

刀盾手一愣,好久才唯唯諾諾地說道:“我……我叫黑娃……”

劉策點點頭問道:“多大了?”

“十九……”黑娃如實說道。

劉策問:“從伍多久了?”

黑娃答道:“十四歲開始從軍,至今已經五年了……”

劉策頜了下虎眸:“五年了啊,你家中可曾有親人?”

黑娃回道:“尚有雙親在家,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弟弟和一個十歲的妹妹……”

“這麽多親人啊……”劉策微微一笑,“那麽你應該很幸福,家裏的日子應該過的還不錯吧?五年了,好歹也攢下不少餉銀了吧?”

黑娃聞言一怔,麵色瞬間一黯:“勉強隻夠一日兩餐,上司經常克扣軍餉,無法按時發放補貼家用……”

劉策道:“那你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想繼續過下去麽?身為將士舍身忘死拿命拚搏,到頭來一家老小的日子卻過的如此緊湊,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種現狀麽?”

黑娃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緊咬牙關,死死握緊手中的刀盾不發一言。

劉策接著說道:“是不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十四歲從軍,到現在足足五年,你們的家人卻依然過著如此貧困的生活,都這樣了還想著要為他們賣命?

你們回頭去問問我軍中士兵,他們又是什麽樣的待遇,我可曾有半點虧待過我麾下將士?何況,本軍督來雍州並不是要你們手足自相殘殺,

隻是覺得身為軍士就理應得到應有的待遇,不該這樣渾渾噩噩從軍多年,到頭來卻連給家人置辦幾升米的錢都拿不出來,

沒錯,安定守軍是我劉策下令盡數屠殺,本軍督從不逃避這個現實,也沒想回避這個責任,但當時是在戰場上,大家都是對立陣營,

那是沒辦法的辦法,可現在,你們都是我劉策的兵,那我劉策,就有必要對你們負起責任,讓你和你們的家人都能挺直腰板立足在這片土地之上!”

前軍陣中鴉雀無聲,劉策的話顛覆了他們逆來順受的弱民思想,本以為當兵隻為糊口,有點閑錢補貼家用那就該燒高香了。

不想,劉策卻給大家布置了一條完全不一樣的“藍圖”,同時也開始思索自己當兵賣命,到底為的是什麽?

遠東軍的待遇這些時日他們也了解了一些,軍餉充足,每月都會按時發放,如遇戰事可以押後發放甚至能直接申請留給家人。

當然除了這最基本的待遇之外,其餘的封賞,如土地什麽的都能靠軍功換取,即使不幸戰死,士兵在戰場上所獲軍功也會連同撫恤一起送到家人手中。

所以,遠東軍的一線將士幾乎各個都十分富足,完全可以憑借一己之力讓全家數口人過上舒適的生活。

要說這些雍州軍不羨慕軍督府的軍隊的待遇,那是不可能的,誰不願意自己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呢……

如今聽劉策在陣前直接許下承諾,會讓雍州軍與遠東軍之間的待遇一視同仁,心中的天秤再次向劉策這邊靠攏……

“噌~”

劉策忽然抽出那把象征自己身份的镔鐵軍刀,指著田晏方向大聲說道:“如果你們都不想再回到那朝不保夕的日子中去,就隨本軍督一起,快速平息雍州戰局,

本軍督在這裏發誓,雍州軍也好,遠東軍也好,都是我劉策的兵,本軍督會對你們一視同仁,隻要你們不背棄我,願與我一起打造和平盛世,

本軍督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當中任何一個有功之人!你們未來獲得的,將遠遠不止與此!”

下一刻,這群雍州士卒的眼神慢慢轉變了,望向田晏方向的十餘騎的眼神中散發著閃閃精光。

田晏萬萬沒料到,本來想造成軍中混亂臨陣倒戈的一幕非但沒有出現,而且經過那個年輕將領的一番鼓舞,那些雍州軍竟是散發出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壓力。

“撤~”

自知反間之計沒有得逞,田晏知道再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與是當機立斷,撥馬帶著騎兵向本部撤去。

劉策沒有去追擊田晏,隻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遠方後,淡淡地說道:“繼續前進,直取秦州城!”

“昂~~”

“嗚~~”

“咚~咚~咚~”

沉悶犀利的鼓號再次齊鳴,在大軍陣中此起彼伏,止步不久的十萬大軍,再次邁開步伐,向著雍州的首府,秦州,緊逼而去!

……

看著城外旌旗蔽日,烈風濤雲的壯觀奇景,李繼眉頭緊成一條了黑線,緊扶垛牆的手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而守在城牆上的守軍以及文武官吏也早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不敢直視,尤其是李秀湛,更是閉著雙眼捂住雙耳,做掩耳盜鈴之舉。

“徐昭,我李家的一切就拜托給你了!”李繼望著城外側麵布置好的徐昭大營,輕聲嘀咕了一句。

同時,他又朝西麵方向眺望了一眼:“西郡的守軍怎麽還不到?”

……

“劉策……”

城外徐昭大營,看著一望無垠的鐵軍陣容步步逼近,徐昭眼中充滿了凝重之色。

“將軍,大勢已去,我們還有必要繼續給李家陪葬麽?”副將牛金忽然說道,“劉策攻打雍州,皆是借李家暗中資助裴濟的名頭,與我們何幹啊……”

徐昭回頭望去,卻見牛金這個一直不懼生死的沙場老將,如今臉上卻布滿了恐懼之色,頓時眉頭一蹙。

“牛副將,你在怕什麽?”徐昭按住他的肩膀,“對麵十萬雍州軍,多是各地郡兵組成,我軍雖隻有兩萬,但各個都是久經考驗的精銳,你又有何可懼?”

牛金聞言,也不再多言,強壓內心深處的不安和恐懼,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如山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