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徐昭滅殘羌

……

公羊高,三十一歲,儒家學徒,現任秦州太尉府書吏……

“四公子,西郡乃雍州邊陲重鎮,若擅自調回秦州,羌胡一旦趁虛而入,荼毒雍州百姓,這個後果可曾設想過?”

對與李秀湛的“天真”之舉,公羊高毫不留情的予以回擊,一點都沒有因為他是李家公子而留情麵。

李秀湛氣的滿臉通紅,竟是一把抽出邊上一名守將腰間的佩劍,指著公羊高氣急敗壞的大罵道:“公羊高,你這個狗儒,敢這麽跟本公子說話?是活的不耐煩了麽?”

公羊高根本沒有理會李秀湛,而是轉頭對李繼說道:“李太尉,昔日屬下就曾極力反對二公子資助裴濟與軍督為敵,

奈何在下人微言輕,無人願意聽從屬下進言,才被劉策抓住把柄,釀成今日禍端,如今卻更是不顧大局,要調西郡精銳回援,

一旦夏國羌胡有異動,就算掃平了遠東軍之亂,那雍州就還是大周朝廷的麽,且莫忘記徐將軍曾再三告誡,局勢再難,也休要調動西郡邊軍麽……”

李繼麵色極其難堪,看著公羊高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真恨不得讓李秀湛一劍刺下去。

努力壓抑內心的不快,李繼讓李秀湛將劍收起後,對公羊高說道:“公羊書吏,那按你的意思,就是任意看著劉策在我雍州四處肆虐而無動於衷麽?

你看看外麵,那些都是我雍州的兵,個個都是精銳悍卒,現在都被劉策給害死了,你讓本太尉坐壁上觀,當個沒事之人麽!”

公羊高瞥了一眼城外滿地屍橫的場麵,繼而說道:“李太尉,兩軍交戰有贏必有輸,他們都是在戰場之上被軍督大人擊敗被殺,這怨不得他人,

至於遠東軍在雍州諸地肆虐,隻需讓各郡守軍嚴加防備,遠東軍又能奈之何用?”

“閉嘴!”李繼大喝一聲,“你懂用兵麽?如果各地守軍真能防的住劉策,本太尉還會如此處心積慮的要除掉他麽?

念你是子夏的學生,本太尉這次便不予你追究了,若下次再敢頂撞本太尉,定不輕饒!哼……”

李繼剛說完,公羊高便收起拱立的姿態,繼續勸道:“劉策,我華夏一脈子孫,羌胡,虎狼滿意,李太尉為保自己一家致天下蒼生與不顧,

可曾對的起李羨、李冶二位逐雁軍主帥的在天之靈?他們一生致死都以收複涼州為己任,

如今,太尉卻不顧雍州百姓安危,為保家族,舍棄大局,寧可冒著雍州各地被胡奴劫掠的威脅,

也要把抵禦羌胡的最後精銳調回秦州與劉策奪權,你這麽做如何對的起兩位將帥的重托!”

“公羊高!你好大的膽!”李繼氣的一腳踹翻公羊高,指著他厲聲咆哮道,“你處處維護著劉策這個庶民,還拿出我父親名號來要挾我,是不是巴不得讓我以大局之名,將雍州拱手讓給劉策?

告訴你!做不到!雍州隻能是我李家的,活在這裏的一千八百萬百姓都必須以我李家馬首是瞻,他們就該為我李家無條件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公羊高從地上爬起,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對著李繼輕哼一聲,爾後繼續說道:“李太尉,你如此一意孤行,將來定會後悔莫及!”

“拖下去!押入大牢!”

李繼一揮袖子,很快就有兩名侍衛上前要架公羊高。

“在下能走!哼……”

公羊高丟下一句,轉身就侍衛的看顧下向城樓階梯走去。

公羊高離開後,李繼當即對李秀湛說道:“你速以為父名義,向西郡駐守邊融求調四萬邊軍火速向秦州馳援,不得有誤……”

“我這就去辦……”李秀湛聽完,忙離開了城樓前去寫調令信書了。

“太尉大人,城外那些屍體該怎麽辦?”一名守將指著城外的八千屍身對李繼問道。

李繼歎了口氣,回頭望向周圍諸將,見他們麵有懼色,顯然是不敢出城去收斂屍體,都怕劉策忽然殺回重蹈董虎的覆轍。

“等天色暗些,確定劉策的人馬走遠再出城吧……”

無奈之下,李繼隻能如此決定,又瞄了一眼城外的情形之後,轉身也離開城頭。

……

秦嶺之內……

徐昭大軍連續多日與山賊、遠東軍和羌兵混戰,導致軍中損失慘重,短短數日已折損了兩千多人在這片秦嶺之地,頓時讓他是惱怒異常,不得不暫時停止了繼續多麵進攻的部署,開始思索新的應對之策。

此刻,徐昭正端坐在自己帳中,望著用羊皮宣紙繪製的秦嶺地圖,一雙冷眼如同利劍一般。

“徐將軍!你找我們?”

一聲呼喚,牛金和夏育同時進入主帳,來到徐昭身邊。

見二人入帳,徐昭將他們喚至身邊說道:“這些時日我們在秦嶺混戰,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牛金和夏育互望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說道:“將軍,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端倪啊……”

徐昭指著地圖上羌人所駐紮的部落說道:“本將軍發現羌人和山賊跟劉策的軍隊不是一起的,羌人隻是被迫參與交戰……”

夏育聞言,眉頭一緊,仔細回憶了下這段時日的戰場情況,好像確如徐昭所言那般,羌人和山賊不是一路人……

與是他忙問道:“將軍的意思是,我們就不理會羌人,直接對山上的劉策和山賊發起進攻?”

徐昭嘴角一瞥:“不,恰恰相反,本將軍打算集中優勢兵力先把盤踞在秦嶺的羌人殘部一舉殲滅,這樣再進攻劉策主力沒了後顧之憂,事態會變得輕鬆很多……”

牛金聞言提出自己的疑慮:“將軍,那萬一劉策和山賊他們忽然從背後對我等發起進攻,該如何是好?”

徐昭搖搖頭:“斷無可能,劉策和山賊絕對不會跟羌人合作,這一點已經從連日來的戰鬥中看出來了,劉策的軍隊對羌人同樣處於戒備之中,無半點配合跡象。”

夏育又問道:“可是攻打沮麴的殘羌,我們也一定會有不少損失啊……”

“那是肯定的……”徐昭點點頭,指著羌人的盤踞點,然後手指繞了一個圈到虎頭山,

“可一旦殘羌的勢力被剿滅,我們就能從側翼向虎頭山的據點進行打擊,這邊山勢陡峭,

劉策他們定不設防,正是絕佳的突擊地點,隻要攻上山頭,就能一舉將劉策主力盡數殲滅!”

夏育和牛金都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徐昭的計劃十分大膽,但可行性卻又非常高,倒是可以值得嚐試一下。

何況羌人雖然野蠻凶悍,但這支羌人部落終歸隻是西羌殘部一支,裝備簡陋,也隻有區區五六千人,加上雍州軍民和羌人本就世仇,殲滅他們並不困難。

見兩名部將對自己的提議沒有異議,當即拍案決定:“既然已經決定,那就立刻著手準備,明日就發兵沮麴部!”

……

三月初十,秦嶺,西羌沮麴部據點……

“吼~~”

一聲暴喝,將秦嶺內蟄伏的飛禽走獸驚起,首領沮麴站在瞭望台上,一臉震驚的望著部族之外上萬前來征討自己的雍州官軍,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沮麴!”夏育大吼一聲,指著據點內的首領,憤恨無比的說道,“你等羌人助紂為虐,敢冒犯我雍州疆域,殺我雍州官軍,今日,我等定要你為自己的莽失付出慘重代價!”

沮麴聞言,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隨即手一揮,上千羌人齊齊發出怪異的吼叫聲出寨而去。

而夏育的官兵對羌人本就在心理有些畏懼,一見那群羌人手持兵器出寨而來,不由萬分的緊張。

“大家不要慌!”夏育大聲安慰道,“想想我們的百姓是如何慘死在這群羌人屠刀之下,想想這群野人是如何糟蹋我們的姐妹,我們身為血性男兒,會甘心看著他們繼續胡做非為麽?

今日,我等奉命剿滅這支殘羌,就是為了替雍州百姓複仇,羌人不配占據秦嶺!不要把他們當人看,用自己手中的刀槍弓弩,送他們下地獄懺悔!”

“嗷嗷嗷~~”

夏育的話瞬間驅散了這支精兵心中的恐懼,爆發出陣陣透宇長嗥,眼中射出的光芒充滿的複仇的血光……

羌人也震驚了,感受著對麵上萬官軍身上所散發的氣勢,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緊張,那些中原賤狗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沮麴見族人有些猶豫,踱步不前,立刻從瞭望台上跳下,大聲鼓舞道,

“中原人被蒙洛人欺負,被呼蘭人欺負,被勃紇人欺負,也被我們羌人欺負,他們天生就是軟弱的綿羊,

我們羌人都是狼的子孫,狼難道會被一群綿羊給嚇破膽麽?所以你們不要害怕,用你們鋒利的爪牙去劃開他們的咽喉,

讓他們的鮮血祭奠天狼神,見證我們西羌在秦嶺之地再次崛起,把他們的孩子淪為我們世代的奴隸,那溫潤似水的女人,成為我們繁衍後代的容器!”

“嗷嗷嗷~~”

數千狼嗥之聲此起彼伏,全族五千多人不分老幼婦孺,齊齊向官軍撲了過去。

“弓箭手準備~~”

“嗶嗶嗶~~”

夏育一聲令下,軍中兩千弓箭手抬起一石挽力的步弓,發出一陣整齊的撕空破嘯,搭上羽箭,弦開滿圓,斜舉半空,就等一聲令下,就鬆弦齊齊攢射……

對麵的羌人似乎視若無睹,依舊嚎叫著朝官軍撲來,臉上的神情極其的扭曲猙獰,如同鬼魅一般……

站在後陣的徐昭,望著殘羌舉族殊死一搏的場景,麵色極其凝重。

“放~~”

“唆唆唆……”

夏育一聲令下,箭雨騰空化作暴雨來臨前的烏雲,鋪天蓋地的向神情扭曲的殘羌席卷而去……